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节
该不会折腾得太狠,所以才一直怀不上?林静宜皱着眉猜测。要真这样,还真得提醒端木阳节制一些才好。 “娘!” 江云漪一向镇定,可是提到这个也不免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她也挺奇怪的,端木阳那个家伙在这方面不知有多卖力,怎么就没动静呢。 不过她明白生孩子这种事很多时侯是靠天意。她和端木阳的身体都很健康,她没怀上应该是时侯未到吧。 何况他们成亲还不到半年,她也没想这么早就有孩子。不过便是提早有孩子,她也会用心对待的。 跟云老夫人和林静宜小坐了一会,江云漪就被云子澈请到了书房。兄妹俩共同话题不少,聊着聊着就聊到时政上。 “那个道士,我有让人绘了一张像,好像是当初在丰泽屯散播我谣言的那个臭道士。那个人最后不是被你带走了么,怎么这会子却成了永帝最信任的天师?” 江云漪嫁给端木阳之后很是清闲了一段时间,主要是端木阳有事没事总会跟她腻在一起。这样的日子她很不习惯,虽说新婚夫妻可以渡个蜜月什么的,但天天在一起也会腻味的。 所以近日她开始到驻京都的念漪书院讲学。讲的自然是药膳养生之道。现在药膳在大周已经普遍被接受,很多爱好美食爱好养生的人知道江云漪在念漪书院讲学都会去听课。 久而久之,江云漪便有一种回到现代给人讲学时的那种感觉,就比较喜欢往念漪书院这边跑。 不过她虽然有自己的事做,也不忘随时关注京都的一些要事。而现在最大的事莫过于永帝突然迷上炼丹追求长生不死之术,以致于荒废朝政,大权旁落于诚王之手。 其实先前真假公主案时,她就听说诚王给永帝引荐了一个世外高人。但那时她自己的事都顾不来,又哪有时间顾别人的事。 再后来她忙着准备婚礼,成亲后跟端木阳新婚燕尔就更不可能去管这些,不想这事到现在会变得这般严重。 只是她成亲的时侯还表现不是特别明显,现在却有不可挽回之势! “当初我跟你要这个人,主要是想用他来哄一下奶奶和母亲。那个时侯奶奶和母亲思你如狂,这个道士在京都还有些名气,所以我才想让你放他一马。 后来云子晴冒充你,这个道士没被我看住,没想到他会被诚王给藏起来,最后直接送进宫引荐给永帝。” 云子澈也在为这件事发愁,本来这事应该不至于闹成这样。可是诚王太会掐时间。从江云漪的身世被揭开,到云家入狱,再到云家平反,然后就是江云漪的婚事。 这一堆的事情全凑在一起,才让诚王有了空子可钻。就这么把那个老道给堂而皇之地送到永帝面前,还得了永帝的信任。 现在永帝沉迷此道,认为自己多年无子,直至中年才得了一个皇子,早年也就一个公主,就是他不够诚心。 大周世代帝王就他子嗣最少,这实为他的一块心病。其实先前永帝除了凤轻公主,也是有其它公主,但那些公主都没能活到成年便夭折了。 而皇子倒真的只有一个,现在还没有一周岁!其它嫔妃不管永帝多宠爱,就是没能怀上龙种。 现在宫中已经设置了食医科,有几名食医还是江云漪特别引荐的。那是她带出来的人。 这些食医很受宫中嫔妃的欢迎,也经常会拿一些问题来找江云漪。其中有心思不是特别透,就跟她讨教过永帝为何子嗣不丰。 江云漪当时没有说话,大户人家的孩子有时侯想养活都难,何况是宫中的孩子。肖皇后能生下凤轻公主并平安长大,那是肖皇后通透,对凤轻公主保护得好。 至于谨妃能平安生下皇子,位列四妃,全是江云漪特别派了食医给她调养,这个食医不仅懂医,人机灵,功夫还不错。 如此才保谨妃平安生下皇子,后来这个小皇子一应用度也全是这个食医负责,非这个食医所做的饮食谨妃都不会给小皇子吃。 “诚王之心昭然若揭,我们安插在宫中的人已经被他淘洗得差不多了。要是再不有所行动,接下来怕是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江云漪听此也明白云子澈估计也在为这个老道的事烦忧。好在那个臭道士当年被废了武功,这会子在宫中翻起的浪花全是因为永帝在给他撑腰,要不然一个武功不错,又得圣上看重的老骗子,他们才真要无从下手。 这一场博弈里,诚王掌握了太多的主动,现在江云漪等人想反击掌握回来似乎有些难。 不过江云漪便是在最难的时侯都会给自己找一线生机。何况诚王的事她其实一开始就有布置,早早也在诚王身边布了暗棋。 宫中看似被诚王淘洗了一遍,可江云漪自被封为公主的那天起,就有意的把她的人慢慢的渗透进宫中,不管朝堂还是军营其实都有她的人。 