第662章 溯本追源
厉无极神色自若，嘴角微微弯出了一个弧度。他掌中的南明离火此刻早已消失不见，双眸如同两汪深不见底的潭水，扭头淡淡道“龙杖，稍候你自会知道……” 说到这里，他对着周围众人拱了拱手，“诸位，请略等片刻，厉某去去便来。” 说是片刻，果然就是片刻。甚至有人正准备开口询问，厉无极已然返了回来，而手中却多了一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美名享誉大荒的绝公子……梁越梁道友。 “哇哇，臭小子，还是你出马管用。你的姘头鼓捣了半天，这根人棍照样活蹦乱跳。”乌鸦随后而至，张嘴大声嚷道。 “找打！”忘晴川的声音骤然响起，缚魔绳如若惊雷从天而降。 “晴川。”厉无极挥袖将攻击从容化解，旋即沉下脸来对着乌鸦责备道“小乌，莫要捣乱，现在正谈论很重要的事情……” “谈什么谈，不就是杀了一群利欲熏心的无耻之徒吗，有什么好谈的！”乌鸦不以为然的抢过了话头。 “混账！金大嘴，谁是无耻之徒了？”闻言，龙杖翁勃然色变，怒声斥道。 “老不羞，谁动怒说的就是谁。”乌鸦昂着鸟头，一声嗤笑。 “你这厮……你这厮满嘴胡言，老夫懒得和你一般见识。”龙杖翁眼皮跳了跳，正欲作雷霆之怒，猛然间反应过来，乌鸦可不是个善茬，一张大嘴神憎鬼厌，还是少惹为妙。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愤怒，努力地安慰着自己，“这个妖孽，说话颠三倒四，无事还要生非，与它斗嘴，殊为不智。算了，老夫大人有大量，就不与它计较了。” “切，你这个杂毛，说得好像自己多有见识似的。”乌鸦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厉无极面色凝重，抬手打住道“小乌，你若是再饶舌，我就真不管了，让晴川绑了你。” 这厮就是个胡搅蛮缠的主，对付他的最好办法，就是不管什么直接快刀斩乱麻。 “哇哇，算你小子狠……大爷我弄不过你们两个。”乌鸦作出一副很夸张的表情，旋即跳到了一边。 厉无极笑了笑，不以为怪，随后郑重看向了众人，“诸位，让大家久等了。前面说到厉某为天心楼主刑九剑所伤，魔气入体，危在旦夕，迫不得已之下，这才将魔气炼化进了经脉骨骼中。” 说到这里，厉无极瞥目看了龙杖翁一眼，接着道“刚才龙杖提出质疑，刑九剑并非邪魔，他伤人之后又怎么会留下魔息……我现在要告诉大家，刑九剑不是邪魔，胜似邪魔。他其实比邪魔更加可怕，肉身已然彻底魔化。照我推测，到了最后，极有可能进化成传说中的魔神之体……” “口说无凭。你说他魔化就魔化！！”龙杖翁满脸阴沉，忍不住打断道“还有，魔神之体是什么，谁也没听过……这空口白牙的，谁信呐！” “呵呵，厉某并非空口无凭，而是有确凿的证据。”厉无极面带微笑，笃定地挥了挥手。心念闪动间，将邢九剑从混天困魔图中移了出来。 “咦，这是……？” 见到气血浮动、极度萎靡的邢九剑，众人顿时吃了一惊。 此人身上的气息波动与修士极像，但是周身却溢散着浓烈的魔息，难道他就是刑九剑？ “诸位，你们没有想错，这人就是邢九剑。他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纪无敌。”厉无极声音沉稳，抬手指着邢九剑，目光却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哗然一片。 纪无敌天资卓越非凡，是灭日山庄当年的少庄主，年纪甚至比在场的众人还要大上少许。传闻他在数百年前就已经惨遭不测，否则，灭日山庄的实力必将再上一个台阶，成为大陆上最顶尖的势力。 谢田神情激动，缓缓走到邢九剑的身旁，端详了许久后，唏嘘道“纪道兄，数百年不见，想不到你还幸存人世！” “仙子……”邢九剑沉默不语，半晌后，沙哑着嗓子道。 “真的是你！”谢田身体不住地颤抖着，显然是万分震惊，潸然道“那日引开邪魔后，我与苏道兄、萧道友返回来找你，却没有见到你的尸体，我们还以为是山中的野兽……” “撒谎！”刑九剑忽然变得激动起来，“萧乘风他会回来找我，恐怕他巴不得我早些死去吧！还有苏惜朝这个伪君子，假装好人，笑里藏刀……两个贪生怕死、背信弃义之徒，他们会回来找我？哈哈，笑话，天大的笑话！” “纪道兄，此事千真万确！小妹可以指天发誓，若有虚言，教我死于劫雷之下，永堕轮回！难道……你连我的话，也不信了么？”谢田一脸诚恳，声音越说越大，仿佛时光溯洄，已经回到了数百年前那个黯然神伤的黄昏。 若非发生了这个变故，她极有可能与对方结为道侣。然而当年这位纪少庄主却以为她对萧乘风心有属焉，与后者时时针锋相对，到头来不过是造化弄人，风流云散。 