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冰山老大从门外拿床被子过来，进屋就严严实实裹着她，然后抱着她坐在火盆边。 奶奶亲自烧了开水送到堂屋里，叶揺喝几口开水，暖到心里。真好呀，有冰山老大在，连叶家对她最凶的奶奶也变得温情。 叶揺转动脑袋，两眼环顾四周。 冰山老大问她找什么？ “曾家的人到了没？” 她希望他们马上到，”我要让冰山老大胖揍一顿曾家小子。”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回答。 爷爷咳几声：“还没呢，再等等。” 大伯父叶良铁从大队打电话回来，找了身干净衣服让冰山老大换上。然后忐忑不安地对冰山老大说：“大丫头不懂事，多有得罪，我代她致歉。” “若有诚意，就该自己来道歉！”叶揺费力地插言。 冰山老大鼻子里哼一声，表示赞同。 大伯父站在冰山老大面前，身子都快弯成九十度了，更虔诚地望着冰山老大：“混丫头病了，这时候去大队合作医疗挂针去了。” “呵呵。” 叶揺没心没肺的笑了，冰山老大威武，一脚踢过去，大堂姐就病了，这是她应得的惩罚。 这时，镇里的越野吉普车到了。 冰山老大用被子再裹紧一点，就抱着叶揺冲出去，上车，抱着她坐上车后座。 不知是因为被子包裹，还是因为有冰山老大抱着，反正叶揺觉得温暖安全，出发不久就睡着了。 她再次醒来，是在镇医院，艾琳在守着她。 已是第二天中午，她一觉睡了一天一夜。 左看看，右瞧瞧，没有冰山老大的身影。她内心有小小的失落，都没等人家醒来，就偷偷离开了。 艾琳见她嘟嘴沉默，轻言细语和她说话：“你是在找那位大哥吧？他是个好人！别怪他，他没离开。” “叫他来看我！”叶揺任性的喊道。 艾琳眼圈儿红了，鼻子酸酸地：“他。他 。病了！” 叶揺一翻身从床上爬起来：“他在哪？我要去看他！” 结果又虚弱地倒在床上。 艾琳心疼地扶着她躺好：“我熬了稀饭，你先吃点东西，有力气了，我再带你去看他。” 于是，叶揺乖乖吃完饭，艾琳帮她洗把脸，收拾完。扶着她，慢慢朝冰山老大的病房走去。 冰山老大静静地躺在床上，身上挂着吊瓶，面部表情柔和。她见过他神兵天降，见过他冰冷狠厉，见过他高大威武，见过他出手扁人，就是没见过这样宁静柔和的他。 艾琳扶叶揺在病床前坐下，叶揺见他眉头微皱。便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地帮他抚平，结果手指刚一碰到老大，就像触电式的弹开了，冰山老大皮肤烫得像烙铁！再试试额头，滚烫。 叶揺心往下沉：“他。怎么了？” 艾琳眼圈又红了：“医生说，他在冰冷的河水里受刺激了，加上他身体的特殊性，各种退烧药都用过了。一天一夜高烧不退，只能等他自己挺过来！” 叶揺无比悔恨，如果自己不掉入河中，冰山老大就不用跳下水救人，自然不会昏迷不醒。不！这一切，都是那对贱男贱女陷害的，她不会放过他们的！ 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要帮老大降温退烧。 她拉着艾琳的手问：“身体的特殊性是指什么？冰山老大的身体很强壮的！” 艾琳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他受过伤，身上的皮肤。呜呜。”艾琳泣不成声，没办法说完整。 叶揺伸手揭开被子的一角，冰山老大胸前裸露的皮肤上伤痕累累，她颤抖着轻轻掀开老大的衣角。 这是什么？枪伤？刀伤？还是烫伤？烧伤？他究竟经历过什么？ 冰山老大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无损的皮肤！ 泪珠一滴一滴滑落，她伸手小心翼翼触摸那些伤疤，凹凸不平，粗糙坚硬。她心疼到窒息。 她想起第一次遇见，他包扎伤口比护士还熟练！想起小山曾经嘀咕，老大长期在刀口上舔血，原来……原来 。他的包扎技术是这样练出来的！见她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颗颗无声地坠落。 艾琳急步上前，帮老大掖好被子。担心叶揺身体虚弱扛不住，便双手抚着她的肩膀，轻轻摩拏。 “想哭，就哭出来吧！” “哭出来好受点！” 