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除了嫁人前佟家夫妇特别的关怀，出门这后也只有潇淑晴的每回关照多了些，被那暖和的大衣包裹着，佟云儿的眉头微微拧着，似乎有点不太习惯…… 当她们行驶几天到达目的地时那据说知道消息的人已经失去了踪影，潇淑晴仍然不气馁的寻着新消息，佟云儿不知道潇淑晴怎么会认定这家老爷还活着，她可听说过潇淑晴也是两年前才燃起希望之火，所谓两年前——那不是她家少爷隆重归来的时期么？ 想想还有什么人的话会让潇淑晴那般相信呢，那个笑靥如花的男人慎重的样子令人讨厌呢。 不过，聪明的男人比笨蛋要好，至少不会让人感觉烦，只可惜苦了一心要寻老爷消息的潇淑晴了，看傅子轩那矛盾担心的样子怕是也后悔那么早将消息告诉潇淑晴了吧。 话说，任谁在这个时间听说自己丈夫还没死都静不下来吧？ 更何况是让一个以为自己丈夫死了十多年却还活在人世的消息。 一路得到的消息是令人消沉的，十几年前的事想打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潇淑晴心意已决，那倔强不找着消息不罢休的样子任何人也阻止不了。 十几天来来回回，虽然物资齐全，可天天就那么小小的空间还是有些累，最后，马车停在一座悬崖边，此崖深不见底，下面除了几只摇曳着的弱小树杆便无一物了，全都是陡峭的石头，潇淑晴一个人伫立在悬崖边，眺望着远方，一站差不多半个多时辰。 陈妈还有珍儿也立在其左右，佟云儿与青云在马车里，因为感觉到潇淑晴的情绪反差很大所以没去打扰一心怀念其丈夫的女人。 青云静默在那处，佟云儿的目光也若有若无的打量着周围…… 这一路都有人盯梢着，虽然人数不多，可一路跟着她们许久了…… 青云的位置看似在马车边毫无事是的样子，可却是最好观看四周的位置，她也因此得了一个好位置，看来……真的有人不希望秘密被挖掘出来呢…… 她对着那看着情势的青云问道，“青云姐姐，少爷有什么交待吗？” “没……”青云百忙抽空看了她一眼，“佟姑娘有事么？” “哦，没，只是我想他应该有什么打算才是，没有就算了……”她迟疑了一下，也不再多问。 “公子说，如果夫人这么执着下去，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了——”青云似无心的说着。 佟云儿挑了挑眉，还真与她聊起来了，“是么？那怎么办呢？” “少爷没说……”青云瞅着前面的人，眉头拧着，“姑娘自己看好自己，青云怕是顾不着两个人，如果真发生什么事保命要紧。” “少爷真敢赌呢……这可是娘的命呢……”佟云儿轻轻的叹息一声，“放了这么大的鱼铒鱼不吃都不可能了……” 青云这次用心的看了她一会儿后，撇头，“夫人的决定谁也不好阻止，与其让夫人什么事都偷偷进行，那么还不如在自己视线里看得到的地方行动，至少，这样心里有底。” “是么？”佟云儿漫不经心的说，嘴角含笑，语气有些开玩笑的说，“通常情况下只有赌得起，且冷静喜欢阴谋的人才有斗志陪着像娘这样的人慢慢玩，如果有些人不喜欢玩这种拖拖拉拉的游戏那该怎么办呢？” 她家那个看似什么都精算着的少爷，到底能不能什么都能算准呢？ 至少对她来说……计划永远都赶不上变化……特别是对着那执着不肯离开此处的潇淑晴。 第21章遇险 潇淑晴的执着会造成致命的杀机，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这步险棋是逼在暗地的人现身，可是，查十几年前的事会让对方那么安静的坐以待毙么？她家那看起来非常聪明的少爷到底想干什么呢？ 那手镯的事看来牵扯的并不仅仅是宫里，傅家也参与这趟浑水了吧，特别是他少爷第一眼看到手镯那眼里的震惊，那应该不像是在骗人的。 只是如此引蛇出洞，怕是自己也讨不了任何好处吧，这不比傅家时刻有人提防，赌得起么？ “少爷的人到这处最快要多久？”望着潇淑晴暂时没有打算离开的背影佟云儿不怎么上心的问了一声。 “大概半个以内。”青云淡看她一眼后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出了口。 “是吗？”黑色的眸子半眯着，没跟那么近么？ 佟云儿自马车里走了出去，慢慢的走到静默的潇淑晴身身侧，满是笑意的说，“娘，去马车里坐一会儿吧，这里在风口处风比较大，您得注意身体才行，陈妈，珍儿，扶娘先进去坐一会儿吧。” “再站一会儿——”潇淑晴站在那处，谢绝了她的好意，“这是一切结束之地，我想一切从这里开始——” 陈妈与珍儿面面相觑，佟云儿心中却一禀，这女人—— 在她看来，这是傻到不能再傻的举止了，原来都是故意大张旗鼓的么？