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于尽
垂涎的口水，毫不掩饰的贪婪欲望，传到在山底沉睡多年的飞龙。狭长冷酷的龙眼诧然睁开，比起前者更有了愤怒的红色血色。摇动起已经好多年没有使用过的龙翼，扶摇而上，席卷着火山口的岩石树枝。 林洛被震到一边，受了一点皮外伤。 “这头不知道知恩图报的家伙。”林洛从地上起来叫骂道，丝毫没有顾忌林洛这2个月来对其的照顾，也许在飞龙的眼里，人类的行为只是单纯地自作多情罢了，食物的弱小奴隶。 飞龙摇摇晃晃地停在火山口的虚空中，看起来伤势对其的影响还是很多。 难怪平时都不愿意动，看着像断了一只机翼的飞机随时都有坠落的风险，林洛想到。 尽管如此，飞龙还是伸展着伤痕累累的双翼，居高临小地对下面的体型丝毫不弱的生物发出震天撼地的龙吟。 没错，就是龙吟，跟林洛以前的认知一模一样。霎时间传遍整座岛屿，像是被某种不详之风刮过一般，岛内一阵鸡飞狗跳，林洛猜测到，此时残余的蜥蜴群或者其他小动物一定都疯狂躲藏起来了吧，好像是不敢面对这声音的主人一样。 蜥蜴王踌躇着，似乎被比自己强大许多的龙吟声震住了。 但是终究是已经开始有些许智慧的生物，与外面那些纯粹无脑的爬行动物不一样，并不会因此就被其上位者的气息和威严唬住。 相反受伤颇重的巨龙还成了蜥蜴王成长进化的契机。 只要吃了它就能变得更强，吐露着带着橙红色的蛇信，蜥蜴王狭长的双眼出现的贪欲让双蹄立在虚空的飞龙更加愤怒。 猛的张开巨口，在林洛惊讶目光的注视中，一道橙黄色带着红边的烈焰喷出，覆盖住犹如披着一层山岩外壳的蜥蜴王，火焰一路往下，贯穿了这座火山岩壁。 「希望不会点燃自己花了3个月才盖好的草屋」，在将自己映得通红的火光中，同样感受到这股炙热火浪的林洛默默想到。 火炎散去，飞龙像是打了个饱隔般意犹未尽，在火山口观战的林洛注意到其双翼的平衡更加不稳，似乎刚在的火焰耗费了巨大的体力。 然而成效呢？ 看见从火光的烟尘中渐渐现显身的灰白蜥蜴王，岩石的外皮像是烤焦一般，发出蛋白质的糜烂味。 显然也不好受，但远没到毙命的地步。 刚才远距离感受到那股热浪，保守估计至少有三四百度的样子，却能以肉体之躯抗下来，看来接下来有一场恶斗。 林洛凝神屏息，作为一个见证者站在两头陆地顶尖生物的对决。 只见披满岩石铠甲的蜥蜴王，一个急奔冲向飞龙，在对方爬升高空的瞬间，展现了惊人的跳跃力，两个身位的距离，竟然一口衔住飞龙的右腿骨。 后者目呲欲裂，拼命地想要甩掉它。看似摇摇晃晃的破烂龙翼，此时竟然能承载小山般的蜥蜴王。 最后在飞龙越飞越高，且不时喷出一口明显火力不足的烈焰，蜥蜴王终于支撑不住掉了下来，同时掉下的还有被其紧衔不松口的飞龙右腿，齐根断裂。 又是一阵惊天的龙吟，可是林洛这次却从中听到无尽的悲情。 就好像……已命不久矣的感觉。 蜥蜴王从上百米的高空坠落后，巨大的身躯和体重反而成了加速死亡的累赘。 可是当林洛跑到掉落的巨坑面前，林洛看到这个满身岩石鳞甲的怪兽竟还吊着一口气，胸膛几乎变扁，最还发出牛喘息般的巨大呼吸声。 林洛拔出剑，想要最后了结它。却发现气息奄奄的飞龙就停留在自己上空，腿部新出现的巨大断裂，血像下雨一样淋了林洛全身。 搞得后者浑身龙血腥味，刚好在血色喷泉的下方，瞬间被浇成一个血人。 “呸呸呸”，林洛带着不满看了天上的飞龙一眼。 后者给以完全的无视，呼呼双翼扑打扇出的风声，逐渐下降到与地面平齐的位置。 不甘，愤怒，悲寂，绝望。 一一出现在平时只要要求食物时才会睁开的冷酷龙眼中。 犹如最后的疯狂，飞龙飞扑向已经只剩最后一口气的蜥蜴王，用嘴和双翼上的利爪撕咬起来，恨不得生啖其肉，剥髓抽筋。 后者也不是任其宰割，野兽之间的血腥搏杀，其残酷程度看得林洛都忘记下去帮忙。 虽然一口咬断蜥蜴王的喉咙，却在后者临死反扑中断了双翼的关节骨骼。 已经完全不能飞了吗，看见伤势越加严重的飞龙林洛想到。 这样一来……自己刷好感，收骑宠的计划不就泡汤了？ 这时才想起的林洛火急火燎地跑向一堆残肢血肉的坑底。 蜥蜴王已经被暴怒的飞龙肢解，后者冰冷高傲的瞳孔也逐渐灰暗。 