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心安
但是，莫名的不服……林洛古井无波的心里就像是堵着一口气一样，无论如何也无法挪动脚步。 放不下面子也好，无法认同对方的话也好，最终还是选择留了下来。 在老管家带着欣慰眼神的离开后，郁金香充满崇拜目光的注视下，林洛开始了自己真正修行。 相比于一周前，突然燃起的变强之心在半天内变消耗殆尽，被说成比一般士兵还不如的林洛反而被激起了一丝韧劲。 林洛以前就是这样一个人，可以庸庸碌碌地无为只为了一口饭吃而活着，接受自己不如那些卓越的人类，说他胸无大志，得过且过也好，甚至在没有遇到无法逃避的麻烦时显得懒惰。 但是林洛绝不能接受自己比一般人还要差的事实，这极大地刺激了他深埋在心底的自尊心，虽然在曾经日复一日的工作学习已经被社会磨平了棱角，但是当最后用来掩盖自己的无能的遮羞布也被揭穿时，就像感受到了危机一般，自尊心受到刺激的林洛开始用自己的方式来证明自己并不比任何人差。 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这是一直以来林洛这个人最真实的写照。当对生活的基本要求都能满足的时候，并不会奢求太多，一份还算过得去的工作，几个闲暇时能够一起出去吃个饭的朋友，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能够有时间随心所欲的玩游戏看动漫这生活也就行了。说是知足也好，其实林洛的内在就是怕麻烦，不想努力的人。 偶尔对电视上大人物的羡慕向往，转眼间也就会埋没在平静悠然的日常中得过且过。 但是连这种最普通的平静安稳的日子也无法维持时， 出于内心的平衡林洛就会被动地去改变自己。 直到找到现实和心灵又一个平衡点。 现在的林洛就是在为此而奋斗努力，只是……为什么还是如此在做俯卧撑啊？ 略有些无语的林洛，古德中将在给自己讲了一大堆科学锻炼方法后，便指导起林洛做些基础训练起来，还是对方三十年的经验之谈，十分有道理的样子。 只是在对方指导下，，做着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俯卧撑，只是再怎么千锤百炼的动作，那也只是……俯卧撑啊，颇有些怀疑这样训练效果的情况，但还是在不服输的莽劲下，做完了古德中将定下的20个俯卧撑目标，虽然比之前自己做的的还要少，但每一个动作都是做到了一丝不苟，标准得不能再标准了，没有任何省力将肌肉锻炼到极致的俯卧撑，做完后林洛感觉自己的手臂上的肌肉是不是都要断裂了，胸口也是闷得慌。 没有丝毫休息的时间，接着就是2000米的长跑，让娇生惯养的林洛一趟跑下来感觉有了飘飘欲仙的虚脱感。 然而这只是开始，已经完全进入状态的古德中将，对不可冒犯的世界贵族什么的，本来就不以为然的忌惮造被抛到了脑后。丝毫不留情面的作风，不由得让林洛想到了大学时期的军训教官，刺耳的话语更激起了其心中蔓延增长的怒火，让不想就此认输的林洛更加卖命的训练，忍受着身体上的疲劳和疼痛，以及古德中将几乎不带重样的羞辱人的话语带来的精神上的折磨。 一天下来，在郁金香雾蒙蒙的心疼目光中，林洛终于完成了今天一天的超强度训练，50个俯卧撑，60个仰卧起坐，70个深蹲，还有5k的长跑。 除了吃饭的时间就是泡在药罐里，也是以世界贵族的权势能收集到许多快速恢复肌肉伤痛的药材，不然林洛觉得光是今天一天下来估计剩下的日子就得在病床上度过半个月了。 真不知道路飞索隆他们是怎么锻炼的，途中就不会受伤吗？只需要一个劲的猛炼，也不用后遗症之类的问题，果然海贼世界里的身体素质相差巨大啊，现在还泡在充满了难闻刺鼻气味的浴缸里，训练了一天的林洛感叹到。 相比训练时的疼痛难忍，现在身体更像是失去知觉一样不能动弹，体内更是传来一阵阵的疲劳感，让林洛立马恨不得倒头大睡。 “兰特圣大人，我来帮你擦干身体。” 窗帘外一个娇小玲珑的倩影幽幽说道，郁金香只裹着一条粉色的浴巾有些羞涩地走近来。在水雾的笼罩中，少女裸露出来的身体透着淡淡的粉红。 林洛此时的身体状况显然只能完全依赖于郁金香的照顾，虽然平常也是这样服侍自己，但完全失去行动能力后靠在少女柔软的胸脯上，这感觉也不错啊。 