可是……为了什么？ 她眼睛微眯，不自觉的那双黑眸中透露出一丝锐利，“不是说他还活着么？” 众人沉默的时候佟云儿弯下腰在地上捡起一块碎石朝着深渊之处扔了下去，将其脸上的表情全给遮掩了下去，“就算为了寻他也不该以身涉险，难道娘要让他在归来之时将你这些年所有的感受再感同深受一番吗？” 潇淑晴心里一震，默了，陈力妈此时严厉的看向佟云儿，“这事，你在哪里听来的，别胡说八道！” 潇淑晴朝着陈妈摆摆手，“我知道——” 久久才叹息一声，回头望着表情不变的佟云儿，嘴边带着有些苍凉的笑意，“两年来没有一点进展，唯有如此才有下一步，如果我有一个三长两短，轩儿……一定，一定会保佑着事情慢慢水落石出。”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可千万别想不开啊，”陈妈一听潇淑晴的语气一脸担忧，“傅家哪能少得了夫人把持，若没了你傅家就一盘散沙，少爷现在还担不起重担啊！” 陈妈知道潇淑晴曾经好多次想追随着老爷而去，可一次次看着小小的小姐而作罢，努力咬着牙忍耐着。 “对呢，夫人！”珍儿也忙着上去挽着她，而后求助的望着佟云儿，“佟姑娘，您多劝一下夫人，夫人平时最疼你了，也最喜欢听您说话。” “我已经作好打算了，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只身带着你们出来。”潇淑晴嘴角含笑，没有一点落寞的神色，“交给他就行了……” “虽然娘对云儿很好，可是云儿不太喜欢这样的娘，在没有十足把握保证自身安全又想着救别人，即便是救了也让活着的人一生背负着无法忘却的痛，云儿觉得娘很自私，您究竟是怕爹已经死了，还是怕所得到的消息是假想着解脱的方法？莫非十几年的时间已经让一代女豪杰承受到达了底限了么？” 她声音轻轻的，语气温柔的，却一针见血的将潇淑晴一直所有的忧虑给道了出来。 佟云儿望着远方，“云儿觉得，如果不好好看看那个让自己痛苦了那么多年的罪魁祸首就这么白白的死了，怎么能甘心的去见阎王爷？如果是我，即使只剩下一口气我也想要看看那个害我的人的下场，不这样怎么能解气呢？” 语气依旧是那种温婉，不轻不重，与平时说话并没有什么区别，但让潇淑晴脸上的表情一时变得非常矛盾，好似所有的一切被看穿了一样，又有一丝不甘心，眼里还有一抹恨意，纠结的不知恨谁，这样的潇淑晴却也是众人从来没看过到过，她几乎咬着牙的说， “云儿，你想看到娘这副面孔么？他说过之所以会觉得我特别，那是因为不管在什么环境下我都能保持着一种积极乐观的心态，喜欢看我天真没有污垢的眼睛，可如今，随着时间慢慢的推移，我呢，恨他了，恨那个让他消失的人，也恨他当初那种独断的决定！” 表情几近有些扭曲，与平时那个始终当家平静和蔼对她的女人不同，那眼里所表达的情意是真的恨—— 因为一直给自己当家责任而默默压抑着心里频临崩溃的心，如果不是那唯一的坚持支撑着她那脆弱的灵魂，她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压抑着恨，压抑着思念，压抑着家里的一切，这便是一个在丈夫失踪之后女人担起一切最基本的付出，咬着牙，支撑着，一直，一直支撑着…… 陈妈与珍儿被她的恨意威慑的退后了几步，一时半会儿似乎有些迟疑了起来，虽然常年跟在潇淑晴身边，可潇淑晴从来没用这种表情出现在外人面前过，那两人的表情有些惊悚，可佟云儿的嘴角的弧度却渐渐朝上弯起，看着潇淑晴，“那就恨啊，娘你又不是圣人，也不是木头，该笑时就笑，不高兴是就哭，该怨时就怨，该恨时就义无反顾的恨啊，这种情况不恨才不正常呢……” 她走上前，无视潇淑晴的表情给别人带来的震撼，双手抓住那有些颤抖着潇淑晴的手，嘴边的笑意不减，好像给予勇气一样的说，“所以，要好好的活着看看结果，不是还有少爷么？你又不是一个人，只要好好看着就行了，你不是相信那个人么？” 