看着最后靠近的微小人类，龙心中的火焰骤然又燃烧起来。 就如其恶意沸腾的内心，花费十余年孵出的真龙蛋，却被眼前这个渺小的生灵捡了便宜。 还有断送掉自己最后一点寿命的大蜥蜴也是这可恨的弱小人类引来的。 不甘的妒火在体内滋生蔓延，到达口腔出化着一团带血的龙焰，朝着以为花两个月时间能够让这头怪物认可自己的林洛。 「就算不被信任，至少也不会被攻击。」抱着这样单纯的想法，林洛眼中闪过一团本人大小般的火团，翻了个跟头，在一瞬间恐怖的直感下林洛翻了个跟头。 火球从侧面擦过，火星却烧到了林洛右边的衣物。 高达数百度的温度，瞬间点燃了穿了数月的衣物，还有林洛的右手手臂，右侧腹部。 火辣辣的疼痛，火烧火燎一般，估计连肉都烤焦坏死。一瞬间林洛下判断道，手中的直剑本就没收起，带着莫名被背叛的怒意，林洛猛地越上飞龙背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攻击自己，但刚才的行为已经足够表明是敌人了是吧。 林洛脸上瞬间浮现冷酷的神色，从刚才吐出的小不点火球看，这条龙，应该没什么反抗力。 比起之前沉睡时还有所不如，完全是濒死的状态。 那么……就由自己宰掉这头忘恩负义的龙吧，虽然有捡便宜的嫌疑，但是这样也算是名屠龙剑士。 剑上染着鲜血，本就被突如而来的血雨染着一个血人的林洛，此时脸上更露出一副狰狞的笑容。 就如同真正的野兽。 五分钟后，林洛费力地拔出深陷飞龙脊骨的直剑，脚下只剩下两头巨兽的骸骨。 就算是濒死的飞龙也在其剑下哀嚎几分钟才死去，不得不赞叹这一类生物的强大。 拖着疲惫的身躯，林洛一步一步走回已经完全变样的住所。 山石落下，压垮林洛搭建的草棚。 索性就直接在水池边躺下，听着漱漱的流水声。 骑在飞龙身上捅刀子的时候并不是毫发无损，浑身被巨大身躯的晃动，与龙鳞做了几次亲密接触，胸腔断了几根骨头。 最严重的还是腹部侧面的烧伤，如果不是相信这体质的恢复力，林洛觉得这已经是可能会致命的伤势，毕竟随之而来的伤口化脓感染才是最要命的 特别是在这得不到医治的孤岛上。 提起最后的力气，在大脑能指挥全身每块肌肉的前提，林洛爬上碎石凌乱的火山口。 至少要到这下面才是安全的，林洛眼皮逐渐有些睁不开的想到。 在全岛最高处的火山口，逐渐被黑暗占据的碧蓝眼眸，在千百次日常遥望的海天相接的蓝白分割线。 至少视力没有受损的林洛，在那边界一般的海洋远方，看到的是，一艘白色帆船的影子。 在辽阔无垠的大海上，就像是一个小黑点。 「原来真的会有海盗会来这种地方藏宝啊。」 在身体越来越困的状态下，林洛意识不清地想到。 却自然地顺着藤蔓滑倒底部，也是没有中途睡着，不然空有掉下来的危险。 帆船看似很近，实则还有非常远的距离。如果真的要航行到这座岛上，在没有别的动力借助下的风帆船可能还有一天的时间还能到。 林洛正想躺在舒服温暖的草地上睡上一觉，尽快在帆船到来前身体恢复得更多一些。 却看到飞龙以前一直蜷卧的地方，出现了一颗白色的巨蛋。 白玉般的色彩，透着玲珑剔透的美感。 难道是那头飞龙的后代，林洛猜测到，可是总觉得那头最后反咬自己一口的飞龙生不出这样……美丽的小龙蛋。 林洛强自振作起精神，反抗睡意绵绵的身体。在岛上每次受伤的时刻，身体总会用这种方式来恢复伤势。 走近这颗透着不同寻常的蛋壳，附近蒸汽弥漫的温泉，舒缓了疼痛，让其好受了许多。 呼出一口空气中的水雾，犹如吹散龙蛋表面的神秘雾纱。 混合着龙血和自己血液的手指在晶莹如玉的蛋壳上缓缓抚摸，最后在某种冲动的驱使下，甚至忍不住半跪着抱住这颗龙蛋。 咔咔咔，硬质碎开的声音。 就像完美无瑕的美玉上多了一道裂纹，接着是两道，三道。 颇为让人可惜的艺术品。 在林洛轻轻抱住的怀中，龙蛋竟然开始破开。 在其带着惊讶和疲倦的眼神中，一只小狗般大小的还有着绒毛的小生命诞生了。 带着睡眼朦胧的小眼睛，和奶气未脱的稚嫩，冲着此时还是血人的林洛发出了生命的第一声呐喊。 “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