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法兰要塞（1）

    法兰要塞充满毒性的污泥灌进了我的靴子里，我既要用力将陷入淤泥的脚拔出来，又要努力用脚趾勾住靴子不让它脱落，每走一步都要耗费以往两倍多的力气。

    我躲过那些沉睡着的咕噜们，踢开不断向我吐口水的鼻涕虫，苦苦地寻觅着篝火。

    我叫洛克伍德，是一个不死人。

    离我被钟声唤醒并走出无主墓地已经过去了很多天，我的记忆正在一点一点的恢复，我想起我曾经疯狂的探求一切关于这世界的知识，而当我拼凑出真相的那一刻，我又几乎被绝望压倒，但这不死的诅咒却不肯让我闭上双眼。我想起了孱弱的我没能成为英雄时的沮丧，和冰冷的棺木中近乎永恒的黑暗。

    我本以为我会在那里渐渐失去所有的人性成为一个游魂，但这诅咒却让我再度踏上这片土地。

    无信者，这是我的新身份，但我不会去追寻神灵的垂怜，也不会去试着拯救这濒临崩坏的世界，我要做的仅仅是将我见到的事情记录下来，留给下一个时代。

    而我将要落笔记录的第一件事，就是不死队的陨落。

    活生生的历史总是告诉我们，最能够改变世界的既不是狂风，也不是海啸，更不是高高在上的神灵和皇族，而是人民。

    不死队是谁组成的？他的领导人是谁？答案是谁都无法确定的！这支由高战斗力不死人组成的武装力量，在洛斯里克这片国土里，究竟做出了多少实质性的贡献，我们已无法详细查阅。

    但是他们的牺牲是不能够被忽视的，从法兰要塞随处可见的剑冢，路边残破的盔甲，我们可以得知他们正在经历着旷日持久的高压战斗，不断有牺牲者出现，也不断有新人加入，而他们的敌人是谁？又究竟怀揣着何种信仰？

    合上手中的书本，于斌长长的叹了口气，努力的把靴子从脚下深及脚踝的烂泥中拔出来，艰难的向前移动。

    早在出发之前，于斌就曾经考虑过这次远行的困难程度，并为此准备了大量的物资，但他实在没想到，这片被遗忘了数万年的土地竟然如此的艰难险恶，几乎让他寸步难行。

    这里是休伯顿，曾经的地上天国，两个最古老的王国之一，洛斯里克王国的边境。

    现如今这里是位于迷雾海中央的巨大岛屿，灰色的迷雾终年笼罩着这片土地，没有什么正常的生物能够在这里生存下去。

    这就是于斌的目的地，由上古时代的神民所建立的古老王国洛斯里克仅存的遗址，被包裹在历史和现实双重迷雾中的要塞，靠无畏和坚强浇筑起的钢铁壁垒，位于曾经被称为人间天堂的法兰森林深处，那从上古纪元开始，至今屹立不倒的法兰要塞！

    在被称为上古时代的上古纪元，整个迷雾海并没有现在那么巨大，他被一片广阔的土地一分为二，两片海洋因为笼罩着海面的雾气而得名，分别被称为灰海和蓝海。

    在这片将海洋隔开的广阔土地上，拥有着创世神血脉的神民们建立起了一个强大的王国——洛斯里克，和另一个由上古巨龙们所建立的王国阿诺尔隆德一东一西遥相呼应，为恩塔格瑞大陆带来了持续上万年的和平与繁荣。

    随着两大王国被卷入一次次的战乱，洛斯里克的国力迅速的耗尽，最终，在一个狂风呼啸的夜晚，来自无底深渊的混乱恶魔们撕开了位面膜，降临在了恩塔格瑞大陆，试图将这片壮美的大陆据为己有，而好巧不巧的是，混乱恶魔们最初降临的地点就是洛斯里克王国的首都洛斯里克城。

