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基因
虽然头发长了些，但的确是兰特·亚瑟本尊的样子也是，林洛每天在镜中所看到的自己。一个好像另一个自己的家伙静静躺在绿色的溶液中，还有四周那些熟悉的面孔，不一而同的标本状态，好似某种被研究对象，站在这数量庞大的培养容器之间，林洛心底发毛，没有崩溃也只是因为其穿越者的身份。 仅仅在是在玻璃容器中见到与自己相同的人类，是复制体，还是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这样的想法就足以让原本兰特·亚瑟心神震颤，击碎十年来所有的世界观。 可是林洛只是个灵魂穿越过来的家伙，对他而言，这具身体并不完全代表了自己，更何况还有其中老是跑出来干扰自己的残留意识。 相信刚才那一瞬间的失神也有其中的缘故。 罗德里亚圣注意到刚才林洛溃散麻木的表情，用某种平静的声音安慰道“都说过某些事情你没必要知道，不过既然来了就要做好承担一切的准备，彻底认清你自己，相信这一点来之前老杰克也跟你说清楚过。” 说着还拍了拍林洛弱小的肩膀，示意其继续往前走。身后也只跟着李奥纳特一人。 说起来从在办公室中两人互相咆哮过后，罗德里亚圣倒是变得平静了许多，没有再大声说话，不冷不淡的话语却更加动摇林洛内心。 与预想中的大闹一场不一样，除了一开始见面林洛挑起来的对话以外，没有针锋相对，预想之中大吵一架后关系决裂，甚至被其打一顿轰出去，这些糟糕的事情都没有发生。相反的是看到从未想过的，听到一件件事实的真相，令原本怀抱目的和愤怒而来的林洛心神渐渐失守，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跟着罗德里亚圣走去所谓造神试验的尽头。 在又一处区域中，还有往上的楼梯连接着诸多的金属房间。同样有少数的玻璃容器中装着不知名的人物，看起来却不像外面那些复制体一般如同婴儿般苍白，古铜色的皮肤，身材壮硕，浓密的黑发披散在背后，就算只是在溶液中泡着，也掩盖不住那种狂野的气息。 「这绝不是那种从胚胎就开始在试管里培养的复制人该有的气息」林洛心下判断道，脸色早已变得麻木。 “这些都是恶魔一族的人类，有的是世界政府关押的囚犯运输到这里来，有的是家族在外界抓来的海贼，本圣将他们集中到这里来，重新开始研究他们强大的缘故，终于让我找到了一丝d之一族强大的秘密。” 「这里的……都是d之一族？」 林洛抬起头，眼神更加茫然。 无论是前世看过的动漫，还是穿越后的世界贵族身份，d之一族的存在和对世界政府威胁都不是什么秘密。 说起来那位海军的老英雄不也是d吗？就这么将这些名字中带d的人抓来当成标本研究，真的好吗？ 在参观的一处盖着蓝白纯布的手术台上，白布露出的一角，林洛看到了一块被解剖露出肌肉经络和内骨骼的手臂。 人体实验吗？林洛心中已经毫无所觉地想到。 再有这些实验体真的都是罪犯海贼吗？除了反叛的犯罪者，d之一族可是还有许多隐形埋名的人物，和加入海军和政府的正面人物。 罗德里亚圣冰冷的目光，就像面对着某种没有生命的物体，犹如手术刀将这些试管中的强壮人类解剖成一片片组织。 又走过一片装着不同物种和异族人的培养器区域中，接着说道“家族开始这项研究已经有数代人了，从发现血统因子开始，到完成人类和大多数类人物种的血统图谱。” 「什……什么」就算在此地见识过诸多高科技的林洛也不免口齿打结的惊讶到不能自己，从罗德里亚圣口中说出的血统因子，相比就是基因的存在，那么所谓的血统图谱不就是人类基因组测序计划吗？ 就算是前世作为程序员的林洛也知道，这些生物学常识，结合地球上主要国家耗时十余年的一项大工程，竟被对方以一己之力或者说一个家族的力量完成。 更何况听他的语气，似乎不仅是人类的基因，还有诸多类人种族的基因也一并完成。 这是一项多么巨大的工程，难怪就算是天龙人也不得不用联姻的方式来向其他家族获得资金上的支持。林洛心神震颤地想到。 