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 有可能的夜晚（下）
或许有很多东西会变，但是我只知道有一样东西是不会变的。 洛煜楚抿唇不语，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种难过的心情，在自己不知道的那些日日夜夜里，她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轻松，她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自由，她更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快乐。 明明她的专业成绩在稳步上升，学校里对她的评价也赞扬极高，甚至她年年获得一等奖学金，剩下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奖项也络绎不绝，在同学的眼里，她已经是人生赢家了，甚至还没有毕业的时候，就收到了许多知名杂志社的橄榄枝，在其中最耀眼的就是央视给她的那份工作。 可是她最后却选择了一家走下坡路的杂志社，当时洛煜楚得到这份资料的时候也没有多想，以为她有自己的想法和选择，这样的她应该是快乐愉悦的。 现在看着她巧笑倩兮的表情下深深藏着的苦涩和难过，心头涌上了千百种情感，不过最终只是化作了一声叹息，消失在夜色之中。 她伸手将那杯猕猴桃酒拿着，借着橙黄色的灯光打量着那奇异的颜色，慢慢地仰头尝试了那杯中的液体的味道，甜滋滋的味道和苏打水的气泡在嘴里蔓延着，酒精的味道充分地挑起了这些甜味，令它甜而不腻。 “很好喝啊。”姜雪海微微抿唇舔着唇瓣上沾染的味道，勾起嘴角看着他，甜甜的露出笑容。 洛煜楚觉得自己才是喝酒的那个人，不然的话怎么会有醉意呢，夜色太美，她的笑容太过迷人，这一切简直让人无法忍住内心的悸动。 微微有些狼狈地喝了一口猕猴桃酒，甜味在口中蔓延开来，比起着嘴里的甜味，心头的甜味更甚，像是不小心尝了一口蜂蜜。 “牛排都要冷了，我们快吃吧。” 姜雪海低头笑着说着，平静地拿着刀叉将面前的牛排切块。 他喝酒的姿态真的是该死的性感，尤其是那喉咙上下滚动的样子，而且他迷蒙的眼神和那无辜的表情，像是在强迫自己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怎么都移不开。 不知道已经无形中撩到她的洛煜楚有些委屈地抿唇，也同样伸手将面前的牛排切块。 牛排放在嘴里的时候，还有温度，姜雪海诧异地挑了挑眉头，原本以为那牛排已经冷掉了。 两人默默的吃着饭，偶尔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语，谁都没有往从前的日子的方向谈论，甚至都害怕往那个方向谈论，气氛慢慢地沉默下来，姜雪海将最后一块牛排塞到嘴里的时候，抬头突然看见他认真的目光，于是就停止了咀嚼口中的肉。 她的脸颊就这样鼓起来，特别想一只储存食物的仓鼠，眼珠圆圆地瞪着自己，像是在问自己为什么要吓唬她。 “不吃你的储备粮吗？”洛煜楚轻声地问道。 储备粮？什么储备粮？ 姜雪海正想开口说话的时候，才意识到嘴里还没有咀嚼的牛肉，红着脸将那肉快速地咀嚼吞咽。 “我才不放储备粮呢。” “好的。”洛煜楚顺从的应道。 姜雪海总觉得他是在敷衍自己，更重要的是在嘲笑着自己，转头轻轻地哼了一声。 随后觉得气不过，将杯中的猕猴桃酒一口气喝光。 “你喝的那么急做什么，又没有人跟你抢。”洛煜楚摇头叹息着。 姜雪海连忙回道，“我没有打算放储备粮，而且这个酒也不是储备粮。” “好，不是储备粮。” 连洛煜楚都没有察觉到两人的对话越来越像小孩子拌嘴吵架一般，一人默默地生气，另外一人轻声地在旁边劝说着。 “你喝这么多待会儿醉了我可不管。”洛煜楚看着她又倒了一杯酒，轻声地威胁道。 姜雪海摇摇头，似乎有些骄傲，“我才不会醉呢，才这么一点点酒，当初我喝了两大瓶这样的白酒还能照顾好自己。” “两大瓶。”洛煜楚皱着眉头看着那1000毫升的猕猴桃酒，有些心疼这样简单地说出这些话她，“多久才能喝这么多？” “两年吧。” 她的声音像是从天边传来的，空旷悠远，却如同惊雷炸裂在洛煜楚的耳边，他想起了从邹平那里得到的情报，她正好是待在邹平旁边两年，所以说她那两年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可是她接下来的话语像是一根细小的针扎在洛煜楚的心头。 “其实我和以前很不一样。”姜雪海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楚楚，其实你和以前也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我还是我，你还是你。”洛煜楚的手指微微颤抖，甚至用力地捏着自己的肉，试图用最原始的方式让自己冷静下来。 姜雪海没有看他，而是转头看向了挂在天边的月亮，莹莹的光洒落在地上，像是在地上铺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地毯一样，这样美丽的景色下，这样的夜晚下，是不是有可能和他坦白其中一部分的想法。 如果他逃离开自己的身边，那样的话，也没有关系吧。 其实只要他幸福快乐就好，无论自己在不在自己的身边。 尽管那样自己可能会伤心，可能会难过，很可能会痛不欲生，也会在父母面前失信。 因为没有带他回去。 “当初的我如同一张白纸，会善意地对待身边的每个人，他们道歉就原谅他们，别人对我好，我会百倍千倍地还回去。”姜雪海沉默片刻继续说道，“可是现在的我不是这样的，别人对我好，我会想她对自己有什么企图，甚至连最基本的施舍也不愿意给别人。” “我现在变得自私自利，这样的我和高中时候的我是完全不一样的。”姜雪海艰难地说着这句话，甚至眼神都不敢看洛煜楚，嘴角有一抹惨白的笑意，那是来自于自己内心深处的吐槽。 “楚楚啊，当初你喜欢的那个人已经在这些年被我慢慢地杀死了，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变成了当初那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但是我知道现在的生活我很享受，没有人会轻易地欺负我，没有人可以随意地在我心上插上一道，然后拍拍手就转身离去。”姜雪海低头看着手背上的那一滴凉意，伸手摸着自己的脸颊，不知何时那里已经被泪水沾湿。 自嘲地笑了笑，自己还是害怕的，他会就此离开。 “我不知道你明天还愿不愿意和一起去隔壁村看戏，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真的不会怪你的。”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祝福你的。” 姜雪海仰头朝着那神色不明的他笑了笑，随后轻笑着道，“可能我今天就不能和你一起洗碗了。” 她的身影消失在天台，背影带着些落魄和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