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弊大于利,还是趁早收手为妙。(仙神易) 年素鸢思量停当,才要发话,便瞧见如玉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又匆匆向齐妃见了礼,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熹妃病了,四阿哥如今正在延禧宫侍疾呢。” 病了? 病得可真是时候。 “是前天夜里受了惊吓,昨晚又吹了凉风,‘惊怒交加,偶感风寒’么?”年素鸢问。 如玉惊讶地睁大了眼:“主子怎么知道?” 因为若是本宫,多半也会这么做…… 年素鸢站起身来,对齐妃说道:“且擦一擦泪罢,朝拜皇后的时辰已经到了。若你真想救弘时,就命他装病,无论是断了腿或是折了胳膊,又或是被歹人捅了几刀,都行,越重越好。”唯有这样,才能稍稍激起胤禛心中的一丝父子天性。 齐妃抽噎了几下,朝年素鸢重重叩首:“谢贵妃指点。” 去承乾宫的时候,年素鸢与齐妃前后脚地错开了。省得被皇后知道,齐妃在晨昏定省之前去见了年贵妃,终归不是什么好事。年素鸢走了几步,又吩咐如玉:“你在西六宫拾掇拾掇,莫要再出现什么风言风语。” “可是主子,这些‘风言风语’毕竟有损熹妃娘娘名誉,对您终归是一件好事呀!” “若此事传到皇上耳朵里,皇后可又得治本宫一个‘御下不严’的罪了。”年素鸢眼里闪过一丝讥诮。 如玉愕然,随后叹服道:“奴婢驽钝,谢主子提点。” 年素鸢到了承乾宫一看,熹妃果然不在。低位的妃嫔们或站或坐,连头也不敢抬;再看皇后,她竟然捻起了佛珠,半闭着眼,一副万事不萦于心的模样。 看样子,昨天夜里听见胤禛那番咆哮的人,可真是不少呢。 “熹妃病了,本宫便做主,免了她今夜的班。”皇后斜了年素鸢一眼,“年贵妃,你可有异议?” 年素鸢只说了五个字:“臣、妾、领、懿、旨。” 外人看来,皇后与年贵妃倒真是剑拔弩张,逮着个机会就要刺对方一把,怕是不死不休了。 皇后又道:“听闻昨夜熹妃病倒了,四阿哥随身伺候了整整一夜,今日一早还得去无逸斋读书,到是个有孝心的;好了,盂兰盆节过了,那些个孤魂野鬼们啊,也该收一收了……” 众人听得莫名其妙,唯有年素鸢一人心下了然。 皇后果然是知道了什么,在设法敲打她呢。看样子,皇后是断不可能与她联手了,如今胤禛子嗣凋零,皇后即便是怀疑昔年弘晖的死有蹊跷,也不会对弘历做些什么。因为皇后是嫡妻,要大度。 嗤。 那就让皇后去雍容大度好了,她年素鸢的心眼儿从来就小! 皇后又说了一会子话,便挥手让嫔妃们散了。年素鸢借口延禧宫与承乾宫离得近,要去探望熹妃,倒有大半妃嫔应和。于是,妃嫔宫女们十几个人,呼啦啦地到了延禧宫去。 宫门口站着一个她决计料想不到的人。 苏培盛。 “苏公公怎么来了?”懋嫔大为惊讶,忍不住出声说道,“莫非皇上……” 她眼里闪过一丝热切。 年素鸢微微侧过身子,打量了身后的妃嫔们一眼,果然多半都是又惊又喜,唯有裕嫔的神色依旧是淡淡的,半低着头,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 宁嫔犹犹豫豫地问道:“若是皇上在里头,咱们进去,合适么?” 她将目光投向了年素鸢。 皇后不在,年素鸢便是这里头分位最高的人。年素鸢不发话,谁也不敢进去。 “呵。”年素鸢从裕嫔身上收回目光,声音略大了些,“我们是来看熹妃的,为何撞见了皇上,便不去了呢?” “年贵妃说得极是!”懋嫔急急表态。 今日如玉留在翊坤宫中,跟着年素鸢的人便换成了另一位大宫女藕荷。年素鸢目光一斜,藕荷便走上前去,对苏培盛说道:“劳烦苏公公通传一声,我家主子、还有各宫小主们来看望熹妃。” 苏培盛这才和各宫妃嫔们见了礼,随后进宫通传。不一会儿,苏培盛出来了,客客气气地说道:“请小主们进去罢。” 小主? 年素鸢被他隔应了一把,才要发火,却又猛然醒悟:她是来找熹妃麻烦的,不是来招胤禛嫌弃的。又慢慢将那股子无名火压了下去,走进延禧宫中。 幔帐低垂。 胤禛坐在一边的小几旁,把玩着一个白玉笔洗;弘历垂手立在一旁,身边隔着几卷书;帐子里传来了低低的咳嗽声,似乎真是病得不轻。 诸妃给胤禛请安,熹妃又给年素鸢请安,诸妃又给熹妃请安,弘历又请诸妃安,好一通忙乱。 胤禛站了起来。 “你们自个儿说话罢,朕就不留了。四阿哥,好生伺候着妃母[注1],朕准你留在延禧宫读书,直到熹妃病愈为止。