罗德里亚圣恍然未觉，触碰着一旁的玻璃容器继续说道“可惜，耗费了家族巨大人力物力，甚至付出了让出在政府中一系列权益和理事会的地位后，原本以为会得出的能够创世造神的血统图谱，却远远没有意料之中的价值。” 拿起玻璃桌上装着半透明红色液体的试管，平举在左眼，回忆的眼神透过试管的玻璃尿折射到林洛身上。 “无论本圣和家族的先祖如何改变因子的组合方式，都只能改变生物的性状和基本能力，这些的确能让一部分人类变得强壮和聪明，通过导入一些动物的因子，甚至能够获得一些不可思议的能力，例如长出翅膀，忍耐各种极端环境，获得食草动物吃草的能力，放出微弱的生物电流等等。可是……” 罗德里亚圣的语气变得缅怀和叹息。 “就算我能不计成本和死伤，用各种诡异的方式改变移植因子组，最惨重的一次是在某座伟大航路的孤岛上，我们抓捕了大概一万人用来试验，侥幸获得的巨龙因子能否移植到人类身上。结果当时岛上的实验体几乎全部死亡，唯一两个活着的人类，一个是有巨人族血统的海军中将，另一名是新世界赏金过亿的海贼船长。可是就算是万中无一的两人，最后也没获得传说中的巨龙之力，更无论是从口中喷出烈焰的能力。 最后的结果却是皮肤覆盖龙鳞的两人，肩胛上方有异物突出的两人，在还没送到研究所保存的旅途中，就突发某种未知的疾病暴毙死亡。 经过这次惨痛教训，和无数次的类试验。我和父亲终于无奈地得出结论，所谓能够创世造物的血统因子，并没有让普通人拥有超凡力量的能力，最多最多也就算是一个强壮一点的士兵便是极限。真是讽刺啊，家族耗尽一切，本来以为能够彻底翻盘的筹码，却是一个只能造出量产士兵和治疗一些疑难杂症的鸡肋。” 罗德里亚圣摇晃着琥珀红玉般剔透的试管，犹如在欣赏着某种珍贵的艺术品，面色沉迷直至露出一丝笑意，这才说道”所以在父亲郁郁死后，我接管了一切之后，我就抛下了继续前者失败的研究，我就在想啊，除了血统因子，是不是还有决定普通人能够最终成为移山填海的强者因素。” 罗德里亚圣放下试管，继续背手说道，犹如对学生谆谆教导的教师，在这一刻，头一次有了父亲的样子，可笑的是，却是在这陈列着人体的实验室里。 “我首先观察那些伟大航路上成名的海贼强者，发现那些天生强大之人都是出身伟大航路的土著，其中越靠近新世界，越往伟大航路终点走，平均素质越强大。这一点引起了好奇，抓了几个成名已久的海贼拷问切片，研究后也跟以前没什么区别，毕竟先辈们就算巨人族的因子也破解完成，依然跟普通人类没多大区别，就算改变了其中几个跟人类不同的密码，也无法让普通人获得巨人般的体型和力量，甚至还会得上各种各样的怪病，这一点我之前就说过了，有点赘述就不再多说。” 一转身望向那些装着d之一族的容器中，罗德里亚圣冰冷的眼神逐渐变得狂热，嘴唇微张继续说道。 “于是我又把注意力投向另一类人，从四海来到伟大航路最后扬名立万的强者。从世界政府搜集的情报来看，这些人在小时候并没有表现出多少特异之处，最多比同龄人健康强壮一些，意志坚定但也是正常人的状态，与通常意义上的怪物，相差甚远，真正让这些人成长起来是在大海上的一场场战斗。可是就算如此，也不足以证明这些人拥有以一敌万的潜质，相同经历的人那么多，为何最后却独有这些人能够成长到这种地步，这可不是一个人的谋略和胆识，而是生命本质的变化。”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我和李奥纳特博士用电流刺激某名后天型强者时，发现了以前从没注意过的一段因子，这也就是改变的开始。” 李奥纳特听到念到自己的名字，佝偻的肩膀也不由得挺了挺，好像一瞬间荣耀加身。 却见罗德里亚圣用逐渐激动的语气快速地说着。 “它无法被直接观察，只能通过电流的作用下显示出某种色彩。这实在太奇怪了，因为按理说这是一段无关紧要的因子，正是因为太普通了，在任何一个普通人身上也会有这条像是螺旋的延长链，所以才会从没注意到过。” “在那名东海出身的海贼身上，除了坚韧无比的意志，我们发现那段多余的因子链比常人要长得多。