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在将三种神术传授给布尔等人之后，李尔就一直在关注着三个人的行动，见他们已经开始秘密召集小镇上的居民开始传道，李尔的心也被提到了嗓子眼，这里可是吸血鬼的腹地，若是有半分差错，那么自己的一切计划都将功亏于溃，不过还好，杰娜和布尔都不是蠢货，在召集人手的时候，成功避开了那些已经不忠于人类族群的镇民，这让李尔的心中放松了一些。

    看来自己的运气不错，随机找到的这三个人还是能够胜任的，见小镇上的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李尔便收回了自己的意识，开始浏览起这个世界的全貌，相比起曾经的世界来说，眼前的这个世界是那么的不同。

    在李尔原本的世界里，地球只不过是宇宙中无数星球中，微不可及的一个而已，而整个宇宙之中，到处都是呈现球体的星球，每一个星球都有他独特的地貌和状况，世界也由此构成。

    而在这个世界却不同，李尔曾经把自己的神识无限拉高，却依旧没有脱离陆地，而是直接回到了自己的神国，显然，在这个世界里，眼下的这片大陆便是整个宇宙，而在天空之上，不知几万里处，便是诸神的住所，所有的生物和质量都依托在这片大陆上。

    至于他是什么形状，李尔并不知道，即便他是神，神识扫荡之下，便是数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可他却依旧望不到这片土地的尽头，这是一块大到没有边的土地，当然，它其实是有边的，只是它就像宇宙一样，而如今的李尔只不过是一个处于文艺复兴时代的人类，他又怎么可能知道宇宙的边界在哪里呢？

    通过观察，李尔也逐渐开始了解到，这个世界与众不同的地方，比如说这个世界除了李尔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的神明，他们或者是种族的保卫者，又或者是一片名山大川的守护神，又或者是某一种元素的看门人，种类千奇百怪，非常的复杂，李尔能够隐约感觉到他们的存在，但具体的细节就不是李尔能够了解的了。

    在天空和大陆上游荡了许久之后，李尔又看了堪培拉附近的几座人类养殖场和人类小镇，但都没有什么收获，在八千年的圈养下，许多人类都已经丧失了反抗的勇气，已经沦为了猪狗，形同人类眼中的鸡鸭鱼肉，对于自由的渴望，对于独立的追求，荡然无存，李尔看的很是唏嘘，他也是一个人类，看到这个世界的人类竟然活得这么惨，李尔也是心有戚戚焉。

    把视角重新调回到堪培拉，李尔闲着没事，便把精力放在了养殖场，想要看看这养殖场里能不能有些人才可以应用，他也没抱着很大的希望，因为在此之前，他看过的养殖场都已经超过一百座了，也就是差不多五百万人左右的数量，都没有发现一个可用之才，现在来堪培拉看看，也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李尔虽然如今还是一个蛋，但他毕竟是一位神明，神识扫荡之下，小小的养殖场警戒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是不设防的，所有的墙壁水泥，根本无法阻挡一位神明的试探，所以他很快便将整座养殖场扫视了一边，就发现了君克尔这个人才。

    在这样一个囚笼里，竟然还有人识字！这个发现让李尔震惊不已，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看到了太多太多人类的悲剧，他们不识字，甚至连姓都已经忘却了，只有一个类似编码的名字，如同行尸走肉般活着，屠宰对于他们来说是天经地义的，许多人在面临死亡的最后一天，甚至都觉得那是解脱而发出微笑，任何动物都是畏惧死亡的，而人类却因为长久的圈养，全然忘记了死亡的威胁，这种平常的心理，让李尔打从心眼里发毛。

    他曾经试想过，如果自己不是成为了一位神明，而是成为了养殖场中的一份子，或许自己连一秒钟都无法存活下来，不自由，毋宁死，连如何选择死亡的方式都不能自主，连跟女孩儿牵手都算是死罪，音乐、艺术、文学、全部被封存在扫进垃圾堆的历史之中，这个世界又还有什么意思呢？

    在这种状态下，竟然还有人在读书，这自然引起了李尔的注意，他开始观察起君克尔这个年轻人，而对着观察的继续，他的心里也就更加惊讶了，自创文字，这到底有多难，李尔没有办法评价，因为现代也有许多语言学家自创语言，其中最为出名的便是魔戒指环王中的精灵语，那就是作者创造出来的一门语言。

    所以自创文字在他看来，很了不起，但算不上奇迹，但那份文件的内容，却让李尔感到无比的震惊，那些文字他最开始的看不懂的，但凭借着大脑强大如同超级计算机的分析能力，对照着君克尔的手稿和其他的资料，他很快就分析出了这些内容到底是什么。

    这是一份，指导一个人类如何增强自身个体能量的文章。

    说的通俗易懂一点，这是一份教导人们如何修炼出斗气的文章，是的，看了这篇文章之后，李尔发现只能用斗气这两个字来形容这篇文章所引发的力量，那是一种可以增强自身力量，使之突破人类身体极限的力量，称之为斗气，非常合适。

    根据李尔的了解，这个世界的人类，本来就是有斗气修炼法门的，那是古老信徒的记忆告诉李尔的，这份记忆被埋藏的很深，千万年的光阴，无数人曾经信仰过他，他们死后灵魂升到天国，回忆也自然交给了李尔，但他们的数量实在太多，而李尔的大脑就像一个巨大的图书馆一样。

    而君克尔手中的文件，便是索引目录，如果没有这个目录，李尔便不会搜查到有关于斗气的内容，而只有在这个世界上，有人提出关于斗气的设想，也就是给李尔的目录和名称，他才能够在图书馆中找到这本书，打一个比方，如果你要在图书馆里找本书，就必须要知道他的类别，作者，然后才能找到一个区域，按照字母顺序进行查找，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想要在图书馆里翻找到那本书，是不可能的。