只是这些人她平时不会去联系,因为那个时侯安排这些人,她自己也没想过会不会有用到的时侯。 没用到的时侯,也许这些就会一直在那个位置上呆下去,娶妻生子,一代又一代的过下去。 但要用到的时侯,她相信,只要她一句话,这些人一定会站出来助她一臂之力。这些东西是她有前世里的累积,这一世就喜欢把这些东西带进去,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再过一个月便是太后的千金寿诞。” 云子澈知道江云漪在担心什么,很快就想到了一个诚王最有可能动手的时间。太后虽然因端木皇后的事被幽禁慈宁宫,但自永帝沉迷长生不死术之后,太后的禁令就辙了。 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诚王会选在太后寿诞这一日动手,但却所有的人都想错了。太后在临近寿诞的第十日下了懿旨请三品以上官员及家眷入宫贺小皇子的周岁礼。 谨妃于去年八月产下一名皇子,与太后的诞辰相差不过七八日。 众多收到旨意的大臣们心下不知为何都是一颤,但太后的旨意也是旨意。何况这一日确实是小皇子的生辰。 端木阳收到宫中的传旨时不由皱了皱,他知道今儿的内外城换防,换的刚好是诚王的皇城护卫军,而他多年豢养的私兵却极安分,没有什么异动。 永帝虽然被那个老道迷得五魂三道,但总算还有一丝清醒,在太后的旨意下来前刻意让御林军跟皇城护卫军换防。 这事只怕诚王也没有料到吧。就不知这么一换,诚王还会不会选择在今日举事。端木阳有些不确定。他想若诚王没有举事,而他却轻举妄动的话,只怕永帝怀疑的不是诚王,而是敬阳王府。 为防万一端木阳还是抽出了一千府兵护卫王府,没让敬阳老王妃跟着进宫。但江云漪却是必须跟着去的。 老王妃年纪大了,可以不去。可江云漪是他的世子妃,不去说不过去。何况江云漪并不是普通的女子,她不会给他拖后腿,指不定还能在关键时侯帮到他。 敬阳王跟端木阳一个心思,见端木阳这么安排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他们只是怀疑没有证据,否则何必如此提心吊胆。 他们这些在朝堂上打滚半辈子的人对政治一向敏感,诚王在太后寿诞不过十日提前利用小皇子的生辰让所有人的入宫,不生变则好,一旦生变所有的人都会成为诚王的阶下囚。 进宫不能骑马不能带兵器,就等于赤手空拳,诚王若早有安排,那他们和羊入虎口没什么两样。 如今他们只能动用自己能动用的力量来保全自己,也指望事情不会如他们想的那般糟糕。 “让宴峰他们留下吧,若宫中真的有变,我们也能里应外合。” 敬阳王想了想,他们全去了,就留老王妃一个在这里,要是出了个什么事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端木阳没意见,不过在此之前他得去见见云子澈。云子澈并不在三品官之列,他可以不必进宫。那他手中能的兵将只能交给他,也只有交给他,他才能放心。 云子澈这个人看似只执着于生意,但端木阳知道云子澈的能力一定不止于此。否则永帝不可能那么爱和他下棋,又曾经那么看重他。 永帝疑心病重,但不可否认他看人很准,他是一个,云子澈是一个,宁沉玉也一个,甚至连温逸永帝其实不是不顾忌的。 只是温逸和他一样都选择隐藏自己,绝不把自己的实力暴露在阳光下。就是不知道这一次温逸还会不会继续隐藏自己。 也许他不止要去见云子澈,也应该和温逸先通个气,到时侯也可以彼此照应。主意打定,端木阳将他手中的兵符给江云漪,让她转交给云子澈。 他相信江云漪能明白他的意思。江云漪拿着端木阳给的调令沉吟了半晌,考虑着是不是真要给云子澈。 因为云子澈这个时侯根本不在云家,他现在正在宫中找那个老道算帐呢。那这个兵符要给谁比较合适呢。 她有些担心会不会太巧合,云子澈刚进宫,太后的旨意就下来了。云子澈想躲都躲不掉。 “我哥进宫了,还没回来。” 想了想江云漪还是把云子澈进宫找那老道的事儿先跟端木阳说明。这事儿她没跟端木阳提起,她知道几年前她被这老道设计的事端木阳一直耿耿于怀,当初没能在她身边过护她。 “什么!?我先去找温逸!” 端木阳听到云子澈此刻在宫中时,眉心不由一跳,突然就有一种极强烈的预感。也许诚王的计划本来是要在太后寿诞那天举事的,很可能是因为某种原因而提前了。 而这个原因一定与云子澈在宫中有关! “我先去云家,这符令我交给高子吧。” 