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农民与强盗
“喂，你，站住！”那个强盗走到了拉斐尔面前。 拉斐尔站定了身子，一只手在身后凝结起了火舌术。 “你想上山？很简单，留下钱或者食物。”对面的强盗明显没有发现拉斐尔的小动作，例行公事地问道。 “我没有钱，只有食物，很多的食物，可以吗？”拉斐尔微笑着看向面前的强盗。 “是吗？你有多少？”听到拉斐尔有食物，对面的强盗明显来了兴趣。 “整整一大包。”拉斐尔散去了手中的火舌术，从背上解下了背包，将刚刚在山上打到的山羊肉和狼肉都传送到里面，把真正自己带来的干粮都塞进了系统背包。 看到这一大包食物，对面的强盗明显激动了起来。 “老大！老大！我们有东西吃了！！！”他扯着嗓子朝塔楼里面喊了好几声，叫出来好几个人。 除了为首的一个强盗穿着一身生锈的铁甲，其他的强盗都只穿着破烂的皮革甲，一个个都是面黄肌瘦的样子。 “居然有这么多？！”强盗首领看到这么多食物，明显也有些激动。 “旅行者，你一个人上山？”简单思考了一下，强盗首领向拉斐尔问道。 “我还有一个同伴，她就在附近。”拉斐尔向伊迪丝藏身处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过来。 见状伊迪丝只得从藏身处走了出来。她来到拉斐尔身边，环顾了一圈周围的强盗，眼神复杂地看了拉斐尔一眼。 拉斐尔摘下自己的头盔，示意伊迪丝也摘下。 有些惊讶于伊迪丝的美貌和娇小，周围的强盗们发出了喧哗声。 看了看伊迪丝，强盗首领继续向拉斐尔询问道：“你竟带着这么一个小姑娘上山？这里的山上到了夜里可是有很多尸鬼的。” 他明显是想把拉斐尔他们吓走。 然而伊迪丝一个人就能放倒这里的所有人——拉斐尔腹诽道。 “我们上山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拉斐尔没有在意对方的恐吓，直接回答道。 “唉。”强盗首领叹了一口气，直接把对方所谓的“重要的事情”当成了盗墓，招呼手下过来，“给他们两人留下三天份的口粮，剩下的都拿走包好。” 三天正是从这里上山进墓穴再下山的时间。 “这里的山上非常危险，你们一路小心。” 说完了这些话，他便不再搭理拉斐尔，将食物都拿进了塔楼。 “我们走吧。”拉斐尔无视了明显有话想说的伊迪丝，招呼她继续向山上走去。 “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们？”走了一段路确认那些强盗听不见了之后，伊迪丝便迫不及待地问了出来。 当然是为了培养你的处世之道，要不然我一个闪电风暴过去连塔一起炸掉，何必又这么麻烦又浪费食物。 拉斐尔心里吐槽了一下。 “为什么要杀它们，就因为他们是强盗吗？”拉斐尔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觉得他们像是好人还是坏人？” “……他们像是好人，可他们是强盗，还抢走了我们的食物。”伊迪丝声音明显小了下去。 “他们可不是好人，他们在这里已经盘踞很久了，每个人手里都有好几条人命。”拉斐尔突然冷哼一声，再次反驳伊迪丝的话。 “那你为什么不杀他们？”伊迪丝被他反复的态度弄糊涂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给了他们食物，是在助纣为虐，以后会有更多的人在他们手中被害？” 伊迪丝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拉斐尔叹了一口气，“从前有一个农民，他非常勤勤恳恳地干活，希望能够有个好收成。他的庄园主人也是个好人，从来不鞭打他，收缴上去的粮食份额也比其他农场主要少。他觉得这种每天干活，看着地里的庄稼一点一点成熟起来的的日子非常的幸福。” “然后他们遭遇了一场雪灾，那年的庄稼颗粒无收。农场主变卖了所有家产逃难去了，他和其他的农户无处可去，于是放下了农具，拿起了武器。” “然而他只是个只有力气的农民，在他还没弄明白手里的剑该怎么使唤的时候，恰好一队帝国士兵巡逻到附近，便干净利落地剿灭了他们。” 拉斐尔站定，转身看着眼前惊讶的少女。 “那个农民是我的朋友。 而我， 曾经也是一个强盗。” 这是拉斐尔穿越到这个世界时前身的记忆。 我说的这个朋友其实就是我自己.jpg 伊迪丝睁圆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伊迪丝抬头看着拉斐尔说道。 拉斐尔摇了摇头，“我还没有说完。在我的家乡，有一句古话：‘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出身贫苦，所以才抓紧一切机会赚钱，现在虽然没有达到兼济天下的地步，但也早已过了独善其身的阶段。” 他看着远方的塔楼。 “我有一个梦想。等到这个世界和平，等到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就建立一座属于我的城池，在那里不会再有饥饿，不会再有贫寒，不会再有强盗。” 他将目光收回来，看着眼前的龙裔少女。 “你猜这些强盗为什么要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拦路抢劫？” “是因为他们无处可去？”伊迪丝试着给出了一个理由。 “这是其中一个理由，”拉斐尔点点头，“但更重要的是，从这里再往上走，只能通向寒落古冢。会在这条路上行走的，只有盗墓贼和强盗。” 伊迪丝有些不高兴，她鼓起脸颊，觉得拉斐尔不该这么说他们两个。 “他们在这里一是为了拦住上山的盗墓贼，二是为了减轻自己杀人的负罪感。”拉斐尔认真地说道。 “我要说的都说完了，你说，应不应该杀他们？”拉斐尔注视着伊迪丝蓝宝石一样的双瞳。 伊迪丝陷入了纠结。然后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嘿，你这个家伙，”拉斐尔有点气结，在她的脑袋上重重敲了一下。“我啰里吧嗦说了这么一大堆，是为了让你自己做决定，不是让你什么都靠我。” “那我要仔细想一想。”伊迪丝捂着脑袋，深深地低下头去。 许久，她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明悟。 “我要杀了他们。” “很好，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强盗。既然做了强盗，就要有被杀掉的觉悟。” “非常好，然后呢？” “我想和你一起，建设你所说的那个，没有饥饿，也没有强盗的城市。”伊迪丝展颜一笑，眼眸里流露出拉斐尔从未见过的神采。 一时间，拉斐尔竟盯着她的脸看得痴了。 这才不枉他费了那么大的功夫。 在这短短几天的了解中，他早已明白伊迪丝表面娇小，实际非常聪慧，内心坚强又有主见，就像现在这样，从头到尾都没有改变她杀强盗的想法。 但是她还涉世未深，总觉得世人可以有善恶之分。 所以他希望能让龙裔明白，人的属性不是由一个两个简单的标签就能决定的，让在她未来的处事中，都能够从多个视角看待事物。 就像现在这样，同样的决定，但是心态已经改变了。 总觉得自己像一个费心的老父亲。 “喂，回神啦。”被盯得有些害羞的伊迪丝，在拉斐尔脑袋上回敬了一下。 这次换拉斐尔捂着头深深蹲了下去。 不过…… 看着眼前同样蹲下来，单手托腮对着他绽开笑意的伊迪丝。 这样的龙裔，才是我所喜欢的龙裔。 “那么，我可要感谢你的加入了。” …… “既然你做出了决定，那就在下山的时候把他们干掉？”拉斐尔试着抚摸眼前少女的秀发。 “嗯，就让他们再当两天饱死鬼。”伊迪丝也不反感对方的小动作，顺从地回应道。 轻描淡写地就决定了一窝强盗性命的二人，继续向着寒落古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