    巨大的位面裂缝瞬间将整个洛斯里克城摧毁，甚至将以这个首都为中心的大片土地撕成了碎片，强大的虚空力量倒灌入主位面，将富饶的洛斯里克国土瞬间变成了混沌的温床。

    受到致命打击的洛斯里克人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幸存者们聚集在洛斯里克王国最后的据点，位于法兰森林深处的法兰要塞，抵抗着混乱恶魔的进攻。

    不久之后，在阿诺尔隆德的龙王议会推动下，所有上古生物停止了战争，来到法兰要塞，帮助洛斯里克人抵抗混乱恶魔的入侵。

    最终，恩塔格瑞大陆成功的击退了无底深渊的入侵，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住民们保卫了他们的家园。

    除了洛斯里克人！

    由于整个国土位于无底深渊入侵的最前线，更是位面裂缝撕开的地方，强大的虚空力量将整个洛斯里克国土摧毁，沉入了大海，让灰海和蓝海连接了起来，并且在残留的虚空力量影响下，能够让人迷失方向的迷雾笼罩了整个海洋，法兰要塞也难逃魔爪，成为了迷雾的俘虏。

    就在所有人撤离法兰要塞的时候，残存的洛斯里克人留了下来，对于这些残民们来说，这里是他们最后的故土，唯一的家园。

    这些强大的神民从此选择了自我放逐，留在这里消灭无底深渊的遗毒。

    而由于这里曾经是无底深渊入侵的中心区域，长时间被混乱恶魔们占据，导致这里变成了恩塔格瑞大陆上最危险的区域，这里的位面膜因为虚空力量的影响十分稀薄，深渊的力量无时无刻不在通过这个缺口向主位面伸出魔爪。

    清理了混沌遗毒的洛斯里克人为了防止主位面被深渊所侵蚀，在阿诺尔隆德的统治者，上古巨龙们的帮助下，将整个法兰要塞连通周围被混沌影响的区域彻底封闭，阻止了深渊通过这唯一的一条陆上通道向整个大陆蔓延。

    而这些洛斯里克人则拒绝了龙王们的邀请，自愿留下来监视深渊，并称呼自己为深渊监视者，由于在抵抗混乱恶魔的战争中，很多洛斯里克人都失去了自己的生命，在强大的灵魂力量支持下变成了一种既非生，也非死的存在，他们既不是人，也不是亡灵，他们称呼自己为不死人，而在其他人口中，这些监视着深渊的不死人则被称为法兰不死队。

    不光是洛斯里克人，有感于这些残民为整个大陆做出的贡献，从第一纪元开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加入他们的队伍，自愿成为不死人，成为法兰不死队的一员，由于这些新加入的不死队成员血脉中没有洛斯里克人的血统，法兰不死队开始使用曾经生活在法兰森林里的上古生物加摩尔古狼的狼血作为联系彼此的纽带，并通过狼血来进行传承和晋升。

    在于斌手中由最后一位洛斯里克人书写的文献记录中可知，深渊监视者是以复数形式出现的一群不死队精英成员，他们以自身的狼血起誓，发誓将一切深渊的侵蚀扼杀在萌芽状态，就算颠覆一个国家也在所不惜。因此他们远离人烟，或是遭到了各自国家的忌惮，又或是为了履行自己的职责。

    不死队的人员构成是由普通战斗员为主要构成，而他们之中经过不断的杀伐磨炼之后，可以头戴尖角帽，身穿披风铠甲升格为深渊监视者，进入最为接近深渊的地区执行监视的职责。

    而在洛克伍德的记述中，想要加入不死队，成为不死人的一员，就必须通过不死队的试炼仪式，通过点燃在法兰森林中的三座篝火，挑战者就可以迈入法兰要塞，从不死队成员的手中接过加摩尔古狼的狼血，从此成为不死队的一员。

