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翻过城墙，两个小小的身影在雪地里小心翼翼的向着北面前行，等他们走到北峰山脚，天终于大亮了，太阳在东面露头，染红了一片的云彩，朝霞满天。 作者有话要说： ☆、6采石猎物 繁花县山多，所以这山也就不值钱，在山里讨生活的人更多，甚至有好几个 村子直接就在山里或者是山坳上，那些个药农，猎户，多半就是那些村子的村民。只是那些多半是在森林资源丰富的地方，像是在西面福佑寺附近的北口村，或者是在北峰西峰交界处曾作为古烽火台附近的北口村，还有东峰那边属于边山镇的坳山村和靠山村，再有南峰上属于清水镇的夹山村，都是选择拥有溪水，森林，还有平原山谷，带着可耕地的地界。靠着打猎，采药，种果树，粮食过活。 而付石匠的那处石场，那真的就是个石山，面积不大不说，山上除了杂草，荆棘，几乎没有什么东西生存。这样的地方，就是送人也没人要啊！所以喽，当初付石匠也就出了二十两银子给县衙，就立马获得了这块石山的采石许可。付家没有耕地，这片石山算是他们家唯一的根据地了。也怪不得这兄妹两个从这里算计些银钱。 “大哥，看，这是石牛？爹什么时候打的？” 付清手里拿着一个小铁锤，在采石场东面的一个小山洞边上无意间发现了一个被杂石掩盖的东西，扒拉开一看，都有些傻眼，忙不迭的回头招呼正在另一边清理石捣球的大虎。 大虎听了忙走了过来，看着皱起了眉头，然后跟着付清一起吧这看着像是牛的东西周边清理干净，这才端详了起来，好半响这才迟疑着说道： “这看着像是犀牛望月啊！这东西平时可没人要，是风水师镇脉的时候用的，爹怎么想起打这个了？” 一听大虎这么解释，付清这才脑子转过弯来，盯着那石牛仔仔细细的看了一圈，还真是，她记得这东西好像一般都在什么山上才能看到，外头还真是不用的呢！这是吸收月亮精华的意思吧！道家小说看得太少啊！知识面不够宽啊！ “这个先放着吧！要是这是人家定的，总有一天会找上门来取，要是爹自己打着玩的，放着也就是是了。” 说完大虎往回走，他正准备清理了石捣球就整理青石板呢！这才是能换饭吃的东西，妹妹是个女孩子，能帮着收拾些杂石就不错了，可不能让妹妹干男人干的活计。 想到这里，大虎，回头对着还在盯着石牛看的付清说道： “石捣球我找出来四个，你看看，有什么要修的没有，我去弄青石板了。你自己小心些。那边地上有些雪水，可能有些滑，你要是弄完了，去拾点柴火，好烤烤火。” 大虎对着这个妹妹还是很关心的，连这些都想到了，生怕她受凉，付清忙不迭的点了点头，放开了这石牛是事情，开始干起活来。 石捣球基本上都是以前付石匠做好的，说是清理，其实不过是把原本做的有些粗糙的地方稍微在敲打敲打，看着更精致些，好卖个好价钱，付清手里的小铁锤就是干这个用的。 付清看着七岁，到底是个三十岁的大人，干起活来还是很有些样子的，不多会儿就收拾好了一个，看着这天色，已经不早了，她忙停下了手，准备去拾柴，倒不是为了取暖什么的，关键是他们怀里的那两个土豆，还需要烤热了才能吃呢，不然这天寒地冻的，这硬邦邦的怎么下口啊！ 付清转头找了找，见大虎正满脸汗水的在北面几块粗实的毛石上敲打，忙说了一声，便背上一个竹筐，往西面走去，想着从西面北峰哪里找些柴火，昨天下雪这么大，想来可定有不少的树枝被压下来，多拾一些，还能带回去烧几天呢！ 她一边走，一边又开始琢磨那些石头，这都半年了，原本爹敲打下的毛石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大虎年纪小，石板，石条，石块，倒是没什么，石凳，石桌这些已经是大虎的极限了，他以前不过是给爹当个帮手，并没有真的做过石匠的活，若是想要开山石，他们兄妹两个却没有这个本事的，这可怎么好，这可是如今他们家最能指望的活计了。 想到这里，付清忍不住就想要叹气。不过有一点她倒是猜想的不错，果然雪地里跌落了好些的树枝，有些足足有小臂粗细，付清这时候也没有别的想法了，忙放下竹筐，扯了几把枯草枯藤，把一些粗些的树枝收拢了绑了起来，零零总总的竟然收拢了半人高。付清高兴的眼睛都笑弯了。别以为这些树枝不值钱就不是好东西，要知道他们家病人幼儿都有，这烧炕就是个需要一直不间断的事情，这样一来，柴火就是大事啊！ 