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艾文的反击

    萨瓦堡后殿中，艾文面色凝重地看着那场将城堡前殿破坏的大战。由不得他不震撼，亚伯拉罕暂且不说，但他没料到居然连灾厄魔女都会被夏洛特压制。

    灾厄魔女拥有艾丽妮的肉身和记忆，除了灵魂本质上的差别让她失却了幻之王权外，她的法术抗性几乎和艾丽妮无异。艾文原以为灾厄魔女能够取得优势，可目前来看，哪怕夏洛特尚未高举王座，但局势却与他所想的大相径庭。

    “万象魔眼吗？”艾文语气凝重。

    他意识到夏洛特的法术体系比他预想的更加严谨，星空冥想法、记忆处理术、万象魔眼三者合一，形成一个自称体系的闭环，在战斗中，这套体系的强大之处足以令人惊叹。

    “那家伙真是一个鬼才。”时之眼紧跟着说道，“陆斯恩，你要怎么办？时空重置能力已被封锁，你要就此认输吗？”

    艾文默然不语，就连时之眼那带着暗示意味的‘陆斯恩’称呼也没放在心上。他双目深邃地看着远方，在那短短的十分钟内他并非什么都没做，而是施展预言法术在城堡内搜寻克莱尔等人踪迹。

    他成功了，也失败了。在他身边散落一地的晶尘就是明证，那是幽魂被杀死后落下的余烬，克莱尔将同伴们的灵魂和血脉气息打入幽魂体内，勒令那些幽魂在城堡内四处游荡，此举果然让时间紧迫的艾文落入困境。

    这时，艾文注意到夏洛特分化为三，以一敌二拦住魔女与亚伯拉罕，而南希则在那狂风骤雨之中越过前殿废墟，朝内殿搜寻而来。

    现在，困境变成绝境了。

    越是危险，艾文表现得反而越是平静。他目光幽幽地看着南希，就连伴随他多年的时之眼也猜不到他心底究竟在想些什么，这时，南希感应到他的窥视，下意识地抬头一看，四目隔空交汇，艾文居然飒然而笑。

    “很好，我原以为这条与根源抗争的道理唯有我禹禹独行，但现在看来，夏洛特倒也没说大话。”他笑容发自真心，这是这些时日来艾文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微笑。

    “你要放弃时空王座？”时之眼问。

    “放弃？怎么可能？”艾文回答。

    “可看上去你已经失败了。”时之眼犹豫了一下，说，“除非……”

    “准备好协同施法吧，时之眼。”艾文将它未出口的‘除非’说了出来，“我们也来召唤未来！”

    时之眼沉默了一会，当它开口时，南希已经穿过了花园长廊，离内殿不远，“你要想清楚了，这个禁术的危险不用我累述。你很可能会死。”

    “你不信任我吗？”艾文问它，然后一切归于沉默。

    天空中原本稳定下来的黑云层又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它们中的一部分被一股强大吸力吸引，狂卷着往萨瓦堡内殿倒灌。靠近内殿的南希最先感受到了在城堡内酝酿的可怕力量，空气中的魔能粒子不受控制地往一处涌去，那处所在就像一个饕餮的黑洞，吞噬着一切魔能。

    南希感受到魔能涌起时的热风从她身边卷过，电闪雷鸣、飓风呼啸的城堡内突然涌起一阵热流，这位数千年来威震多元宇宙的传奇施法者面色一变，下意识地往天空一看。

    夏洛特那未成型的王者符印照彻的光芒将天空的黑云镀上一层白色，黑白交界之处像是银灰色的镀漆美轮美奂。那白、银灰、黑三色的云海像是被人撕扯的棉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内殿卷入，三色的云海倒灌，形成壮观的云龙卷。雷电轰鸣、狂风大作，一股可怕的意志自那云龙卷中生发。

    南希不得不用手遮在额前，以抵挡那怒啸的狂风和蓬勃伟大的意志。恍惚间，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漏了半拍，怒啸的风、翻卷云、雷鸣的电也似乎停顿了一瞬，那像是错觉，但恍惚过后的诡异倒错感却让她口干舌燥，心绪紧张。

    她本能地意识到有什么伟大可怕的意志降临了！

    “该死的！”

    她下意识地扬手，将那足以摧毁万物的能量风暴唤出。那风暴犹如洪流，地水风火等各类最纯粹的能量在其中形成涡流，足以将途径的一切摧毁。面对那股即将成型的可怕意志，南希再也不敢留手，甚至不惜毁了萨瓦堡的内殿，也要阻止那个意志成型。

    但她却晚了一步！

    萨瓦堡内殿，艾文朝那铺天盖地的能量涡流伸出一指，那平平凡凡的一指像是在唱片机上按下了暂停键，只不过，这次的唱片机却是前方的时空。

    能量涡流诡异地定在了远处，南希恍惚了一瞬，方从那独立于世界的时空里清醒。她看到艾文又舒展开其余四指，呈掌正对能量涡流，然后狠狠一握！

    轰——

    那片空间瞬间坍缩！外界所有的一切呼啸着往坍缩的空间狂涌，剩下一半的花园长廊被空间坍缩时巨大的引力捕捉，先是连廊屋盖、再是梁柱、最后到地基、花园内的花草树木、地皮……一切的一切都被那巨大的引力抓获，空中呜呜呼啸，坍缩的空间像是饕餮巨兽将一切物质吞入其中，形成一个微型的黑洞！

    萨瓦堡内殿的防护系统嗡地一声大放光明，然而在那坍缩空间的强大引力面前，那引以为傲的防护系统却像蛋壳般脆弱，仅仅坚持了数秒就咔嚓破碎。至此，萨瓦堡内殿城堡门窗脱落，带起部分牢固的黑石卷入那坍缩空间，十来名离黑洞过近的贵族、女仆从内殿各个楼层的各个角落惨叫着飞在空中，尚未接近那坍缩黑洞，就被空中同样被引力捕捉的砖石门窗击打得吐血而亡，最后被那巨大的引力拉成一条诡异的线条，鲜血混着血肉像是细长的绳子般落入黑洞中心。

    反应神速的南希瞬间遁入幽影方才躲过那可怕的攻击，她看着那半空中吞噬一切可怕黑洞，看着失去防护的萨瓦堡内殿在那无穷无尽的引力场中，像是被炉火烤融的冰块般从正南一角逐渐崩塌消融，惊骇感让她不由自主地瞪大了双眼。

    “这是……”她见过这一幕，那是在，“回到无信者战争的神话时代了吗？”

    嗡——

    回答她的是响彻天地的轰鸣。

    在黑洞将艾文所处走廊的那面石墙吞噬之后，他似乎才从召唤未来的恍然感中回神，他反手一握，黑洞诡异地湮灭无踪。飓风吹着那片残破的城堡，连廊的墙壁和三分之一的地板都被摧毁，原本精美的挂饰、瓷器全被那天灾吞噬，只剩下钢筋和石料的断渣，和站在宛若悬崖般连廊的艾文。

    嗡——轰鸣声继续，艾文微微抬头，在他头顶，一道光芒直冲天际，将那漏斗状的云龙卷彻底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