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王佐之才辛西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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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斐雯丽默默地坐到辛西娅身边，对此，辛西娅居然毫无反应，这让斐雯丽意识到她对克莱德曼家族究竟藏着多少怨念。

    但斐雯丽却不怪辛西娅，她知道克莱德曼对不起克莱格霍恩在先。她含着泪，在辛西娅身边缩成一团，双手抱住了膝盖。

    她不再奢求辛西娅原谅，但她必须得将自己的歉意宣之于口。月光下，斐雯丽对辛西娅轻轻说道，“对不起……”

    辛西娅纤细的身躯微微一动，却仍是无动于衷地眺望月亮。

    “艾文哥哥杀了埃尔伯特陛下，也抛弃了你，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恨我，因为哥哥是为了我才杀的陛下。”斐雯丽幽幽地说，“我抢走了你最心爱的两个男人，对不起！”

    辛西娅听到这里，眺望月光的双眼变得黯然，但仍然未曾看向紧紧靠在身边的斐雯丽。

    斐雯丽继续说道，声音中已带上了无助和抽噎，“这就像是诅咒，我也遭到了报应。我同样失去了我最珍爱的三个男人，失去了我最好的玩伴，失去曾经的战友，失去了我的家，失去了人民的信赖……如今，我快要失去我的信仰，那也意味着我要走向深渊，失去我的一切。”

    辛西娅微不可察地哼了一声。

    斐雯丽用手掌揩去再次渗出的泪花，她鼻音重重地说道，“辛西娅姐姐，我想让你知道，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心目中唯一的嫂子，是我在这世上最值得珍惜的亲人之一。”

    辛西娅还是没有回答，她眼中甚至露出了病态的快意，那是想要毁灭一切、毁灭包括她在内的一切的病态快意。

    “我不奢求你的原谅，姐姐。”斐雯丽对她郑重地说道，“明天我会派人送你去冰风堡，埃罗萨也许会毁在我的手上，无论如何，我得保住你的性命。我不知道未来我会变成什么模样，也许会变成一个丑陋的怪物继续活下去，也许会像个温室花朵般被大自然狂暴的风吹折。但无论如何，这些日子来流的眼泪已经够多了，我最后想要坦然地面对这一切，面对属于我的、属于克莱德曼的、属于埃罗萨的结局！”

    她站起身子，准备离去。

    这时，辛西娅突然幽幽地说道，“斐雯丽，你知不知道我一早就预料到宫相很可能会裹挟南方军团向洛森特进军？你又知不知道在之前的盛赞节晚宴上，我曾向伊迪告知了你们的撤退计划？萨瓦堡、埃罗萨的毁灭有我的一份，你确定你还要认我这个姐姐，把我送到冰风堡吗？”

    斐雯丽悚然一惊，面色骇然地看向了辛西娅。月光下，辛西娅的笑容如雪山的溪水般冰冷刺骨，苍白得像是一个复仇的幽灵。

    斐雯丽的面色几经变幻，从难以置信、到愤怒、到怨恨、到释然、最后化为理解。

    她惨然而笑，“那祝贺你，辛西娅姐姐，你已经实现愿望了！请你好好准备下行礼吧，明天、明天我就送你去冰风堡。”

    斐雯丽说罢转过身子，踉踉跄跄地打算离去。

    “你给我回来！！”辛西娅却突然怒吼，难以想象像她那样优雅高贵的女子居然会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喊声，辛西娅苍白的脸色不自然地酡红，出乎意料的答案让她分外痛苦，“你不杀了我吗？我是你的仇人！是我！是我毁了萨瓦堡！是我毁了克莱德曼！是我毁了埃罗萨！是我毁了你所珍爱的一切！斐雯丽！你是蠢蛋吗？是傻子吗？是个圣母吗？我是你的仇人，杀了我啊！”

    斐雯丽身形微微一顿。月光下，辛西娅看着斐雯丽握紧了剑柄，她释然而笑，等待着、等待着她所期待的结局。

    斐雯丽转过身，泪痕未干的脸上却满是郑重。

    “不，你不是仇人，你是我的嫂子，是我的辛西娅姐姐！”

    这个出人意料的回答就像一道霹雳，瞬间将支撑辛西娅的精气神劈散。这个苍白得快要透明的女子如遭雷击，像抽去骨头般翻落长廊栏杆，斐雯丽下意识地上前将她摔落的身子接住。

    直到这时，斐雯丽才恍然发觉手中的辛西娅轻得像是一片羽毛，快要被风吹散。她不免心中又是一痛，感同身受的痛苦让她流下痛苦悔恨的眼泪。

    她无法抑制汹涌的感情，怜惜、痛苦、委屈、害怕、悲伤、思念……所有的一切化为决堤的河流，泪水止不住地溢出眼眶，明明刚刚还做出决定不再哭泣，可汹涌的感情却轻而易举地突破了理智的堤坝，让她抱着辛西娅痛哭。

    辛西娅则像是苍白的人偶，默默地感受这一切。良久，久违的泪水同样溢出这个可怜的女子眼眶，她用力抱紧斐雯丽，像个孩子般哇地大声哭泣。

    悲伤的哭声得到释放，萦绕在这个小小院落中，侍女们不敢上前，偷偷看着两个绝美的女子在月光下哭泣。经历同样痛苦的两个女子不知哭了多久，也许一瞬、也许悠远，但等泪水止住后，每个人的心中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她们松开彼此的拥抱，居然泪痕未干的绝美容颜却突然露出笑容，就像雨后的花朵，格外清丽娇嫩。

    辛西娅握住了斐雯丽的手，泪痕未干的她笑着对斐雯丽说道，“我不会去冰风堡。”

    “可是！辛西娅姐姐……”

    “正如你所说，我是艾文的妻子，我也是克莱德曼的一份子。”辛西娅止住斐雯丽的话，她拍了拍斐雯丽的手，明明是个弱小的女子，这个动作却居然给了斐雯丽极大的勇气。

    她说道，“别害怕，斐雯丽，也不用抛弃你的信仰。我会帮你的，区区军功贵族叛逆，在你我面前只不过是一盘散沙而已。只要斐雯丽你打出旗号，只诛宫相和子爵这等匪首，其余既往不咎，又请冰风堡震慑北方蛮族，令北方卫戎部队和蔷薇骑士团回援，以此威势胁迫掌控皇家骑士团。其后合三者之力兵出王都，一战击破宫相、子爵，余者见势不妙、必定望风而降。”

    斐雯丽只听她一说，原本灰暗的眼中顿时绽放光芒。

    “其实这未必不是好事，只要尽快扑灭叛乱，斐雯丽你将彻底解决军功贵族这个怪物，也能重新建立属于自己的施政理念。届时休养生息数载，与银龙阿芙拉合作暗中训练龙骑士军团。退可守御一方，进可坐等南方战乱，一旦事情有变就兵出卡尔维大峡谷，攻伐不臣、拯救万民于水火，埃罗萨又将屹立于世界之巅！”

    拥有王佐之才的辛西娅短短一席话便为斐雯丽构筑今后数年的方略，在这绝望的日子里，曾经的友人终于放下隔阂、接纳彼此。

    银龙大公斐雯丽、贤后丽贝卡、王佐之才辛西娅，三个在各自领域惊采绝艳的女子即将同心协力开创未来，希望的种子便也就此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