付清把柴火扎了起来，正准备往回走，突然想到，前些时候自己好像在这附近挖了一个陷阱，也不知道这些日子有没有收获，既然来了索性看看，便又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往西面走了几步，这里没有什么人来，她倒是也不担心柴火让人拾了去。 也许是合该她今天鸿运当头，那一个不过是脸盆大小，水桶深的小陷阱，居然也让她有了收获，一只兔子硬邦邦的躺在陷阱里，脖劲处透出一个木尖子。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整个陷阱就这么一个木尖子，这只兔子都能撞上去，可见是天意啊！付清喜滋滋的赞美了一下天意，伸手就捡起兔子，伸出手指往兔子的肚子上捅了捅，感受了一下硬度，看着这兔子僵硬的程度毛色，还有血液干枯的颜色，估计就是昨天下雪的时候瞎窜跌进去丧命的，想到这里，在回想一下昨天的骨头，这一回付清真的是赞叹出声了。 “大雪啊！你这是，啊！那个，瑞雪丰年啊！哈哈哈，肉啊！终于有肉了啊！哈哈，不行，还有几个陷阱，恩，回去喊大哥一起去找！啊哈哈，说不得还有意外呢！老天啊！再来几个意外吧！哈哈哈！我得意的笑，得意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7生计 不出意外，大虎看到那只兔子眼睛都绿了，兴奋的脸蛋通红，手里的活计都 放了下来，手忙脚乱的帮着付清把那些柴火什么的都拉到石牛边上的小石洞里放好，然后就带着付清往山上走，准备去检查其他几个陷阱。 老实说他们做陷阱这么久了，还真是没弄到过什么好东西，一回是只刺猬，卖到药铺换了50文，还有就是一只倒霉的小羊羔，摔断了腿，让他们卖了个好价钱450文，其他真没有什么收获了，想不到不过是下了场雪，这陷阱居然又开始发挥作用了。 也是这天正是他们的幸运日，连着搜索了四五个这周边的小陷阱，挖坑的，上套的，兜网的，他们居然又发现了新的收获，先是那个上套的也套住了一只兔子，还有网里也兜住了一只野鸡，兄妹两个欢喜的眼睛都要看不见了。 “兔子皮剥下来能卖10文一张，两张就是20文，肉能卖12文一斤，这两只怎么也能有五六斤，估计能有个70多文，这样就能有近百文了，还有野鸡能卖30文，加在一起，可以买粗面十五斤，或者糙米20斤，咱们自家人，吃些兔子下水，也能吃上好几天呢！啊呀，大哥，这一下子，我们大半个月的口粮了。对了，这柴火，今天咱们还能多弄些柴火，运上几趟，能保证好些日子不用找柴了，还有石捣球，20文，大哥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付清越说越欢喜，只觉得天也蓝了，水也清了。大虎在一边听得也是满脸的笑意，忍不住也加入了。 “我看，咱们这个上套子的法子还是有用的，要不，咱们多放几个好了，说不得，这些日子还能有些收入呢！这大冬天的，听说兔子什么的，找食不容易，必然多走动，再加上咱们套子比较隐秘，这里人来的也少，说不得能多弄些。” 这一说，付清眼睛立马亮了，她突然想起，好像那本小说里有一家人家就是用套兔子起家的呢！忙不迭的点头， “那感情好，要是这样，大哥，你就可以少弄些石头了，你年纪小，力气也小，这活计做的太多伤身子，还不如这样套猎物呢！用心些，咱们这个冬天，说不得还能积攒些银钱呢！” 大虎听了心里暖和的很，只觉得这妹妹贴心，哪里有不同意的，憨憨的一笑，边点了点头。不过马上又皱了一下眉。 “不过我答应了衙门的活计还是要做的，这铺路的活计可是有一百文呢！不过是三五块石板的事情，做起来也不怎么费劲的。一个人三四天就好了。就是运过去怎么办呢！这东西大些，我一个人估计搬不动，咱们家的牛又……” 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了，家里的牛车，不见了，和爹一起不见了，那可是爹前年才买的壮年牛，花了整整8两银子呢！那车架也是前几年刚翻新的。