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荣辱与共
“叮铃铃~~~” 锁链声在养魂峰腰的山坪上响起，沉重的脚步声呜呜作响。 “轰~~~” 尽管纪凡已经极力将负重向身体分散，可是小心翼翼坐在地上的过程中，轰鸣声还是扩散而出。 “呼！呼！呼~~~” 纪凡连续喘着粗气，身体稍稍放松下来，筋肉依旧在发出咯咯的悲鸣。 若是有外人看到纪凡坐着都背锁巨石，一定会非常惊骇。 寒铁锁链在巨石上，甚至勒出一道道深沟，由此可见纪凡肩负的沉重。 “宗门弟子大比结束了，古遗藏却没有开启！”好一会儿，纪凡缓过口气，心中暗暗感慨道。 纪凡背负巨石已经有一个月，依旧没适应如山的重量，最为让他心颤的，是感觉绑腕绑腿和所背巨石，或许因为施展重力之法的改变，重量还会继续增加。 闭上眼睛想到在养魂峰修炼的一幕一幕，纪凡不由有种想吐的痛苦。 穆怀晟的喝斥，针灵道数之不清的针丝穿身，冰潭的寒冷彻骨，火潭的灼烧内脏，伏魔金刚树的疯狂鞭打，一招一式反复不厌其烦的练习，纪凡每一天都如同生活在炼狱之中。 此时戴着铁锁绑腕和绑腿，身背巨石的纪凡，就像一个刑犯，盘坐在山坪上带给人孤苦之感。 轻轻的脚步声响起，使得闭着双眼的纪凡侧耳倾听。 “如果古遗藏一旦开启，宗门一些不超出通玄期修为的弟子，很可能被送进古遗藏试炼，小凡你没什么想法吗？”素裙少妇来到山坪上，看着纪凡不忍道。 纪凡起身不方便，深深点头给宁安媛见礼，但没有就古遗藏试炼给她回应。 穆怀晟说不让纪凡参加宗门弟子大比，就没有让他再在玄阴台上露面。 “小凡，别人争得风光，你却在养魂峰受罪，会不会不甘心？”宁安媛对纪凡问道。 “弟子的实力还很差。” 纪凡像是有自知之明一样，苦笑着言语道。 看着背负巨石的纪凡，素裙少妇能感受到，他当然不甘心，否则也不会极力忍耐痛苦的打熬。 “你师尊并没有禁止你下峰，在宗门中走动。”素裙少妇对纪凡提醒道。 纪凡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但没有流露内心的想法。 回忆起从前一路来到玄阴山脉的艰难，纪凡为的就是能够得到修炼指点，有一处可以栖身的修炼之地。 “大剑也就算了，那件青铜盾是后天灵器，为什么不把持住？难道你不清楚，你的劣势就是缺少强大的器物吗？”素裙少妇正色对纪凡道。 纪凡闷闷着，隐隐感应到了长季之后，玄阴山脉情况似乎有些变化。 其实纪凡将器物和功法卖给韩月，是经过反复斟酌的，烈阳功的八层功法，以及地灵功四层功法，连带着上面记载的法术和武技，他已经记得很熟。 至于青铜盾和其它器物，纪凡虽不舍，但眼下他在修为上，已经落后了很多，首要的是提升修为。 其次纪凡还藏有骨匕和隐光戒盘，这两件宝物威能，他是能催动的。 至于小黑刀，就算纪凡到现在还无法感觉到，它有什么奇异之处，可黑刀古朴小巧的刀身，却是坚硬无比，如果运用得当，它多少能起到抵挡杀势的效果。 “能种下灵根成为炼气士，已经算是有所成就了，如果让你自己选择，你最想要做什么？”对于话不多的纪凡，素裙少妇想更多了解眼前这个弟子的内心。 “我想找寻父亲的下落。” 纪凡有很多的想法，可他只说出来一个。 来到玄阴宗已经五年，纪凡希望宗门能保持平静，这样他就能留在宗门之中，有栖身之地。 没有了家的纪凡，虽轻易不会相信人，但他心中是将宗门当成了家的，他没想过要背弃宗门。 如果有可能的话，纪凡也想回到葬灵山脉看看，再走一次万山之域。 以前走万山之域其中一条安全路径，来到玄阴山脉对纪凡来说，实在是太艰辛了，一路上躲躲藏藏的，成为了他少年时期，不可磨灭的心酸记忆。 “此次凌罡宗主发十魔道盟令谕，尽管没有达成对万剑宗开战的共识，可苍峦州正魔两道的摩擦与交锋，恐怕会越来越激烈，大战爆发不过是早早晚晚。”素裙少妇提醒纪凡，有着让他自己审时度势的意思。 对于素裙少妇的说法，纪凡心中暗叹，正魔两道的冲突，无非就是关乎于修炼资源的争夺，以及一些上位者的野心膨胀。 “本来此次宗门弟子大比，你师尊是希望你能尽量发挥的，要知道，有些机缘是需要积极争取的。”宁安媛嘴上这么说，神情却有着犹豫。 “古战场的遗藏吗？” 纪凡更多考虑的，是获得机缘的可能性。 