    然而，随着上古巨龙因为各自的原因离开主位面，不死队获取新的血液也越发的困难起来，除了一些实力强大的存在，再也没有新人能够穿越上古巨龙设下的封印，进入法兰森林。

    同时，当你注视着深渊时，深渊也同样注视着你！虽然深渊监视者的强大有目共睹，最早的一批深渊监视者甚至还是流淌着创世神血脉的神民，但在无数年月的深渊侵蚀之下，即使是这些强大的深渊监视者，也无法确保自己不会堕入深渊，为了保证深渊不会扩散，同样也是为了贯行加入不死队时的誓言，深渊监视者们会毫不犹豫的消灭任何一个被深渊侵蚀的同伴，并带着他们的遗志继续监视着深渊。

    在这种内外交困的情况下，法兰不死队的数量越来越少，最终随着纪元更迭，这个为整个大陆的安危作出崇高贡献的不死人队伍也到了彻底消亡的边缘。

    就像于斌手中记载着洛斯里克王国的过去，洛斯里克人的牺牲和不死队来源的古卷一样，随着最后一个洛斯里克人洛克伍德战死在法兰要塞，这个曾经辉煌的国家连同他的民族也彻底消失在了时间的长河之中，而下一个消失的，就是法兰不死队了。

    事实上，也是因为于斌前一世在精灵族的世界树图书馆藏室的一个尘封了不知多少年的古老暗格里找到了这本书之后，才知道了历史上还发生过这种事情。

    但上一世，于斌并没有沿着这个线索继续深究，直到阵营战争开始，无底深渊入侵，游戏与现实融合，他为了自己的生存，就更没有时间去细细思索这本书里所揭示的内幕了。

    而这一世，随着于斌重新审视整个恩塔格瑞世界，他终于想起了这本被尘封在暗格里不知多少年月的古卷，并通过某些特殊手段将之从精灵族中拿了出来。

    再一次仔仔细细，一字一句的阅读过这份并不厚的古卷之后，于斌也终于对上一世的某些疑问有了答案。

    如果于斌的猜测没错，上一世在游戏后期爆发的无底深渊入侵，很可能就是在法兰要塞这里开始的。

    根据于斌的考证和一些古代文献的记录，上古巨龙们设置的区域封印虽然能在短时间内阻挡深渊扩散，但并不能起到消灭深渊的作用，而随着法兰要塞内仍然清醒的深渊监视者数量越来越少，深渊的力量就越来越强大，当他突破某个极限之后，这里就将成为连通主位面和无底深渊的大门。

    不幸的是，由于种种原因，上古巨龙们最终还是为了族群的延续，选择了离开主位面，黑龙逃往了地下城，绿龙放弃了肉体，和翡翠梦境一起同生共死，蓝龙躲进了永恒之眼，放弃了对于魔法元素的管理，青铜龙则藏进了时间的缝隙中，冷眼旁观着世界的喜怒哀乐，只有红龙还兢兢业业的留在大陆的最北方，被称为诺森德的极寒之地，守护着上古巨龙们共同的发源地——龙眠神殿。

    从古卷中了解了这些情况之后，于斌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改变这个必然的结局。

    放任法兰要塞的深渊大门不断扩张显然是非常愚蠢的行为，但要让nc们重视起这个隐藏的威胁也不容易，一方面是因为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还知道关于法兰要塞和深渊监视者的来源与典故，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法兰不死队从诞生以来的名声一直不好，于斌倒也不是不能理解那些nc的说法，换了谁，对于这些既没有信仰也没有善恶观念，只因为有被深渊侵蚀的可能而毫不犹豫灭国灭族的不死人都不会有好印象。

    但于斌却不想再一次面对前世那种看不到成功希望的绝望，更何况，法兰要塞无论在何种方面，对于现在的于斌来说都是不得不去的地方。

    因此，如何获得进入法兰要塞的资格，或者说，如何通过上古巨龙们设置下的封印，就是于斌需要解决的第一个问题。

    而于斌选择的，就是黑龙女王希奈丝特拉。他所要求的法兰之钥，就是由上古巨龙亲自授予，能够穿过封印，进入法兰森林的唯一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