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叶揺想挣开，但意识到他是故意做给林主任看的，暗示自己和他的关系亲近，可能这回处分取消，是他动用关系的结果，他此刻的表现也是在施加压力。 便借坡下驴：“林主任再见！我明天再去镇里。” 冰山老大用摩托车送她到县人民医院，从车前的框子里拿出一大袋东西递给她，原来，他连探视的礼品都准备好了。 进了住院部大楼的外科病室，他带着她直接来到一个病房门口，示意她进去。 叶揺推门进去，爷爷正躺在病床上休息，奶奶在收拾床头柜，爸爸正端着碗往外走，看样子是准备去洗碗。 听见门响，两人同时发现叶揺进来，表情楞怔片刻，随即朝着叶揺身后绽开笑脸。 原来，不是自己一个人进病房，冰山老大竟然跟进来了。 “好好好！” 奶奶连声说好：“我和老二正要去吃饭呢，你们帮忙看着老头子，我们也放心。” 叶揺没想到，按常理，奶奶应该跳脚骂她呀？爸爸应该卷袖子要打人才对呀。 怎么这两人表现得很高兴？准确地说，应该是欣喜若狂，只是压抑着这种情绪不露出来。 冰山老大从她手里接过礼品，放在床头柜上，对着两人点点头。 奶奶和爸爸就快速离开病房，出门时还轻轻带上了房门。 给叶揺的感觉，像是怕打扰了叶揺和冰山老大似的。 好奇特的感觉，古里古怪。 爷爷被病房的动静吵醒了，睁眼见到叶揺，浑浊的眼睛里闪着精光：“二丫来了，坐坐坐！” 叶揺又被惊到，今天每个人都怪怪的。 她轻声道：“爷爷，让您受罪了，对不起！” 既然是面子工程，总不能当着冰山老大的面，给爷爷甩脸子吧。 听叶揺又这么温顺地和他说话，爷爷笑得脸上全是皱折。他挣扎着要坐起来，冰山老大上前帮忙，让爷爷斜倚在床头。 “二丫，这件事不怪你，是爷爷自己不小心。” 爷爷说话很慢：“你也别担心，你姑父他们都商量好了，等爷爷出院，我们就约曾家退亲！” 叶揺点点头，她心里吐槽，早这样，原主就不会白白丢了性命。 “二丫，你姑父说你出息了，在镇上干大事！你为叶家长了脸，争了光！爷爷为你高兴哪！” 这话说得，叶揺都不知怎么应答，从穿越过来那天起，她和叶家人的接触就是针尖对麦芒，冲突不断。 今天，透着古怪，就算自己在镇上干大事，叶家也不至于改变态度。 自己在镇上干得好好的，大伯父不是在家导演了那一出闹剧吗？ 叶揺觉得今天的一切，就像在演戏，演给谁看呢？ 猛然惊觉，还有一个人在场，她马上进入角色：“谢爷爷夸奖！二丫还要继续努力。” “好！好啊！二丫长大了，有志气！” 爷爷靠在床上连连点头，过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地对叶揺说：“二丫，退亲的时候，你也要参加！” 又在搞什么鬼，叶揺从凳子上跳起来：“爷爷，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不！参！加！” 她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字拒绝道。 爷爷脸上的笑僵住了，她没想到有外人在场，二丫也会爆炸。 病房里静静的，过了好一会儿，爷爷才又陪着笑脸道：“是曾家要求你在场，他们必须确认是你要退亲！” “曾家欺人太甚！” 叶揺更爆了：“退亲而已，先是要加倍赔偿，现在又无理取闹！” 冰山老大轻咳两声，右手握拳掩住嘴唇。 “冰哥，怎么了？我说曾家又没说你！” 爆炸的叶揺就是火药桶。 爷爷脸上表情尴尬万分，双手急急地在空中摇摆：“不！不！是叶家的问题，我们毁亲在先，你就委屈一下，答应吧！” 见爷爷急成这样，叶揺心里对曾家更加恼恨：“爷爷，你怕曾家什么？最好别让我遇见，否则，我狠狠教训他们！” “咳咳！” 这次是爷爷和冰山老大同时咳嗽，爷爷急得差点捂住叶揺的嘴巴：“别…别说曾家坏话！” “你们怎么了？曾家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第29章 如释重负 她一直以来只恨叶家，是叶家逼原主代嫁，此刻她恨上曾家了，估计代嫁之事，曾家脱不了干系。 “你恨曾家？” 冰山老大站在叶揺面前，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两眼紧盯着她，幽黑的眼眸深不见底。 正装又增添了几分严肃，叶揺脑子里忽然想起他们第一次相遇时，他的冰冷狠厉，她不知他问话的意思，竟噎住……没有回答。 