想到这里，两人的脸色又沮丧了起来，好在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付清想了想，便有了主意，立马说道： “大壮哥不是正好冬闲吗，如今正没有活计的时候，大哥，你去喊他帮着搬就是了，他力气这一片最大了，到时候做活也让他帮着，按照他的工钱，一天十文给他，他家吃饭的嘴多，这活他肯定干，这样还能还能快些，说不得一两天就好了，牛车我去找刘嬷嬷借，不用给钱，他们家茅坑的踏脚石正好碎了，咱们正好给送一块过去也就是还了人情了。你看怎么样？” 付清如今这精打细算的本事大虎是一点都及不上的，听了妹妹的安排，只觉得分外的妥当，忙不迭的就应承了下来，这事情有了眉目，再看看手里的猎物，大虎心里一阵的松快，只觉得肩上的担子似乎轻了几分。 中午两个人在背风的一处石壁前点燃柴火，烤熟了土豆，对付着吃了，下午一个捡柴火，一个继续敲打石板，各做各的，忙乎到了天色将晚，这才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 今天的东西实在是多了些，付清的竹篮里放上了两只兔子一只野鸡，再加上小铁锤之类的，背上已经有了十来斤，再多，那是背不动了，就是大虎也舍不得自家妹妹受罪了，所以那个石捣球就放到了大虎的背篓里，在加上打石头的工具什么的，二三十斤的分量，也是不清，至于那些柴火，兄妹两个索性在底下扎上两根最粗的树枝，用草绳一人一边拖着走了。 等他们好不容易到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付清忙不迭的就张罗着要做晚饭了，不用说，那兔子肯定就要首先处理了，大虎直接先划开了两只兔子的肚子，好让付清先开始处理下水，等这些都拿走，他这才慢悠悠的学着以前看到过的样子，开始剥兔皮。 里头听到声响的二虎，凑近一看，果然是自家大哥大姐回来了，忙告诉了躺在床上的母亲一声，窜出来，准备帮忙，不想一出门就看到了两只兔子和一边躺着的野鸡，眼睛猛地就亮了起来。 “娘，娘，大哥他们带回猎物了，有肉吃了，不对，能换钱了！咱们有东西换钱了。” 付清在厨房，听到这样响亮的欢呼，眼睛忍不住就酸酸的，二虎才三岁多，就知道这东西拿回来不是吃的，是换钱的，这都是什么日子啊！ “二虎，来帮大姐烧水，咱们晚上吃兔下水，也是肉呢！快来帮忙。” 故意带着一丝欢快的音调，付清伸着脖子王院子里喊，果然，那二虎一听，立马欢喜的往厨房蹦了过来。 一进来就仰着瘦弱的小脸，一脸的期待， “大姐，就和上回一样的那种肉吗！那个也很好吃呢！对了，今天的粥很好吃，好香好香的，二虎吃了大大的一碗，好饱呢！娘也说好吃。大姐，二虎很听话，中午的时候帮着烧了火，热了粥，喊了娘吃饭，还有娘洗碗的时候，我有说不让的。可是娘还是洗了，还有那个骨头，我说不让动的，娘还是放了水炖了，二虎都有听大姐的，真的。可是二虎没有做好呢！” 说着，二虎脸上露出了委屈的神色，付清听得心里酸的不行，看着二虎瘦弱有些尖尖的下巴，忍不住心里暗骂：有什么饱，只怕是虚饱，都是水，能饱什么？死孩子才几岁，能多厉害，还想着管娘了。那锅里已经有些微白的汤她早看到了！还能不知道？ 付清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头也不抬，生怕自己红红的眼睛让二虎看出什么来。脆生生的催到， “知道了，没事，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娘比以前好多了，只要她没怎么晃悠就成，还不去烧火，对了，晚上咱们是土豆炖兔下水，吃晚饭，大姐让大哥带你出门逛街，咱们还要去肉铺送野鸡野兔肉换钱，在去买糙米回来呢！” “知道了。” 一听能出门，二虎满足了，忙不迭去烧火了。他白天可是有工作的，要照顾娘，要照顾小妹，都没法子出门呢！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怎么能不欢喜。就是屋子里的付张氏听到儿子说有猎物也咧开了嘴。晚上吃饭的时候，一家子都笑眯眯的满是欢喜。 几乎整个县城都知道付石匠家的事情，所以看到这家人家的孩子带着猎物来换钱，一个个都替他们松了口气。肉铺的齐老板更是热心，用110文收了兔子和野鸡，还外带给了他们一副新鲜的下水，和几根骨头。 