不可思议的望着牵着自己手平静说出这些话而后牵着她朝马车走过去的佟云儿，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被一个晚辈的几句话将心中压抑了许久的心情变得轻松起来了，一个才十几岁的女子，竟然看出她心里积累了十几年的沧桑，而且还一针见血的说了出来…… 那就恨吧—— 还是头一次听到晚辈对她说这种话，不是那种安慰的，也不是那种劝解的，是让她自己表达着自己的心情…… 看见潇淑晴的表情渐渐松懈恢复平时的样子时，陈妈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也不去管佟云儿的想法含有多少失礼的成分，陈妈与珍儿总算是对的潇淑晴放了心，两人感激的望着佟云儿的背影。 青云拉开布帘，若有所思的望着佟云儿，能将固执不肯离开原地一步的潇淑晴说动，功劳还真不小呢，就连少爷也常常拿夫人没办法。 佟云儿笑眯眯的望着那看向自己的青云，“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些离开吧？” 是的，丛林之中的气息有些不对劲，这种危机意识让人不察觉都难，看来潇淑晴欲拿自己引蛇出洞的计策看来还真的生效了…… 青云闻言，点了点头，她自然也嗅到了危险的气味，所以示意车夫马上启程，马车刚欲起行，那一刹那间，从山顶处忽然扔下好几只烟雾弹落在马车四周，气息一下子混乱起来，栖身于这处最近的鸟在飞起不久身体便不平衡的摇晃起来，青云大叫一声，“不好，烟雾里可能有毒！” 利箭穿过马的脖子，一声悲鸣，马哀嚎一声将着她们颠簸了十几米远才停了下来，倒在地上，马车也随之往前倾去，仿佛像预谋以好的计划一样，一环一环的接了下来， 佟云儿的气息立刻被憋住，慢了好几拍的另几个人也慌忙捂住了鼻子，如果吸入过多烟雾，根本不知道敌人接下来想干什么。 车夫还有青云小心应付着飞过来的箭，沾了毒的箭全被青云利落的身手砍成几截落在地上，稍后片刻二十几个黑衣蒙面持刀的人从树林之中现身在马车四周，凶狠的开始着刺杀行为，车夫还陈妈与珍儿相继也参与打斗之中，走之前两人让佟云儿好好看着潇淑晴，因为知道那些人都是冲潇淑晴而来…… 耳边传来刀剑摩擦的声音表明，敌人刀刀凶猛，没有一点留情的余地，大家得憋气的打斗着，人一旦运动肺活量便会增大，需要的空气也将随之增多，真的是危机呢！ 又是毒烟，又是杀手，真是不好的现象，千钧一发之间她虽然看到青云发出了危险信号，可是，在这烟雾之中能坚持那么久吗？ 望着潇淑晴的气息越来越乱，开始大口大口的吸着烟雾混杂的空气，张开捂着嘴的手，苦涩的笑了一声，“云儿，娘后悔了，如果早遇到你该多好，至少我也不会走这条危险的路做这种蠢事了，我不该轻视自己的生命，可是看这回……娘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了……可是，娘不甘心呢……娘也想看看到底是谁主演了这一场悲剧！” “您放宽心，不会有事的……”潇淑晴感觉到不安也是正常，外面那不利的情势，对突然开窍的人来说不甘心也很正常，她只能这么安慰着，毕竟机会在自己的手里，不是么？ 在这种情况下必定是一场苦战，就算她佟云儿憋气的功夫比别人长一倍，若一直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耳力听着外面的动静，大概有几人心里也有了底，看来……就看跟在潇淑晴身边的几个护卫了，虽然都是女人，可个个也不可小看。 她憋气也渐渐达到了忍耐的极限了，直到潇淑晴的意识开始模糊起，当意识到所有一切按她自己的想法进行时，潇淑晴的心情既是欢喜又是矛盾，将所有集中在轩儿身上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时，成功了，却还是不甘，被佟云儿那几句话让心里那种强烈的活着意识死灰复燃，方法有很多种，她却想以这种自己心里负担最小的方法得到解脱，更不该不听轩儿一再的劝说…… 至少……要看看是谁将他们一家害得如此惨，不是么？ 青云与车夫还有从车里跳下的陈妈与珍儿拼命的护着马车里的人，四人分别守着四个点不让任何人入侵，刺客都是高手，虽然死了四五个人，可他们这边也没讨着什么好处，身上多处挂了彩，加上吸入少量的迷烟的缘故，精神意志逐渐开始涣散，无法按照平日集中起来，马已经丧命，想带着车里的人逃也不可能了。 刺客刀刀致命的攻击，四人的守护看来虽强，可中了迷烟也开始不支起来…… 从打斗中已经听清几个人的手法有些混乱，甚至有些仓促了，不仅要防着敌人伤车时原人，还要将比她们多几倍的人解决，短时间里根本无法完成。 “看来……拖延不了多久了呢……”佟云儿的声音带着叹息，时间紧迫，目光移向自己的左手，这迷药下得很重，她才吸了一点点意识也开始不清起来， 潇淑晴在意识彻底消失之前，隐隐约约看到对面的女子从怀里拿出一把闪着光的利器，扬起，对着那手臂的方向划了进去…… 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手臂上的血沿着手臂蜿蜒而下，经过纤细的五指滴落在小小的空间里发出轻微的响声，外面，烟雾随着几的参与渐渐开始淡了下来，而吸入过的人也开始与自己的本能维护着打斗的节奏，时间一分一秒的好似玩着游戏一样感觉过得特别慢。 能坚持这么久，看来傅家少爷对这几个人的能力也是经过仔细研究过了，虽然此计划危险，但不会让敌人讨到任何便宜，刀剑的相碰声音十分清晰，车内的女人舔着手臂上流出的血液，涩涩的感觉让那一直没有起伏的双眸渐渐的锐利起来…… 凤尾渐渐向上，眼角的冷意随着她嘴角那勾起的笑意越发的冷颤，“阿勒阿勒……还没忘记这种久违的感觉么？” “糟糕！”陈妈毕竟年纪大了，一时掉以轻心陷入昏迷之迹痛心的叫了一声，终于被刺客撕开一道攻击的口子，宛如看到希望一样，好几人同时沿着那道冲破的口子朝里面位置的人攻击了过去…… 匆忙之中已经来不及救援的另三个角各自一惊，几个攻入的刺客心里窃喜，同时挥刀直刺向里面的人，珍儿一时心急气乱攻心，嘴角也吐出血来，惊呼，“青云姐姐，快！” 那里可是少爷叮嘱过既使丢了性命也要保证无恙的夫人，不能……不能失信于少爷！ 几乎所有的人一窒，因为再快也无法一敌五的保证潇淑晴平安无恙啊！ 青云利用脚尖的弹性将最近的两人一刀毙命，准备再勾手相刺时刺客已经刺了下去时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刺客们不要命的往里面刺去—— 第22章气场 “夫人！” 几乎所以的人都感觉到心脏停止跳动一样—— 青云只觉得喉咙里一甜，根本无法顾及还有三个刺客还在对面，那颗悬着的心随着黑衣刺客的动作而起伏着…… 对公子来说如今最重要的东西，她青云发誓要帮忙守护的夫人竟然在自己眼前…… 握着剑的手使劲的捏紧，身体依旧条件反射的向马车里冲了进去，才刚刚迈出一步，那三道冲进马车里乱砍的刺客突然被相继踢了出来，青云冲上去的动作戛然而止，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发生什么事了？ 被踢飞而出的几人参差不齐的倒在地上，胸口、脖子、腹中血如泉涌，眼睛张得大大的，似乎还没明白状况一样…… 几乎都是一击致命，这般利落的手法还有速度根本无人能与其相对，马车里还有谁有这般身手？ 夫人，不可能，夫人不会武功。 那么，佟云儿？也不对，少爷说这女人也不会武功。 “夫人！”珍儿先一步清醒过来，立马朝着马车里跑去，额头的汗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几人同一时间预备跳上马车，此时，被砍得遍体鳞伤的马车仿佛经不起几人的重量而被分裂开来，几人的脚步由于要闪开木板而各自后退了一步，目光同时盯着完全不像样的马车，木板碎开之处，一道披头散发手握着带血利刃的女子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长长的如墨一般的头发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将玉簪甩了出去，发丝随意的垂荡在胸前，站立的女子似乎正在费心的用一根青色的丝带缠绕发丝，黑发如云，青丝带穿插在其间，一身白色的素衫上被飞溅来的血迹染红，像桃花一样在那雪白的衣衫上盛开着。 那瓜子型白嫩如玉的脸蛋上，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扬起那抹淡淡的微笑，嘴角边也带着一丝血迹，脸上也被溅上了血汁，那微微因为呼吸急促而使两腮润色得象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白中透红，簇黑弯长的眉毛，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那诱人的眸子，黑白分明，让人一时根本无法相信此时发生的一幕极其血腥的一面与她有关一样，那自信而又噬血的妩媚，那慵懒到极致的表情让她那张靓丽的脸上增添了几分妖娆…… 那不是佟云儿还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