良久，叶揺终于“哇”的一声哭开了。 他。他跳下冰河，他用棉袄裹住她，自己却一直冻着，一直冻着。 叶揺趴在他的身上号啕大哭起来，原来冰山老大受过严重冰冻的伤害，所以再遇冰冷时，导致应激性以及心里对这种伤害都特别敏感。再加上他皮肤受过伤，在受冻时对身体的保护也会减弱。 叶揺双手伸进被子，把自己的小手放进他宽大的手掌里，含泪对着他，说了好多好多话。 “昨天我在河水中，冻得四肢僵硬，呼吸困难。当我放弃希望，认命等死之际，脑子里闪过一张卡片，就是你在东安长途车站分别时送我的那张卡片。卡片轻轻一扬，我就进入一个温暖的安全的城堡。” “这曾经是一个梦，梦中的卡片是我的护身符，但这次不是梦，应验了！随后你就真的从天而降，把我从窒息中释放出来。” “你一定要好好的，洋娃娃的手在你手中，你要紧紧的握住，再也不准放开！” 手真的被握住，她大叫着让艾琳去找医生。 医生赶来检查，冰山老大仍在昏睡中。 应该是他能听到说话，下意识的反应。说明多和他说话，有利于帮助他恢复。 叶揺这天坐在冰山老大的床前，一直说。说了很久。 第35章 身体已无碍 艾琳硬拉着她回病房了，因为她也是刚刚醒过来，还很虚弱。 这天晚上，她正要休息时，艾琳说有人来看望她，她连忙让请进来。 一位意想不到的人，原来是高二（5）班的班主任曾老师！ 曾老师简单地询问她现在的身体状况，知道叶揺身体已无碍，就转到正题上，曾老师今天来看叶揺，是有话要对她说。 曾老师给她讲了一个长长的故事，是关于他儿子的故事。 他儿子20岁那一年，去部队当兵。 入伍后，表现很好，被调入特种部队。 由于他人机灵、勇敢、胆大心细，又武艺高强，所以每每被赋予重要的任务，每次都完成的很好。 多次立大功，被选上参加一次重要的秘密战役。这次战役，是在冰山进行，代号“冰山行动”，他们克服重重困难圆满完成任务。 可是部队返回途中，在宿营地不幸遭遇特大雪灾，雪崩。 几乎全部牺牲，只有他儿子一人幸免于难。他被授予特级战斗英雄称号“冰山英雄”！ 叶揺忍不住打断曾老师：“这个冰山英雄就是冰山老大吗？” 曾老师点点头：“他就是我儿子！” “对不起！曾老师，是我连累了冰山大哥。” 曾老师摆摆手，继续往下说。 他儿子获得“冰山英雄”称号后，却向上级部门提出转业，所有人都不解，因为立了大功，正是继续上行的好时机。 原来，他经过此次的灾难后，身体已经不起任何寒冷的侵袭，他无法再胜任特种兵的特殊任务，他不想给部队增加麻烦，更不能坐在功劳簿上混日子。 坚决要求转业，部队给他安排正式工作，但他直接自谋职业。 叶揺心里涌起深深的内疚，原来冰山老大不能受寒冷侵袭，他却毫不犹豫地跳下冰冷的河水救她。 冰山老大现在高烧不退，都是她害的。 曾老师告诉她，之所以讲这么多，不是要让叶揺内疚自责，而是要让她知道他是谁。自己必须帮儿子捅破窗户纸。 叶揺不明白，曾老师是什么意思？ 曾老师反问她：“你知道我从哪里得到你住院的消息吗？” 叶揺傻傻地摇头。 “我去叶家退亲时，你和冰山已被吉普车接走。” 原来。曾家，就是曾老师家吗？ 她脑子里一道闪电划过，那冰山老大就是爷爷口中的“曾家小子”？那那自己屡次拒绝的就是冰山老大！！ 乱了，脑子完全乱了！ 曾老师却并没有停下，继续滔滔不绝地述说。 他儿子心里一直在等一个人，当叶家托人来说亲时，他听都没听就一口回绝了。 这些年，无论谁来说亲，都是拒绝。 后来，她妹妹告诉她，叶家的这姑娘聪明、漂亮。 叶家？ 他认真询问，当确认是叶贤成老爹家的孙女时，就满口答应。 听到这里，叶揺心想，真的是看爷爷的面子吗？ 办那些仪式时，他很忙，都没有参加，是两家家长代办的。 他以为这个姑娘就是他要等的人，当他知道这是个误会时，坚决要退亲。 但是曾老师和老伴觉得他年龄大了，身体受过冻还满身伤痕，便极力阻止他退亲。 叶揺打断曾老师：“后来姐姐叶琼提出退亲，正合冰山老大的意思呀，为什么又有了那么一个代嫁条件呢？” 听叶揺问起代嫁的事，曾老师望着她，眼神笃定：“因为我们老俩口明白儿子在等谁了！我们想尽自己的一切努力，来满足儿子的心愿！” 叶揺觉得喉咙发干：“那……他等……的是谁？” “洋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