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故人
隔着鸟居，叶秋玄眺望着远处的宫殿，从外宫前往内宫，需要走上一趟远路，由于依山而建，郁郁葱葱的山林随处可见。 山路被修建的很是平坦，过路上还有许多的小型庙宇，路牌，甚至还有一些供人参拜饮用的清泉。按理来说，这些设施都是为了游客而搭建才对，不过此时此刻，除了他们两人，却再也看不到人影。 而且沿路往来，都被山间的雾气笼罩，虽然能见度很高，但依旧有种灰蒙蒙的色彩。那些设施景点，隐匿在雾气之中，如若仙境，飘飘渺渺，不可触及。 “少爷，这里有点奇怪！我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朱莉身为血族，能让她感到不适的东西，比较单一。这里毕竟是祭祀神明之地，就如同天主教的大教堂一样，有着莫名的神圣之力，她会不适应，也是常理。 只是朱莉的意思显然不是这个。毕竟和光明一侧的势力对抗了那么久，她应该也早就适应这种力量。单纯的反感，不至于让她说出这种话。 “云雾缭绕，仙意盎然，这应该是一种依附地脉走向，而构筑的阵法。不过应该没有什么危害性，只会让人难以接近而已。” 叶秋玄在这方面也不太懂，不过不久之前曾在花开院家读过一些经典，对之有了一些了解而已。阴阳道本就来自天朝道家流派，作为天朝人，他多少有点基础知识。 两人且行且走，终于来到内宫深处的一个广场内，不由得驻足。 只见那广场上，伫立着一尊石像，石像雕刻的是一名年轻男子，穿着御神袍，手持神杖，脚踏祥云，只手摘星，身后撑起六道圆环，犹如神圣。而他的身侧，一只九尾狐仰天长啸，九条摇曳着的的尾巴上，衔着一颗颗石球，球面上纹刻着符文，各自代表着金木水火土之类的印记。 “伊势神宫里有供奉这种神？可就算是神，也该实在庙里，怎么会在广场上？” 仔细看了几眼，叶秋玄越来越觉得古怪，因为他总觉得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终于，他如同触电一般恍然大悟。 “是他？对了，一定是他。” 叶秋玄突然大呼小叫起来，朱莉不禁也吓了一跳。原本她也在端详着这尊异域神像，毕竟在欧洲，是很难见到这种极东才会有神像。谁知道身边的叶秋玄，突然间跟发了疯一样。 “少爷，你说的是谁？” “一个让人记不住的人。” 记不住不是因为对方给他的记忆不够深刻，相反，在叶秋玄的心里，对方给他的印象难以磨灭。记不住，是因为他的特性，或者说他的状态，让人无法记忆。 当你努力去回想对方的容貌的时候，总会有种莫名的力量去阻碍你，让你无法回忆。 他原以为自己不会和他再有见面的机会，却不料会在这个世界，看到他的石像。 就在叶秋玄唏嘘之时，一名穿着神官服饰的老者，走了过来。他留着一头灰白的长发，蓄着白色的胡须，脸上沟壑纵横，却反倒给人一种慈眉善目之感。 叶秋玄打量老者，老者也在打量叶秋玄和他身边的朱莉，审视了半响，这才开口“两位，我家殿下有请！” “前辈，我此次前来，是有一事相求的。” 他们两人能穿过云雾大阵，来到这里，对方自然不会不知道，所以对此并不意外。 “两位有什么事，到时与我家殿下诉说便是，请！” 老者十分客气，让叶秋玄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也没说什么，就这么跟着对方走了过去。 “对了，前辈，那广场的石像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我不曾听过神宫内有供奉这样的神祇？” “这倒不怪你们，四百年前，我们内宫才立起那尊神像，之后便封闭内宫，不在与俗世联系，这事自然没什么人知道。至于立起的这尊神像，并非传统的神祇，而是我们千年前的一位祭主。” 说起这位老祖，老者露出崇拜的神色。 “这位祭主神通无量，乃是天照大御神所御命的祭主，他最终以凡人之躯，打破人神之隔，飞升而去。神宫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虽然不是传统神圣，但我们依旧尊其为祭祀之神，号为大祭主。其成就，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四百年前，京都妖魔作祟，我伊势神宫势弱，唯恐传承断绝，不得已搬出大祭主神像，以此神像庇护，方才度过那番劫难。至此之后，我们便不再移动这尊神像，希望大祭主能护我神道传承。” 叶秋玄跟听神话一般，讷讷无语。虽然心中觉得不靠谱，不过想来人家的确不至于为了骗他，而专门编造这种谎言。 “打破人神之隔，大祭主真乃神人！” 叶秋玄的称赞，让老者十分受用，“谁说不是呢，人家常言安倍晴明如何厉害，可比我家大祭主否？只可惜神道势微，阴阳道当道。” 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叶秋玄一眼，让叶秋玄莫名其妙。 辗转在亭台楼阁之间，很快便随着老者来到住宿区，这里正是神职人员的居住地。 老者将他们带到其中一间最为豪华的房间，拉开房门，带着他们走了进去。 房门内，一名年轻的男子，正和两名女子打着扑克牌。听到房门拉开的声音，这才稍微抬起了头。 “殿下，我把人带过来了！” 年轻男子微笑道“劳烦你了！” “殿下严重了，在下告退！” 老者躬身行礼，退出房门，随手将门关上，然后默默守在门前，一动不动。 叶秋玄看着那年轻男子，久久不能言语。倒是朱莉诧异地看着对方，惊讶道“少爷，他和那雕像……” 话还没说完，就被叶秋玄抬手制止。 “你是……方先生？” 只有在看到年轻男子的这一刻，叶秋玄才解放了记忆的枷锁。对方自然就是曾经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方辰星。 当初在食尸鬼的世界中，就是他为自己湮灭识海中的刀光，给他一个极大的机缘，后来又带他见识到了世界的广大。真理之扉，阿赖耶之识，盖亚，天梯空间，一切都让他震撼无比。 只不过随着方辰星的离去，这段记忆模糊不清，任他如何回忆也无法记起。 方辰星穿着一身十分平常的居家服饰，短袖上衣和休闲裤，不过气质儒雅，飘逸，仿佛屹立在尘世之外的仙人，飘渺难视。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故人，请坐！” 方辰星身侧，乃是一位少妇，气质温婉，但身后仿佛藏纳着亿万星辰，深邃广大，难以窥视全貌。 她款款起身，对着叶秋玄点了点头，又对方辰星说道“妾身去沏茶。” 同一刻，另一名少女也抬头看来，她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带着天然的媚意，妩媚入骨，让叶秋玄古井无波的心境都为之动摇，生出为之舍生忘死之感。 “原来是你啊，大哥哥，好久不见了。夫君说什么故人，我还纳闷是谁？没想到会是你？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秋玄镇压下体内的心猿意马，苦笑道“确实好久不见，小玉小姐……” 话说到一半，叶秋玄忽然发觉身侧传出了一丝杀意，却见朱莉不知何时，全身的血气翻滚，连眼睛都变成赤红色，仿佛嗜人厉鬼。 “朱莉，不得放肆！” 别开玩笑了，在座的这几位可不是什么垃圾，那可都是名副其实的大能，一手指头就能戳死人，你在他们面前呲牙咧嘴，岂不是徒增笑料？ “嗯？血族？你的血脉倒是精纯，层级应该不低，不过这种血脉有着极大的隐患。” “我血族乃是最高贵的血脉。你有什么资格评头论足？” “只能活在夜里的血脉，也能算高贵？血族的人，不管在哪里，都是如此自傲，听不得一点反话。我们对你并没有恶意，请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方辰星好言相劝道。 “没有恶意，那这个女人为什么要迷惑我们？” “谁迷惑你们了，是你们心志不坚，反倒怪我头上，当我好脾气是吗？” 少女小玉站了起来，很是不忿地说道。 “我妻子乃狐类修炼之人，媚意入骨，倒不是故意迷惑人。” 叶秋玄按了按太阳穴，劝道“朱莉，方先生所言非虚，他们若是有歹意，我们已经死了。” 虽然心里有些不甘，但朱莉还是收起了敌意。 见状，叶秋玄这才盘腿坐了下去。 “方先生，你们怎么会在这个世界？” “说来话长，不过来这里，主要是为了帮小玉集合神性，让她超脱世界规则的束缚，成就神圣。不过却没想到，会遇上你，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方辰星说过，他们若是有缘，便会再见。如今也算一语成箴。 “虽然我很想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你的传说，有你的神像，也有些事情想拜托伊势神宫。不过，我现在最想做的事，却是打算请你帮我一个忙！” “但说无妨。” 叶秋玄难掩激动地抬起右手，食指抵在眉间之处，感受着灵魂印记中，那一抹炙热，然后抽手而出。只见此刻，他的指尖上，跃动着一朵火苗，那是散发着灵魂热量的火焰，灵魂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