郁金香抱着林洛上了床，为其盖好被子。少女才有些疲倦的躺在了一边地毯上铺好的床铺，在林洛训练的时候，少女虽然不可能去打扰，但还是在结束一个项目的短暂时间里，去帮助林洛放松肌肉，送上水喝，一天下来，肯定也不累了。 林洛闭着双眼躺在床上，想起了今天曲折的经历，一边是枯燥辛苦的基础训练，一边是恶魔果实赤手可得的强大力量。如同两条截然不同的分叉路摆在了林洛前方。 一条却是连终点都看不到的蜿蜒曲折的山路，一条是能看得到顶端的登天路。 如同做一道艰难的抉择，林洛一只脚已经踏在了不平未知的山路上。 而在林洛走过的路牌，却有第三个路标，指向一条被浓雾笼罩的平坦大道上，路面甚至铺得是精致的砖石，只是在看不到的一段桥面上却是从中断裂了开来，与另一端的桥面相距很远的距离，下方是看不见底的迷雾深渊，犹如一道横壑将两段笔直大道分割开来。 第二天，又开始了照常的训练，庄园里的仆人对小主人这些天突然反常的表现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论是突然开始在卧室里锻炼起身体，还是对奴隶变得宽容的态度，只当是小主人又在玛丽乔亚受了什么刺激，只是这次小主人的变化是往好的方向就对了，至少是对这些没有选择的奴隶而言。 相比于第一天的程度，古德中将又稍微增加了一点训练量，长跑的距离多增加了500米，各个训练项目也多增加了5个。总是能恰到好处地用光林洛身上每一处肌肉的最后一丝力气，让林洛从里到外无法再保存任何一点精力。 而支撑起林洛完成一天超强度训练的信念，不是什么成为“海贼王”的伟大梦想，也不是在某一方面站到世界的顶端，成为世界第一的大剑豪或者体术强者什么的。 只是简简单单“不想比别人更差差”的可笑念头，说起来还有些滑稽，但这的确是林洛坚持下来的缘故。 忍受着古德中将枪林弹雨般的急言厉语，如同老兵痞般的话语总能将林洛贬低得无地自容。 “真是烦啊”看着旁边如同一个残暴的将军训练着刚入伍的古德中将，还在汗如雨下做着深蹲的林洛小声嘀咕倒。 虽然嘴角上并没有时常叼着一根雪茄，但对方那不重样各种辱骂人的话语，在林洛心中已经成了巴顿将军一样的人物。 “口无遮拦的混蛋”，看着还在从嘴中跑出各种难听的话的古德中将，林洛在蹲下的空隙间狠狠地盯了对方一眼，然后又开始了自己一如既往的严酷训练，已经是正式修行开始的第六天了。 近在咫尺的庄园繁华生活，和眼前这个折磨自己的混蛋，考验着林洛不停动摇的心灵。 「如果不是这家伙还有点用，一定要把这个老混蛋给扔进推进城里去」，第十五天，被古德中将这几天换着花样折磨的林洛，心中积累的怨气，恨不得立即向世界政府申请击杀这个老家伙的命令。 只是通过这些天的交流中，林洛也感觉到了对方的不凡，不可能只是个普通的中将那么简单，估计自己事后报复的设想也不可能成功了。 咬咬牙，继续跑完今天的10公里。 “兰特圣·亚瑟，你除了家世外就没有别的本事了吗？就连我训练过最弱的海军士兵都比你成长得快，只是稍微增加了一点训练量就累成这个样子，你这些天都白练了吗？” “不准停下，你想以后成为一个脑满肠肥的废物吗？这点辛苦都受不了，你知道你目前所经受的训练在伟大航路的海军士兵面前是基础都达不到的程度，你还有什么资格偷懒！” 郁金香拿着绣着精美花纹的毛巾站在林洛刚刚跑过的路旁，脸上的担忧如同阴云笼罩在少女俊俏的小脸上，就像一脸愁容望着丈夫出征的新婚妻子，看着林洛气喘吁吁马上就会倒下的身影和，一边一脸轻松跟着林洛的脚步还在骂骂咧咧的古德中将，少女显得委屈又难过，似乎受难的是自己不是林洛一样，这已经快成了庄园里一道独特的风景线了。 老管家偶尔也会来一次，只是一般不久就走了，看来对自己这位老友的手段很是放心。 以前那个对兰特言听计从充满溺爱的老管家，似乎在这个时候也不那么靠谱了。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一个月，虽然林洛每天都累得半死，但林洛感觉……自己除了从原来跑5k倒在地上到现在能跑20k再倒在路边，自己并没有变强多少。 只是古德中将却因为有事要走了，临别时叫来了林洛上最后一堂课，依然是那块白色的坚硬演武场，这些天却沾上了林洛的血汗泪水。 