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黎素瑾微微一笑，她本是不在意这些口头上的长短的，但是涉及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她就不得不争一争了。 “多谢贵嫔姐姐一番美意了，只是这孩子与安云公主投不投缘还另说呢！安云公主年纪不小了，贵嫔姐姐恐怕更要费心了。” 静贵嫔看着黎素瑾那张精致的脸，虽然她在笑，可是怎么看都不觉得是善意的笑，话里面也很有深意。果然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静贵嫔道：“妹妹倒是提醒我了，安云也七八岁了，女工针线我也该上点心了。唉……孩子总是不让人省心的。” 这女人……黎素瑾无奈的摇摇头，还真是一只想占上风呢，炫耀她有个长大了的公主么？还是讽刺她可能生不出来？ “是啊，妹妹虽然没有养过，但是怀上之后也觉得不同于以往那边轻便了。姐姐对安云公主多花心思是应该的。“ 静贵嫔还没想明白黎素瑾话里的意思，习秋上前道：“主子，您该吃药了！” 静贵嫔也只好告辞离开。 黎素瑾端起药碗笑道：“习秋你真是越来越精怪了！” 习秋笑道：“奴婢也瞧不下去了，静贵嫔在此阴阳怪气地说话，影响了娘娘安胎怎么是好 ？” 估计太医也是得了燕夏昱的授意，说黎素瑾上次摔了一跤动了胎气，所以要好生养胎，一碗一碗药给她灌下去。 黎素瑾每次都是趁着习秋和碧春不在意的时候偷偷倒入了空间，回过身去检查的时候，发现果然药有问题，不会一次性让她流产，却可以让她的胎气渐渐虚弱，最后胎儿自然流产了，这样的情况可能是黎素瑾情绪稍微激动甚至是吃多了一点东西就会流掉，而且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果然是狠毒至极。 “习秋，这劳什子药我什么时候才不用吃了啊，每次吃完嘴巴里都苦的慌，而且肚子也觉得不舒服。” 习秋将青花瓷碗收了起来，道：“太医说了您要坐稳胎，还需要多吃几服药呢！” 再多吃几幅她的孩子就没了，黎素瑾面上不显出来，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把习秋除掉，虽然她不能自己动手，但是借刀杀人还是可以的。 习秋看到黎素瑾眼睛里似乎有寒光闪过，眨眨眼睛，黎素瑾还是那副无害的样子，道：“那你要多给我备一些蜜饯，你知道我不喜欢苦味了。闹得我都没胃口吃东西了。” 习秋自然应了下来。 最近南嬷嬷一直管着衣裳首饰，并没有做其他的事情，但是为了避免皇帝的耳目起疑心，也没有常在黎素瑾跟前走动。这时南嬷嬷却主动来了。 “主子。”南嬷嬷行礼，黎素瑾让她急忙快起来。 “嬷嬷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儿？” 南嬷嬷道：“主子，今日奴婢才发现主子竟然身处如此险境。刚刚奴婢去小厨房取水，却见一小丫头在偷用您的饭食，外人皆说您宠冠后宫，若是真那样，小丫鬟又如何敢如此欺您？“ 南嬷嬷痛心疾首，黎素瑾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儿，道：“正因为这宠爱如梦一样不真实，所以我才觉得危险，希望身边都是自己的人，才有一席之地，不然在这后宫之中寸步难行啊！“ 南嬷嬷道：“主子下定了决心便好，以后奴婢定然配合主子行事，请主子放心。” 黎素瑾道：“嬷嬷本该在宫外养老，却在这宫中为我劳心劳力，我这满心感激，却不知如何说出来。” 