邢九剑神情扭曲，疯狂大笑，“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告诉我，你是在骗我，对不对……对不对？”那疯狂的笑声，与其说是在质问谢田，还不如说是对数百年怨忿与痛楚的尽情宣泄。 他的心中，此时实际上已经相信了谢田的话。 但，往事不可追。有些事，做错了，也许就再也无法回头。 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 邢九剑遭受魔息的痛苦折磨，除了厉无极能够感同身受外，其他人其实是无法理解的……但，这绝不能成为他自甘堕落的理由！ 谢田神情感慨，痛惜道“道兄，就算是他们弃友不顾，你为何会选择堕落为魔？” “你也在笑话我，对不对？？？我就知道，你见到了我现在的这副模样，一定也会和他们一样，弃之如屣。”刑九剑恨恨道。 “没有人嫌弃你，是你自己嫌弃自己。”谢田渐渐平静了下来。 邢九剑只是笑，歇斯底里，如同孤狼，舔舐伤口。 厉无极微微摇头，岔开话题道“谢前辈，诸位，情况你们都已经看到了。不过，纪无敌为何会化身为魔，我们今日不作追究，现在接着往下说。 厉某那日在北安城外，不小心伤于邢九剑手下，随后向着极北之地一路逃亡。然而让人费解的是，这件事情除了我和他之外，再无任何人知晓，但是这一路上却不断的有人拦截我，而且每一个人都知道我修炼了魔功，体内魔息浓烈。如此不合乎情理之事，以诸位的聪明睿智，想必也能替我猜出一二。 我为了保全性命，只得冒死将体内的魔息炼化。然而魔息之暴戾可怕，非亲身经历，难以体会。我虽然侥幸坚持了下来，但是仍然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厉某又不愿和邢九剑一般，任由肉身渐渐魔化，所幸后来遇见了宫倾城前辈，学得北辰da法，将体内的所有魔气凝聚成分身，这才去除了这一隐患……” “霸天，适才听谢道友之言，宫倾城是她的弟子……贫道不解，此人为何会传你北辰da法？”人群中有个褐衣老者忽然出声，打断了厉无极的话。 老者紫面短须，一双深褐色的眼眸精光四射，显得神采奕奕。他并未改口，依然习惯性的将厉无极称作霸天。 按照常理，任何门派的神通功法都不会轻易外传，更何况是凝聚分身的独特法门。北辰da法原本属于璇玑教，上古之时声名也曾远播域外。 “呵呵，杨长老不必惊奇，宫前辈的弟子蓝凤儿，恰好是厉某的道侣。是宫前辈见我被魔息折磨困扰，故此将北辰da法慷慨传授于我。”厉无极淡然一笑，转目看了过去。 这个老者名叫杨升，是古峒神山飞云堡的太上长老。 “原来如此。”杨升点头，片刻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带着几分好奇问道“霸天，那你的另外一具分身又是怎么回事？” 厉无极的魔气分身几乎媲美魔帅，化身同样与众不同，战斗力直追问道境大能。这北辰da法居然如此神奇吗，能够凝聚出这般强大的分身来，简直是让人不可思议。 “不错。厉无极，你为何会同时修炼两具分身，此事着实令人费解。” “元帅，你的这具分身明显与修士和邪魔不同，可以确认是妖身无疑……啧啧，贫道还从未曾听说，有人可以凝聚妖身的。” “厉无极，你的霸天分身这般独特，莫非是身怀神器的缘故？” …… 听得杨升之言，众人也纷纷出声，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厉无极负手而立，平静地望着众人，“诸位，霸天之身，是厉某另有奇遇，在妖族之处学来的法门，不值一提。” 在这里，他并没有完全讲实话，将北冥功法直接说出来。并且，他实际上是先悟出了北冥的功法，后来才修炼的北辰da法。 不过，不是什么事情都需要说得那么明白。有些东西，并不适合让外人知晓。 “厉无极，你不要含糊其辞。不管是什么，都要一五一十的说出来！”龙杖翁目光闪烁，有些不满的道。 神器得不到，听一听也是好的，或许对修行大有帮助。 “呵呵，你说的吗？”厉无极似笑非笑，斜视过去。 老家伙，见好就收的道理都不懂，居然还敢得寸进尺，真不知道你是怎么修炼至问道境的。 龙杖翁颇为愠恼，色厉内荏的道“既然要对质明白，那自然是什么都要说清楚……” “说说说，说你个老杂毛！我妖族的功法，和魔气分身扯得上什么干系！！！”乌鸦终于没能忍住，怪声截住了话头。 “嘿嘿……” 闻言，众人不由抿嘴笑笑，俱都作出一副高深莫测状。 金大嘴出声，你最好是充耳莫闻。 龙杖翁眼皮跳了跳，瞅了乌鸦两眼，讪讪道“好，那这个就暂且搁置一边，我们来说一说神器。” “神器与你何干？有什么可说的！！！”乌鸦接着斥道。 “呵呵……”众人再笑。 神器贫道也想要啊，可是现在为强人所占据，如何出手抢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