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乐以无涯
上古之世，尚德统御，民风淳朴，教化四海，天人归心，宇内盛平。至今也令人们无限向往。人心无邪，古道热肠，桃源净土，处处皆闻，飞升大道，自然功成。 中古之后，智谋以成，窃钩者诛，窃国者侯。帝王心术，权谋机变，上下勾心，私以赏罚，家有天下，民心滔滔！ 而今乱世，苟以气力，江湖波诡，诸侯云谲。杀伐万里，血漂四海，魂怨幽冥，魔咒天劫，上苍心遁，万民哭殁！ 凌夜当然听过 “‘北辰者，居其所而众星拱之。’而今我天武盟庭不也是这般众派归心，诸侯依附。不知兄台，何意……” 少年郎无奈苦笑，沉吟不语，但是一会儿后，又反过来看着凌夜，似笑非笑。 凌夜没有在意。继续该吃吃，该喝喝。然而，很快凌夜便噎住，吃不下了，只见席间桌上，摆满了册子，似是一些奏折。 折册似乎是不经意间，就排列在了桌面上，而少年郎身后，不知什么时候，也多了两个护卫！？ 而真正令凌夜因噎废食的，还是那些折子封面的名字。 日月教教主张宇明、落花宗宗主柳诗诗、九歌门门主白亦菲，东野世家家主东野林轩、法业寺住持业随，百华观观主韩济……北海侯王离、北溟侯王延，敦武侯叶攸，怀义侯刘励耘、惟欣侯马洍，益礼侯古扉音……凌夜没有再看下去。 满满一桌折册，俱是天武盟庭中流砥柱！十洲社稷栋梁，派首掌门等亦是当年义父股肱之臣。 凌夜惶惶，对这少年郎的手段感到惊惧！江山易改，竟已过半改弦易辙！ 好一会儿，哪怕闭眼调息，静气释身，依旧难掩震惊危惧。 大树底下好乘凉，以前义父在时，自己得以荫庇，凡事顺风顺水，各处逢源，天下皆敬重而礼让三分！ 义父仙逝，短短时日，自己便已身感困乏，心力交瘁，如今更是如履薄冰，寸步难行。树倒猢狲散，这本常理。 “所以，区区在下，绵薄之力，如何能被兄台错爱。称帝之事，想必兄台已经控弦百万，一声轻语，便可天下问鼎！” 凌夜只好换成自己苦笑说道。 “哦？那凌夜兄，我们这就可以开始正题了吗？” 少年郎狡黠一笑，然后自顾自说道。 “这称帝之事嘛，大势都已经奠定。只是这控弦之人，如今身在武洲，而明日具是登基大典。此中缘由，还请凌夜兄给一个天下正统之名分！” “找我要天下正统之名分？兄台莫要说笑！” “请凌夜兄成全！” “如何成全？我总不能向凌天去说，他便承认你等为天下正统了吧？” “朱雀天高气太息，冥火彻泠秋水瑟。” 少年郎竟背起了诗，看到凌夜疑惑，抬手示意凌夜稍安，又接着背道 “欲寒将逝终阳，萦梦霜魂极央。 犷无涯，惟陨落星辰河！” 背完这两句后，少年郎才笑着对凌夜一揖手，道 “请指教！” 少昊衣冠冢，墓辞！凌夜知道！ 古之少昊，德佩天地，百年飞升。后人感念，遗衣冠冢，叙述平生，知以后世。又得后世古帝王，追思肖德，屡以扩之，其中封塟，天下富溢。再后来，邪魔妖道，宵小剪径之流，多番清扰，帝令隐逸。诰命仙庭，遣下搬山力士，藏于山海潜林，布施结界，自此只余典籍，迹之高阁。 “兄台是要礼拜少昊天帝仙陵，以惟天命，授命九五至德，诚服四海！” “正是！故，还望凌夜兄据实以告，少昊仙陵，今逸何处？” “这我不知。确实不知！” 凌夜愕然，这等上界秘辛，我一个十六七的少年，哪里得知！ “南林酒阳……” 少年郎看着凌夜，知道他确实不知，便出言提点道。 然而凌夜亦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凌老盟主在世时，曾斩奸相逆侯，罢黜凶煞恶王无数，几十载巨，得如今十洲天武盟庭大治。而其中帝王诸侯珍藏典籍，江湖千秋功法，万里山河渊薮……不知凌夜兄弃武修文，可涉猎其间……还望相与珍藏品评，弟感激不尽！” “原来如此。只是夜年岁尚浅，学识寡陋……适才所言‘南林酒阳’……应该是少昊仙帝之凡界佚事，但夜实是不曾知晓一二，所出不能详实以告。还望见谅。” “那夜兄可否代为一观，弟再拜谢！” “这个……” 凌夜为难，先不说这些珍藏，义父仙逝以后，凌天会不会给自己阅览。只说如今眼前少年郎，将要称帝，如此这般，自是阵营不同，立场微妙！ 少年郎看出了凌夜的为难，对此亦是理解，沉吟一会儿，便说道 “待孤称帝，定与天武盟庭努力修好，共同匡复天下社稷，使十九国洲百姓少耽离难。凌夜兄亦是举世皆以亲王之礼待之。” “如此这般，还望多多关照。我行商天下，孰知冤家宜解不宜结，多个朋友多条路。故而如若群魔乱舞，邪道猖獗，或诸侯争霸，天下纷乱，还望你我两家能同仇敌忾，护佑百姓苍生，免遭生灵涂炭。” “善哉！夜，甚合孤心。孤……余有一言相告。” “请讲。” “少昊仙帝，其真传得证大道，授之于太昊上清、仙神帝元、无量天尊！其衣冠冢，据传亦由凤凰之嗣朱雀守卫。凌夜兄身资不宜修武，但如今天下，乱世殇离，气力为先。若可得朱雀之造化法门，今世涅槃，重塑身资，亦或可证天地浩浩大道，不再有虞百岁之后矣！届时，若你我飞升天界，俱可携手逍遥，自在清狂！如此，不比这只谋一醉，来得更加畅快许多！” 少年郎一番话语，绘声绘色，说得凌夜神往。凌夜抱拳，正色欢言，说道 “人生天地，浩然俯仰，乐求大道，至德幸甚！” 两人至此，互为挚交，八拜称兄弟不提。 临行前，少年郎回道“弟姓李，名宋彬。国号为乐，诰命无涯。” 自此，十九国洲，有一帝，国号乐，朝代曰无涯，始皇帝名，李宋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