于是我们开始拷问他的来历。” “真是个经历各种解剖和研究都没有吭声的硬汉啊”，连冷漠的罗德里亚圣都忍不住赞叹，取下了眼镜，坐在正对着一张玻璃桌上说道“就是在这，我和李奥纳特一层层剥开他的头皮，用最新的药物注射进他的额前脑叶白质，在巨大的恐惧和痛苦下，变成白痴的前一秒中，他终于吐出了我所想知道的一个词。” “d” 说道这个词，罗德里亚圣的声音都在颤抖，好像是某种打开天堂之门的钥匙。 “于是我不断从各种渠道找来名字中带d的强者，因为这些实验体大多实力强大，身份隐秘敏感。为此我不得不与克劳狄乌斯家族合作，借助对方世界幕后最大奴隶主势力的力量，成功获得宝贵的实验资源，当然，我也为此付出了违背誓言的代价，分享了一部分家族历代设为绝密的研究成果。 “其中就包括能够改造土壤的转因子植物和合金材料技术，哼，小东西，相信这些你都在克劳狄乌斯家看到过。那个叫露易丝的小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灯，可比你这废物早熟多了。亏你这小鬼被人家一直玩在手心里还犹不自知。”言语间带着对技术外泄的不屑和对所谓世交的克劳狄乌斯家的些许不满。 又被埋汰的林洛只好低着头也不言语，继续听着罗德里亚圣揭开这一切的真相。 “终于，在又获得了充足的资金和实验对象的研究所，还得到了一部分克劳狄乌斯一部分优良血统的特殊奴隶，于11年前，我终于发现，弱者变强，天赋异禀，世界武力分配为何如此不均衡的奥妙，这一切，都取决于那神的意志！”说到最后，声音已逐渐高涨，就好像虔诚的信徒在歌颂上帝，唱诗班的合唱歌声，气宇轩昂，朗诵着自己的成果，很能想象作为学者和科学家的罗德里亚圣会有如此不理智的一面。 很明显后来并不是走上玄学道路的罗德里亚圣继续讲道“所谓神的意志，可并不是真正的神迹。” 露出浅浅的笑容，卖了个关子。 “而是某种看不见摸不着，不可名状的粒子波动，就好像是震动的弦影响着周围的空间。影响着人们的思考，影响着人们的行为，最终演化出诸多神奇的种族，决定出种群天生的强弱，一个人的命运逃脱不了其中的轨迹。” 完全不可思议的话语，林洛感觉自己已经不是在海贼世界中，而是披着科幻皮的玄幻故事中。 “而与空间中这种粒子做出反应的因子，更准确的说是人体中一种特殊的变异段落，我称其为超凡基因，意味是一切力量的基础本源。它能无意识吸收四周的离散的粒子，在受到刺激的状态下尤为强烈，经过研究证实，在实验体受到强烈痛苦和意志受到摧残的情况下，这种表现最为明显，特别是能够保持意志不散的人，肉体往往还能够得到极大的增强，不过嘛，这种效果还是取决于本身超凡基因所占的比重，也可以理解为强大。” “像d之一族体内的因子就特别活跃，更是无一例外的呈现出黑色。” 伸直手臂，像是拥抱那些泡在绿色溶液中的人体，罗德里亚圣近乎虔诚地说道“正是因为有了这些d的贡献，我才能研究出空间粒子，进一步揭露出超凡基因的存在。所以，对恶魔一族来讲，这也是他们的荣幸，只知道破坏秩序，不复管教和统治的d，为世界，为我的研究做出这么大的贡献，如果还有一丝意识尚存的话，一定会高兴得感激我吧。” 扮演成疯狂科学家的罗德里亚圣几乎不能自己，在李奥纳特不断点头称是的一唱一和，犹如获得极大的满足。 紧接着又补充完未完的计划“在d的身体中发现的这种黑色因子，虽然跟普通人一样，但是在特定意志下，反应却要激烈的多，而且跟政府以前搜集到古代恶魔果实研究有些相识。不过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恶魔果实能力也不是我们研究的主要方向，我们的计划是想造出一个真正的神，不受大海和任何物体束缚的绝对存在。” “而你，兰特·亚瑟”，越说越疯狂的罗德里亚圣突然凑近了俯身正视自己，“就是我造神计划的最终一环，我的儿子，你终将站在这个世界任何人和生物都看不到顶端，成为真正降临人间的神裔，大海和月光都讲臣服在你脚上，圣地将会迎来唯一的王。” 说完，林洛胸口剧颤，原本平滑无比的全金属试验室也在同一时间剧烈震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