大虎怎么也不敢收下，付清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推脱着，那齐老板都有些生气了，往大虎手上一塞，然后大着嗓门，拍着大虎的肩膀，说道 “拿着，不值钱的东西罢了，放着也是放着，你们也不容易，小子，记着，这以后有了野味记得照顾你齐大叔的生意啊！” 付清觉得她来到这个莫名的不知道年代的世界这么久，感受最深的，恐怕就是这平民百姓间质朴的情感了。 等到卖皮子的时候，王家皮子的王老爹又给了他们姐弟一麻袋的碎皮子， “这些碎皮子我这里也没有什么用，补衣裳就显小，正好你们拿去，你娘可是咱们这一代除了名的巧手，让她给你们拼上一拼，说不得能拼出个褥子什么的，也好暖和些，今年可是特别冷呢。早下雪了半个月呢！” 人家想的这么周到，说的又是这样无法退却，兄妹几个除了行个礼，红着眼睛感谢，还能做什么呢！ 等到手里的东西都换了钱，加上出门时路过刘嬷嬷家后门的时候送过去的石捣球，他们手里已经有了150文了，这可真不是笔小钱了，几个人忙不迭快走几步，去洪记米铺买米。 “呦，是大虎啊！哎呀，大妞和二虎也来了！” 才进门，正打着算盘的洪记掌柜就抬起了头，想看看是谁这么晚上门，这买米下锅吗！都快打样了。一看，就看到高低不一的三个孩子，他立马脸上就扬起了笑脸，亲切的招呼着。托付石匠的人缘啊！看看，到哪里都是熟人啊！ “洪叔好。” 这是大虎和付清 “洪叔买米。” 不用说，这么直接的就只有二虎了。 一听他们买米，洪记掌柜立马迎了过来，不管来人大小，不管卖多买少，这洪记掌柜向来都是一视同仁，这生意做得，几乎人人都竖大拇指，所以在这县城的南面，他的米铺生意是最好的。 “好，你们来买什么米啊！洪叔这里最近有一批糙米8文一斤，还有一批黑面7文，对了，还有去年的旧粮，正好处理，既没有霉，也没有蛀，就是有些发黄了，原本还是中等白米呢！如今价格最低，才6文，你们买倒是合适，大虎，你看怎么样？” 这话贴心啊！知道他们钱不多，推荐的都是合适的，还说出了新的选择，旧年黄米，6文，摆明着是照顾他们，大虎或许不知道，付清常在各家走动，早就听说过这批米，是县衙里头公仓秋粮收上来后换下的压库米，各家米铺分别吃下来的，从县衙吃下来估计也就是这个价格了，显然是不准备挣他们一文钱了。 只是这样的话，这个时候她也不好说破，不然就是不近人情了，只见大虎满脸的欢喜，哆嗦着把怀里还没有捂热的铜板都拿了出来，摊在洪记掌柜面前，眼睛闪闪亮的对着他说道： “洪叔，这是我全部的铜板，都买那个黄米，您看能买多少？” 多少？150文，六文一斤，正好25斤呗，付清肚子里算了一遍，嘴上却是什么都不说，她现在不过是个没读过书的女孩子，能懂多少？总不会比人家掌柜的算钱还快吧！ 不过不管怎么说，今天他们真的是大丰收啊！这一圈转下来，大虎和付清都是一人一个背篓回家，一个装着米，一个装着一麻袋碎皮子，就是二虎手里都拎着一副下水，算得上是满载而归了。 他们半个多月的粮食啊！一天不到二斤米！从大到小五口人！这就是他们如今的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 ☆、8金手指出现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家里不用抓药，不用请大夫，没有其他费钱的开销，这得 来的银钱全都买成了米粮，这让一家子长期以来处在半饥半饱状态的人都感到了满足。 “娘，你看，这碎皮子，若是拼在衣裳里，岂不是比棉花还暖和些？您看，要是做一双毛鞋垫，大哥外出这脚也能少受些寒，还有，这裤子里膝盖这里，也拼上些，做活也舒服，免得大哥跪在石头上受了寒气。还有这做顶帽子也是好的，遮住耳朵的那种，石场太冷了，大哥长时间在哪里，最是受罪，还有，这些做完了，给二虎也做件马甲什么的，鞋子也垫上，他还小，走来走去的受寒可不好。还有……” 付清坐在炕上，一边拿着针一个个的拼着碎皮子，把他们都拼接到一块旧布上，一边啰里啰嗦的絮叨着这些碎皮子的功用，若不是看着这是个小小的人儿，还带着奶声的音调，这话说的，估计人都以为是个小老太太了。 付张氏嘴角微微的抿着，听着女儿在一边絮叨，手里也是一刻不停的帮着修剪碎皮子，争取多拼接些出来，手脚利索的很，她身体是不好，起床走动一下都觉得吃力，可是这不代表她连手都动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