老管家和郁金香此时也在场。 老管家和古德中将并排站在林洛对面，脸上挂着深深地欣慰和对一旁好友的不舍。 这些天两人晚上经常一起喝酒，回忆以前在军队里的时光，经历的战斗，执行的任务，栽在他们手里的强者，和因为任务和清洗逝去的伙伴。 郁金香则胆小的待在林洛身后，很柔弱的软妹女仆。 “兰特圣大人”，古德中将一改训练时凶神恶煞的模样，就如第一次见面时的不卑不亢，略显恭敬地说道“您能坚持下来已经让我很吃惊了。” 回忆了一下过往的人生经历，然后说道“像您这样能够放下身段锻炼的天龙人我已经好久没见过了，至少这些年玛丽乔亚的世界贵族们是越来越忘记自己曾经的历史了，只是一昧享受着地位带来的特权，这样下去，相信再过不久……” 像是缅怀着什么一样的语气，古德中将的声音沉淀着历史感。 说实话，林洛现在才仔细观察到古德中间苍老的面孔，竟比老杰克还要年老得多，只是不知道经历了多长的人生，才会说出这种像是看完了一个世纪般漫长的话语。 “一开始我还觉得林洛大人的天赋有些差，只是想帮您尽量增强下体质。” “但是…”像是有些意想不到的口气，“兰特圣大人的潜力真是出乎了我的预料啊，竟然真的坚持了下来不说，在我不停增强训练强度的情况下竟然还是坚持了下来。” 深吸一口气，年老的将军才说道“虽然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是到现在我依然看不到兰特圣大人的潜力有多大，以我三十年的执教经验来看兰特圣的潜质，就像是一块还很弱小的幼兽，却看不到未来的样子，如同无底洞一样的潜力，是老朽从未见过的。” 面带一丝抱歉，老将军再说道“这些天我用各种话刺激兰特圣大人也是如此，想要试探出兰特圣大人的底线，也有锻炼大人意志力的意思，在老朽看来，强者的意志是比强大的武力更加重要的品质。” “虽说事出有因，但老朽还是要为自己的冒犯，向兰特圣大人道歉。” 说完古德中将向林洛深深鞠了个躬，老管家也没有阻拦，这是好友自己的选择，无论是针对小殿下的训练还是现在的道歉，他都会表示尊重而不会插手，这是属于两名老战士之间的默契。 猝不及防的低头鞠躬，让林洛颇有些始料不及，而感到手足无措。 之前一个月里的怨气和仇视，在对方一个九十度鞠躬下，所有的不满都已经烟消云散。毕竟还抱有普通人的心态的林洛，没有成为真正的天龙人，在一个老人低声下气的道歉下，不可能还抱有敌意。知道对方这么做的缘故，心中甚至还泛起了一丝敬意。 这是穿越过来后感到生活美好得甚至有点空虚的林洛，在刻苦铭心的一个月后，面对苦心孤诣的老将军第一次感受到的真实感。 面对郁金香时，在玛丽乔亚，世界政府，那些给予了自己充分尊重的人和地方，林洛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与曾经的生活相差太远，再没有任何敢阻挡在自己面前的人和事，感觉就像是做梦而言。 反而是在离别时听了古德中将的一席话后，林洛感觉到了这一，个月里，自己感受到最多的不是体内与日俱增的精力，而是那份一如既往地心安。 就如同听到自己比普通人还差时感受到的危机感，在挥洒汗水的同时，林洛内在深处的不安终于被驱散，真真正正地开始正视这个世界，正视自己天龙人的身份，不再是以一个观察者的视角，而是真正的活在这个世界中。 当林洛不再以“那小鬼”称呼这具身体曾经的主人，而是认同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兰特残存的记忆碎片对其的影响就已经微乎其微了。 就像古德中将所说，在他一个月的言语干扰下，相比身体的成长，林洛的意志力更是有了蜕变。 与重新认识的古德中将告别以后，林洛舒舒服服躺在温暖的大床上，没有在严苟的训练下累得半死后倒头就睡，林洛感觉自己从没有这么安逸过，为什么以前都没有发现这张床事是这么的舒服。 在半睡半醒间想着，想着明天的训练是不是要照常进行。 旁边地毯上早已熟睡的郁金香，更是让感到自己并不寂寞的林洛一阵心安。想到了今天回来前自己一拳打在石头上出现的并不明显的拳印，嘴角不禁露出了一副得意的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