    即便是李尔如同超级计算机的大脑也不行，因为他脑海里的这座图书馆，存储着数百亿人类的智慧和回忆，他们的悲欢离合，每一个人都能装满整整一个书柜，而他的大脑里，便又上百亿个这样的书柜，想要凭借自身的能力锁定一个领域，简直就像是在高铁站台上，拿着一根绣花针往高速行驶的高铁上扔去，最后成功穿过高铁连接处的空隙，飞到高铁站台的另一端，掉入到另一站台乘的奶茶杯管里，这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

    所以唯有当君克尔手中的这份文件进入到李尔的大脑，他才从繁杂的回忆里找到了有关斗气的记录，那是远古时期的人类培养战士的训练法门，通过训练，他们可以产生远远超出肉体的强大力量，李尔便把自己回忆中的训练法门和君克尔手中的这份训练法门相互对照，竟然发现君克尔手中的那份训练法门是完全正确的。

    虽然君克尔手中的训练法门仅仅只有一层，但这也让李尔十分的兴奋，这兴奋并不仅仅来自于这份有关斗气的训练手册，更在于这个世界的人类，尽管已经落到了这步田地，但依旧有人没有放弃作为人的尊严，在这蝼蚁一般的地位上，苟延残喘着向前爬进着，这才是让他感到兴奋的地方。

    神救自救者，此时的李尔对于这句话有了更深的体悟，他心里暗暗想到，在睡梦中，他成功把君克尔眼中的难题解决，看着他醒来兴奋的样子，李尔也在心底笑了起来，现在的他，终于不再是孤军奋战了。

    “张，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回顾着君克尔的梦境，李尔的眼中闪现着强烈的好奇，他的大脑快速的检索着，神识在整个堪培拉如履平地的扫荡着，很快他就找到了张的位置，此时的张，躺在一张床上，脸色青白，周围则是一具具跟他一样脸色青白的人体，躺在冰冷的床上，李尔明亮的双眸暗淡下来，他知道，张已经死了。

    “唉，可惜了。”李尔有些失望的说道，这样一个神奇的男子，若是能够让他活在人类的世界中，不知道对自己会有着多大的帮助，说不定他都不用做什么动作，张就能帮自己搞定一切也说不定，但人死不能复生，即便他是神，这也很难。

    因为这个世界，神实在是太多了，而掌管地狱的神明，是世界基础神之一，是随着这片大陆的诞生而诞生的最初的神明，祂跟这个世界上所有其他的神明签订了契约，除了虔诚信徒可以逃离地狱之外，其余的灵魂都将归地狱所有，这是双方都认同的契约，李尔在变成这个蛋之后，自然也知道了这一切，如果他违背神明之间的契约，想想就会知道发生什么，为了自己的安全，李尔实在是做不了什么事情。

    没一会儿，这些青白色的尸体上就开始飘散出一缕缕的青烟，常人根本观察不到，但李尔却能看到，那是死者的灵魂，他们从自己的躯体中脱离出来，然后一个个向着地下钻去，那里是地狱所在，张的灵魂也从身体里脱离出来，但奇怪的事情却发生了。

    张的灵魂并没有向着地底而去，而是徘徊在他尸体的身边，久久没有离去，李尔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还没回过神，之间从地底伸出了一只黑色的大手，他的主体是白色的鼓楼，周围则是黑烟缭绕，即便只是看上一眼，李尔就感觉自己的神识都被震荡了，那双手的黑烟之中，有成百上千只眼睛，手掌很大也很细，他快速的向上，一把便抓住了张的灵魂。

    张的灵魂发出了嚎叫，无数的青烟在他的周围消散，这是要强制把张回收到地狱？李尔此刻心中充满了困惑，按照正常情况来讲，人类的灵魂死后，要么去往信仰的天国，要么前往地狱，根本不会有眼下这种地狱来抓人的情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在他思考之际，他的大脑图书馆再一次开启，他的问题立刻有了答案，原来在人死后，确实如同李尔所知道的那样，大部分的人会去往天国或者是地狱，但还有一部分则会徘徊在人间，之所以会如此，主要是因为他们的心中还有很强烈的对于一件事或者是物的羁绊，这种羁绊和牵连，让他们的灵魂始终游荡在人间，现在的张，显然就是这种情况。

    到底是什么事情会让张已然留在人间呢？李尔心中很是困惑，而此时，那间冰冷的停尸间里，情况已然发生了变化，那巨大的双手抓着张的灵魂一直在往地底，而张的灵魂则已经停止了挣扎，李尔心想难不成是放弃了吗？

    而就在此时，张突然把脸转了过来，双眼对着的方向，正是李尔神识停留的地方！

    他看见自己了！瞬间，场上的形势发生剧烈变化，那只黑色的手如同被浇了什么腐蚀的液体一般开始融化，里面的森森白骨出现在李尔的眼前，紧接着白骨化为无尽的尘埃，地上通往地狱的黑色泥潭也渐渐消失，整个停尸间恢复了一片宁静，唯有张的灵魂飘荡在空中，看着李尔的神识，脸上的嘴唇，流露出一丝兴奋的笑容。

    李尔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张的灵魂开始在停尸间消散，几秒钟的时间，停尸间里再也空无一物了，而在李尔的面前，一直以来只有李尔这个蛋存在的黑暗世界中，出现了第二个人，不，应该说第一个人。

    张看着眼前这颗巨大的蛋，望着其中那巨大无比的婴儿，双眼之中流露出无比的兴奋。

    “人类之神，我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