江云漪见端木阳的样子脑中有灵光一闪而过,想着云子澈在宫中很可能已经出事。那她就绝不能让云家有事。 温逸今天也是要进宫的,那在京都她能用的人就不多。高子这些年由端木阳和云子澈一起培养,她相信高子一定能做好的她交待的事。 二人就此分开,江云漪去了云家做了一番交待,将兵符交给江小高,刚要进宫的时侯遇上了段景之。 或者不能说是遇上,而应该说是段景之特意在这里等着她。 “我特意在这里等你,是想你今晚别进宫。” 段景之开门见山。自那次与江云漪在江府一叙之后,他们就再没见过。后来他一直与诚王府有来往,知道诚王本想在太后寿诞那日起事,让他代他牵住调防回边境的北家军。 当然,诚王的牵住是要他给他父王西番王回信,让西番带兵骚扰边境。待诚王事成后会割三座城池给西番当谢礼。 但刚才他收到诚王的消息说计划有变,要他现在就去信西番,务必在事成之前死死地拖住北家军。 他知道江云漪一向敏锐,必会有所察觉,便早早等在这里。以他的身份实不好到敬阳王府找她,并向她报信。 毕竟他和诚王有协议在先,而且他也不想在这个时侯暴露自己的身份和意图,让诚王有机会拿他作威胁。 他虽是假装与诚王合作,但他也不想把自己置于险地之中。他帮江云漪是竭尽所能在帮,却不能帮倒忙。他若在大周出事,西番必反! “能把你们的协议给我么?” 江云漪顿了好半晌,她没想到段景之竟然还在京都,而且会在这个时侯突然出现阻止她进宫。 那就只能证明宫中今日必会有大变。心电急转之间,江云漪已经想到段景之为何会知道这些。 他跟诚王一定有合作!既然段景之会跑来告诉她这些,那么他手中一定握有诚王通敌的证据。 若是她能拿到,不管今日宫中对峙谁输谁赢,诚王都定会担起通敌判国的千古骂名。 “非要去么?” 段景之闻言苦笑。他应该早料到自己拦不住她的。只是江云漪要得这么理所当然还是让他有些吃不消。 “景之,你曾经是我的贵人,我很感谢你,也一直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也许我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但我相信你和我一样都不喜欢生灵涂炭。 你选择跟我报信,我铭感在心,现在宫中有我的丈夫,有我的哥哥,也有我的朋友。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他们若出了事,你认为我还能独活么?” 江云漪本来是赶着进宫的,现在她却想从段景之这里拿到诚王与西番合作的证据。她其实可以用其它方法从段景之这里获得证据,可她还是选择当面跟段景之讨要。 她不知道段景之是抱着一种什么心态来告诉她这些。但她知道段景之既然说出来,必是做好了决定。 “我等着你一起去看情人湖。” 段景之将暗藏于怀的协议给江云漪。他没有传信给西番,为的不过是让北家军有机会救援京都。他与诚王合作也不过是为保她平安,又怎么可能去信西番,让她和她在乎的人腹背受敌呢。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这是他第一次抛弃一切帮她,也将是最后一次! 大周内乱本就是西番进攻大周的最好时机。他几次三番阻挠,又在这个最好的时机内反过来帮大周的忙。这样的事便是他做得再隐秘也会被有心人知道,到时侯他回西番的日子绝不会好过。 可那又怎么样呢。只要她过得好,他会比任何人都好! “我会的!谢谢,保重!” 江云漪取过协议,头也不回的离开。有些情感已经发醇,只要记在心里便可,说太多只会让人觉得矫情。 她欠段景之的,只能待日后慢慢还他。要是这辈子还不清,她会在下辈子,下下辈子继续还。 “公子……” 小扬子看着江云漪远去的背影,再看看段景之一直看着那背影,直至那个背影消失他依旧久久没有回头,甚至连动也没有动一下。 “可以准备回西番了。” 他能帮的都已经帮了,自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余地。云漪,但望你能一切安好,但望我们真能在情人湖相见。 小扬子没有再说话,沉默地回去打理行装,准备回西番。他不知道这一次回去他还能不能如以前那般逍遥,但只要能陪在公子身边,让他干什么他都是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