南嬷嬷道：“奴婢这一辈子已经过过好日子了，也想着在入土之前将恩情还了，主子不要想太多。” 黎素瑾道：“辛苦嬷嬷了，您也许不知道，习秋给我送来的药里面也有东西呢！这些日子我便会将习秋换了，嬷嬷见机行事。” 南嬷嬷应了。 黎素瑾靠在大引枕上，劳心劳力的是自己啊！妈蛋，这皇帝还真不让人省心，下定决心要搞死自己了，自己绝对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予以还击，可是也不能让人家起疑心。 黎素瑾闭着眼睛细细思量，慢慢地竟然睡着了。 这些日子一直都是好天，天气愈发地热了，除了清晨和傍晚，竟然寻不出一点舒爽的时间来。 习秋扶着黎素瑾道：“主子，今日怎么心情如此好？“ 黎素瑾笑呵呵道：“还不是想出来走走，让你们瞧瞧，我好得很，也能少喝点药？一直躺在床上，我这身子都酥软了。“ 走下台阶的时候，黎素瑾看见台阶上有几个细小的石子，一般人不会注意，可是她这种被灵水养过的人，自然耳聪目明一下子就看到了，习秋紧张地盯着她，估计是怕她不中招吧？以玉小仪的性格，平时走路都不怎么看路的，不着了道儿才怪呢，但是呢，她偏偏绕开了。 习秋微微失望，不过还是耐下性子跟着黎素瑾继续走。 走了一会儿，黎素瑾突然转身道：“这时间不早了，咱们该——啊——“ 扑通一声，主仆两个滚落成一团，习秋第一反应是一喜，接着又一惊，顾不上自己身上还痛着呢，急忙去扶黎素瑾道：“主子您没事吧？“ 黎素瑾捂着肚子躺在地上，痛苦道：“你……你别过来！你给我走开！“ 习秋吓一跳，道：“主子，我是习秋啊，您怎么了？“ 后面拿披风的南嬷嬷赶了上来，看到黎素瑾躺在地上，急忙上前扶了起来道：“主子您这是怎么了？习秋你怎么站在一旁！赶紧去叫太医啊！“ 习秋哦了一声，急忙走了，南嬷嬷将黎素瑾扶起来，然后大声唤人来，御花园值守的人急忙来了，七手八脚把黎素瑾送回了漪澜宫。 趁着人不注意，南嬷嬷低声道：“娘娘太冒险了！您还只有一个多月，就摔跤，若是有什么不测该如何是好！“ 黎素瑾道：“嬷嬷别担心，我自有分寸！“ “这招数您用第二次了，皇上不会起疑心吗？“ “招数不在多，好用就行，等会儿您就如实把您看到的说出来就行！“ 外面有嘈杂声，很快第一个进来的是燕夏昱，后面跟着太医等人，习秋夹杂在人群中。 燕夏昱一进门，就看到黎素瑾满脸泪痕地躺在床上，南嬷嬷站在一旁端茶递水，却没办法安慰。 “给皇上请安！皇上……“一说，黎素瑾的眼泪就更多了，艾玛，这味道太冲眼睛了，眼泪止都止不住，早知道自己直接靠演技了。 燕夏昱急忙上前将挣扎着要起身的黎素瑾摁下，道：“瑾儿别多礼，太医快来给玉小仪看看！“ 太医真是汗颜，这玉小仪怎么三天两头出事儿，自己刚准备出完恭下衙呢，又拎着药箱来了，出恭才脱下裤子呢！真是的。 太医把了脉，道：“玉小仪身子底子好，虽然动了一些胎气，却也无大碍，养一些日子就好了。“太医第一次觉得这个玉小仪是个烫手山芋，想想也是，太医行走于后宫内院，见过的隐私不少，当然知道黎素瑾这是被人记恨上了。 太医下去开药，黎素瑾躺在燕夏昱的怀里道：“皇上，婢妾好怕！如果是别人，婢妾也不那么难受，可是偏偏……偏偏……“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却让燕夏昱奇怪了，刚刚习秋并没有说是她下的手啊！而且这哭得梨花带雨的，就算是燕夏昱再狠得下心，也不由得软和了一些。 “这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朕好好说说，若是查明了有人作乱，朕一定给你做主！”