在纪凡想来，万山之域的机缘不少，玄阴山脉不是唯一的一处，可大多数有着机缘的地方，则是同样有着危险，如果遗藏那么好得到，也不会在玄阴山脉长久存在了。 “师娘，之前在玄阴台的时候，我感觉苗寒他们的自身实力，五年时间似乎进境不大……”纪凡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确实如此，天姿不凡的弟子，在炼气期的时候，往往能爆发出相当强的战力，可一旦到了通玄期，带给人成长的感觉，却没有炼气期的时候快，这是因为天姿不凡的修士，提前将战力的爆发透支了，其实苗寒他们也在进步，只不过没有炼气期的时候那么夸张。”素裙少妇淡笑着解释道。 “修炼是一个很艰难漫长的过程，炼气期修士仅仅只是征程的起步阶段罢了，刚开始底子不错能加速跑一跑，但很少有人可以在这条道上一直跑下去，到了一定的高度，速度稍稍降下来，与刚开始带给人的感官相比，自然会有明显的区别，小凡你现在的情况，也是一种提前的压榨，即便在往后的一段时间，你能适应背负千钧石峰的沉重，可再往上加重量，却是非常困难。”素裙少妇继续对纪凡道。 “通过压榨，提前透支释放出了带给人的感官冲击？”纪凡隐隐明白了师娘的意思。 “小凡，你记住了，强者或许并不是你认识的那般，修士的阶位和自身实力，是长年累月成就的，想要一飞冲天是不可能的，可宝物却不一样，一旦强大的宝物能被修士催动，就很可能会发挥出超过修士自身的战力，这是一个定律，强大的修士，必定有强大的宝物。”宁安媛严肃对纪凡道。 “也就是说，找寻的宝物品阶越高越好了？”纪凡觉得师娘的话不无道理。 “宝物是修士强大的捷径，尽管修士对宝物的催动，同修为与宝物的品阶关系很大，可如果能催动品阶高的宝物，哪怕是关键时刻仅能催动一次，也是能决定生死扭转命运的。”素裙少妇语重心长教导道。 纪凡还记得师娘说过，修士一定要有自己的杀手锏，现在想想，他觉得自己还真是缺乏有所控的保命手段。 “指望在修为和自身战力上同强者抗衡，不要说是短时间，就算长时间苦修也很艰难，但能决定生死扭转命运的宝物也不好寻，而且也不是寻到一件强大的宝物，就能催动且威力适合的！”纪凡暗暗想到了金属小葫芦，以及小黑刀。 冥冥之中，纪凡有种感觉，那就是一旦打开金属小葫芦的年轮木塞，一定会发生极为可怕的事，这是他完全难以估量和控制的。 古朴的小黑刀，纪凡除了能将之拿着当成比较原始的武器，完全感觉不到它有什么奇妙威能。 而且小黑刀还不锋利，用于攻击纪凡都嫌钝，唯一可取的，恐怕就是不易损坏了。 “这倒不是说修炼不重要，你现在每付出一分努力，是为了增加修炼一途的可能性，没有好的基础不断精进，真得到了品阶高的宝物，你连唯一一丝催动的可能性也不会有，玄阴宗每一个峰脉，都是存在绝学的，养魂峰自然也不例外，养魂峰注重炼魂，天枯禅只是峰脉能赐下的两部绝学之一，这是修罗霸诀，想要修炼得走杀道，以后修不修你自己决定吧。”素裙少妇从储物袋中，又拿出了一部泛着黑红光华的卷轴。 “师尊不是说，不会再赐下东西了吗？”纪凡深吸一口气，睁开瞎了的血红双眼。 “傻孩子，你认为宗门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但凡是修炼宗门，不是对弟子采取严教，就是讲情感的，或许你觉得，能够在宗门中隐藏，你可以欺瞒了所有人，偷偷摸摸在宗门中得好处，宗门尊长也不会发现，不理会你，待到你积存了些实力，就可以海阔天空远走高飞了，试想一下，宗门要这样的弟子有什么用？”素裙少妇忍不住笑道。 “哪怕一些宗门将弟子当做成就霸业的棋子，也是会严厉教导，不会不管不顾的，你到现在还没明白吗？你同师尊师娘的荣辱是一体的，我与师兄也是将你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养，宗脉有好的东西，自然是要给你的。”素裙少妇浅浅一笑，将卷轴交给了纪凡，旋即转身离去。 纪凡的神色略有变化，百般滋味在心头，师尊师娘、宗脉、宗门，素裙少妇的说法浅显易懂，却让他意识到，以前的想法太浅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