见叶揺没吱声，爷爷快速插话：“二丫，听爷爷的劝，别怪曾家，更不要说曾家的坏话，是我们对不起人家！” “我…”叶揺不知说什么好。 冰山老大唇角轻扬：“那就见见！” 对上那黑色的眼眸，叶揺着了魔似的，竟答应下来：“嗯。” 爷爷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 两人告辞爷爷出来，冰山老大第一次开口说了一长串话。 人情世故，不必那么认真。 自己想要什么，目的和结果才最重要，为了自己的事业进展顺利，面子上要过得去。 身在农村，传统和习俗太顽固，尊重但不屈服，学会保全自己。 到达长途车站，叶揺跳下摩托车，有点不舍地挥手和冰山老大道别。一面挥手一面后退，不小心撞到一位男士，她一惊，回头却发现帽子被钩住了。 男士中山装的前胸口袋挂着钢笔，钢笔笔帽钩住帽子的兔耳朵了，帽子差一点就要掉下来，都是兔子耳朵太长惹的祸。 冰山老大停好车，来到她面前站定，抬手帮她整理一下被弄歪的帽子，又把她额前的一缕头发细心地塞进帽子里。 眼底隐隐约约露出一丝柔光：“洋娃娃做事的方式令人担心，也罢，你开心就好！” 临上班车时，他从中山装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递给她，说出的话冰冷狠厉：“绝不容许再有人暗算你！” 叶揺一把抓过卡片，仿佛抓住卡片，就是抓住冰山老大一样。 这是她想要的，再也不用担心找不着他。 返回兴隆的路上，她一直在研究卡片。 卡片上没有住址，没有单位，只有一个姓名和两个电话号码。 联系人一栏写着冰山，可是百家姓里有“冰”这个姓吗？ 这天晚上睡觉时，叶揺把卡片放在枕头边，睡得格外踏实。 她做了个梦，梦见卡片变成了她的护身符，碰到任何困难，只要把卡片轻轻一扬，自己立刻进入一个安全的城堡。 紧跟着冰山老大就会从天而降，身形一闪，打得坏人屁滚尿流，抱头鼠窜。 第二天早晨，叶揺第二次去镇上报到。 一路上，手里还紧紧攥着冰山老大的那张卡片。 她一进办公室，里面就欢声笑语热闹起来。丁大姐和吴嫂子围住她，齐声唤她“辣妹子”，夸她是手工合作社的福星，为兴隆妇女们的事业立下大功。 原来，昨天宴席上发生的事情，林主任回来已告诉她们了。现在不仅是她们办公室，整个镇大院都传遍了，手工合作社里有一位美丽又豪爽的“辣妹子”。 叶揺很喜欢这个称号，她特别排斥女强人的称号。前世的她确确实实是个女强人，走到哪都抹不掉女强人的标签。 现在，被称为“辣妹子”，多好啊！实际上也是夸她强，但这个称号里透出一股爱惜宠溺的意味。 丁大姐说，看着她柔柔的，以为是个内向温顺的，没想到镇得住大场面，还有豪爽的一面。 吴嫂子说，她从叶揺身上看到了手工合作社的未来，只要我们团结起来，事业一定红红火火，手工合作社一定能成为兴隆乃至东安的一块金字招牌。 叶揺受她们情绪的感染，热血沸腾。 觉得坏事变成了好事，经过她被辞退的风波后，手工合作社的氛围比以前更好，团结、积极、向上。 俗话说“兄弟同心，其利断金”，现在她们要改成“姐妹同心，其利断金”！ 今天是12月11日，筹备工作已进入计划的第二个阶段。 生产部门的工作主要是招聘面试，还没到上班时间，就有妇女姐妹们从各个大队赶来。 叶揺投入到工作中，按照自己预先准备好的面试流程组织面试。 农民和工人最大的区别在于纪律性，如果走个过场，就能成为手工合作社的工人，恐怕会留下隐患。 所以从面试开始，叶揺就走正规化的流程。让这些农村妇女们经过多重考核，才能得到一个工作的指标，她们会珍惜的。 叶揺拟定的面试流程分三步。 首先是初试面谈。通过这个过程了解应聘者的技能特长，她们工作的意向，除了绣花还会不会其他的技艺，比如编织？叶揺存有私心，因为她设计的原创玩偶，有两种形式，一种是缝制的，另一种是毛线编织的。 尽可能招到一些两种技艺都会的工人。 其次是技艺实操考核。 虽然介绍过来面试的，都是在村里技艺不错的，但是水平究竟如何，要现场考量。 加工生产，靠手工赚钱，一定要追求速度。所以叶揺给这个过程限时，考查应聘者的刺绣速度。 订单加工，需要的不是创意，而是按照要求加工，所以这个过程也要看应聘者是不是听话照做的人。 最后，根据前面两项的考查成绩，再初步确定每个人的岗位和职务。 这天上午就有30人来参加面试，叶揺分组进行，初步录用10人，另有5人作为预备队，等第二批扩大生产时再进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