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的，不过既然说出来了就好，说出来的话不能吞回去的哟！ “婢妾今日觉得好了些，便去趁着太阳下山了，去御花园走走，没想到……没想到竟然摔了一跤……”黎素瑾偷眼看习秋，见她果然僵硬着背，心虚着呢！ ☆、第8回 燕夏昱耐心道：“然后呢？” “然后……”黎素瑾故意抽噎了两下才继续道：“然后婢妾不知怎么的，脚下一滑，竟然摔倒了，当时便觉得身上到处都痛，而那时，婢妾的手无意中摸到一个东西，婢妾一瞧，竟然是一个水晶珠！婢妾记得这是习秋惯常戴在身边的，才明白，习秋竟然藏有如此祸心！皇上，习秋那个贱婢竟然要害死咱们的孩子！” 黎素瑾越说越激动，燕夏昱差点都拉不住她了。 “习秋，你说说，这是不是你的水晶珠！”燕夏昱无法，只得点了习秋的名儿道。 习秋急忙跪下道：“回皇上的话，是奴婢的水晶珠，但是奴婢绝没有害小仪的心思！” 这个时候黎素瑾也不得不赞一声习秋这丫头厉害，不愧是皇帝派来的人，在自己指证她的时候她没有急着反驳，直到皇帝问话了，她才不急不忙为自己分辨，怎么看都觉得她是因为真的无辜才不怕的。 但是就算你是真的无关又怎么样，黎素瑾才不会让她轻易逃过！ 黎素瑾悲愤道：“你口说无凭！但是我这里有物证还有人证！南嬷嬷，你说说事情的经过！”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南嬷嬷这个时候才站出来道：“回皇上的话，奴婢那个时候确实在一旁，不过是小仪和习秋两人已经跌倒了的时候。”然后南嬷嬷把自己看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南嬷嬷看到黎素瑾的时候，黎素瑾满头大汗很是痛苦，不可能有心思去陷害习秋，而且下面的人也说了，习秋还没走多远，御花园伺候的人就已经围上去将黎素瑾扶了起来，她和南嬷嬷根本没时间对口供，两个人说的完全对的上。 如果要说一切是阴谋，那除非是一切都是提早设计好了的，那这黎素瑾的心机也太可怕了。 燕夏昱不由得转眼去看床上的黎素瑾，只见她脸色苍白，两眉微蹙，双眼含泪，唇色苍白，柔弱惹人怜惜，再想起她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女孩，而且是个直性子，有那么深的心机绝对不可能，这次可能是习秋做事太急进了，才会让她发现的。 燕夏昱心中有了定论，便道：“好了瑾儿，太医说怕你动了胎气，你要好生养着才是，别为了这样的事情动气，全都交给朕好不好？” 交给你个大头鬼！黎素瑾才不相信他，怎么能让这个习秋这么轻易地就逃脱了？怎么对得起她日日不辍给自己下药？ “皇上，婢妾相信您，可是婢妾有了孩子，就不得不多想一层。这习秋只是一个侍女，为何身上会有水晶珠？您瞧这水晶珠，并不普通，远看微微泛蓝，今日拿到手里才发现，里面竟然雕了一只蓝色的鸟，如此好的工艺，放在哪里都是真品，没有千百两银子拿不下来的，哪是她这个地位的人弄得到的？皇上要好好查查这个珠子的来历！婢妾不信习秋是自作主张的！婢妾自认为平日里对她不错，为何她会生出害婢妾的心思？” 燕夏昱没想到黎素瑾想得这么深，这次恐怕不那么好糊弄下去了。 那习秋吓得急忙磕头道：“小仪，全是奴婢一个人做下的，和他人无关啊！小仪，您就看在奴婢平日里精心服侍您的份上，放过奴婢吧！” 放过你？谁来放过我这鸟蛋皇帝放过我我就考虑放过你！黎素瑾恨恨地想。只是没想到这习秋这么维护皇帝，难道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黎素瑾的心思如电一般迅速地转动着，嘴上道：“皇上，这贱婢还敢和婢妾求情！婢妾恨不得吃了她的肉喝了她的血才好！现在婢妾将证据交给您，您一定要给婢妾做主！婢妾损了身子事小，婢妾肚子里的皇家骨血才是大事儿呢！” 燕夏昱再不想让黎素瑾生孩子，也不得不作出为自己的孩子着急的样子，立马吩咐道：“来人！将这贱婢打入大牢！着人好好看着！张兴德，传令下去，好好查这指使习秋的是谁！” 习秋被人拖下去，没有挣扎没有哭喊，安安静静的，倒是有点骨气。 黎素瑾不知道，这习秋是绝对不敢让事情跟皇帝有任何牵扯的，不仅因为她心底对皇帝有一份心思，而且她的家人全部掌握在皇帝手里，只要皇帝张口，她的一家几口，上到几十岁老母亲，下到弟弟才生的小侄子，全部会送了命。 皇权便是那血染就和浇铸的！ 外面的人领命下去，黎素瑾演了半天，犹自带着泪痕睡着了。 燕夏昱手里握着那颗水晶珠，心里颇不是滋味，自己要处理自己的人，而且还不能手软，如果手软让习秋活着，别人不会怀疑自己，也会怀疑自己这后宫的安稳了。不过黎素瑾走运发现了习秋这个钉子，却想左了事情，既然黎素瑾以为是哪个宫妃下的手，自己也只好顺着她的想法去做了。 燕夏昱沉默了一会儿，吩咐道：“南嬷嬷和碧春好好服侍玉小仪！朕会让皇后重新选忠心可靠的人送来！” 南嬷嬷心里腹诽，这皇后恐怕和您一个心思，怎么会让我家主子过好日子？什么忠心可靠，完全是嘴上的花花罢了！ 燕夏昱走了，很快就听说那几个嫔手下被处理掉了一批人，看来燕夏昱是把事情推到那几个嫔身上了。 宫里位份高的，就算是没有多少宠爱，但是人家有强大的娘家，自然动不得，就只好拿下面的开刀了，这皇帝也是个欺软怕硬的性子！黎素瑾更加不屑了。 黎素瑾醒来之后，南嬷嬷便告诉了黎素瑾这个消息，黎素瑾只看着帐顶出神，真是没想到，自己也会有成为刽子手的一天，自己的双手，也沾上了鲜血。那些人虽然不是自己直接杀死的，可是却是因为自己而死，黎素瑾哪怕心性再坚韧，也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事情。 以前她是看到过黑社会的砍人，那砍人跟切瓜似得，可是那种感觉跟现在完全不一样，现在是心很凉很冷。 黎素瑾道：“嬷嬷，您背着人，找个地方烧些纸钱，说，我欠他们的，到地狱里再去还。” 南嬷嬷吓一跳，她这个古人还是十分相信这些的，道：“小仪不要乱说，那些人是皇上下令处理的，和您没什么关系！” 黎素瑾摇摇头，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南嬷嬷不会懂她的心情的。 南嬷嬷退下了，按照黎素瑾的吩咐去办事。 很快黎素瑾的赏赐随着晋升位份的圣旨都下来了，玉小仪晋升为玉嫔，赏赐无数金银珠宝珍贵药材等。 玉嫔这一晋升，惹来不少人的关注，黎素瑾进宫的时候最初的份位只是一个常在，因为她家世的缘故，并不能予以高位，但是这晋升速度却是罕见的，几个月，从七品常在晋升为五品的嫔，连先帝的宠妃容妃娘娘也没有那般迅速过。 黎素瑾一时之间风头无两，引来眼红无数。 黎素瑾不知道这些，她日日躺在床上，一时之间难以自拔，本来以为只要自己小心，就可以不用沾上血腥，现在却是违背了初衷了。 南嬷嬷现在亲自为黎素瑾熬药做吃的，不假于人手，在做饭熬药期间，更是寸步不离灶台，让他人无机可乘。 黎素瑾有些恹恹的，总是半睡半醒状态，这样大家猜觉得，黎素瑾确实是摔得狠了，难怪皇上那么忧心，甚至给她晋了位份。以玉嫔的荣宠，这些都是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