年贵妃——”他略停了停,方才说道,“过些日子,你回家省亲罢。” 怎么突然间提起她来了? 年素鸢微微一怔,口中称谢,心里却暗自猜测,今日早朝上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否则胤禛不会突然提出让她回府省亲。只是……能出什么大事呢…… 藕荷轻轻拉了年素鸢一把。 年素鸢一甩帕子,屈膝万福:“臣妾等恭送皇上。” 弘历亦起身退至偏殿读书。 熹妃又低咳了几声,哑着嗓子说道:“不想竟劳烦贵主子与诸位妹妹前来探望,明椒深为感念。” 年素鸢思忖片刻,面上挂了笑容,略略掀起幔帐,亲亲热热地隔着衣袖抓住熹妃的手,刻意压低了声音:“摔得可还疼么?放心,西六宫中绝不会再有乱嚼舌根子的人。” ! 16折杀 明椒闻言,愣了好久。♀总裁深度爱 她猜测年素鸢同样听见了立储的风声,故而带着一大帮子人过来,一是探听消息,二是试图拉拢她。毕竟前些日子裕嫔就对她透过口风:年贵妃妄图借着她邀宠上位,把皇后给挤下去。 只不过,明椒从未打算与年贵妃联手,相反,她还嫌年素鸢的那两个孩子看着碍事,寻思着找个机会一一解决掉呢。 明椒抬眼望着年素鸢,笑靥如花:“臣妾怎敢劳烦贵主子费心,实在是……哎呀,贵主子怎么进了帐里,快些离开,免得臣妾过了病气给您,可就不好了。” 她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倒真似病得不轻。 “熹妃说得很是呢。”年素鸢又靠近了些,声音愈发低了,“可是本宫前日去了一趟辛者库,想着教训教训那天诬陷本宫的宫女,她却信誓旦旦地对本宫说,那天夜里她非但见着了本宫,还见着了本宫故去的两个孩子……” 明椒瞳孔一缩,当晚的情形历历在目,身子禁不住微微颤抖。 年素鸢又道:“本宫自然是不信的。阿四和福儿……”她稍稍停顿了一下,瞧见明椒两只手紧紧抓着被角,指节泛白,续道,“要在盂兰盆节回来看望本宫,也应当前往翊坤宫才是,怎地反倒去了毗邻的长春宫?” “贵妃说的是。”明椒勉强笑笑,只觉得屋子里冰盆放多了,背心飕飕地凉,脸色又白了几分。 年素鸢瞧见明椒怕成这副样子,大是安心。明椒越怕,也越是意味着,她的复仇大计已初具成效,可以接着进行下一步了。 “那本宫就不叨扰熹妃了。”年素鸢站起身来,坐到一边去。妃嫔们这才三三两两地向明椒嘘寒问暖,一时间好不热闹。 年素鸢坐了片刻,心中烦躁,索性起身告辞。 如此作派,落在明椒眼里,自然又是一个“恣意妄为,嚣张跋扈”。《官场豪门》妃嫔们是一起来的,偏偏年贵妃独个儿走了,可真是不会做人。不过,年贵妃越不会做人,她就越是欢喜;她越是欢喜,脸上的病容就越浅;到后来,妃嫔宫女们已经暗自嘀咕,这熹妃……到底是有病没病呢…… 经过偏殿的时候,年素鸢刻意停下脚步,朝里头望了一眼。 弘历正在读书,看上去颇为认真。 “藕荷,咱们宫里还养着鸽子么?”年素鸢低声问道。 “回主子话,先前养的鸽子飞的飞、死的死,只剩下两只了。”藕荷恭敬地答道。 只剩两只? 那就是不能用了。 年素鸢思忖片刻,若无其事地回了西六宫,却又一步不停地往乾西四所而去。 到了。 藕荷走到西二所前,一轻两重地轻轻敲了三下门。 门开了,一对十三四岁的双胞胎姐妹走了出来,齐齐朝年素鸢见礼:“奴婢给小主子请安!” 年素鸢微微颔首。 她们是汉军镶黄旗下,年家的包衣;上回年素鸢摆了弘历一道,用的就是这对双胞胎姐妹。姐姐红锦、妹妹红缎,都是一等一的精致人儿。 年素鸢随意挑起了话头:“四阿哥待你们可好?” “回小主子话,四阿哥是个惯会疼人的。”红锦吃吃笑着,望了妹妹一眼,方才说道,“只不过他喜欢在床上玩儿些……不入流的手段。我姐妹二人自会将四阿哥给伺候好,还请小主子放心。” 年素鸢轻轻“嗯”了一声,又道:“我已将你二人的册子改了。往后你二人便隶属汉军正蓝旗,晓得么?” 红锦、红缎二人齐齐说道:“请小主子放心,奴婢等省得。”改隶正蓝旗,自然是为了掩人耳目。 “好,我知道你二人素来是机灵的。”年素鸢又走近了几步,刻意压低了声音,“还记得我先前是如何吩咐你们的么?” “‘令四阿哥耽溺于美色’——嘻嘻,小主子,您不知道,根本用不着我们,四阿哥就已经……”红锦说着说着,又捂嘴偷笑起来。(九鼎狂尊)弘历恰值少年,血气方刚,根本戒不了这个“色”字,只要姿容姣好的宫女稍稍使点儿劲,立刻就能爬上他的床。 年素鸢“唔”了一声,赞道:“你们做得很好。”她顿了顿,又道,“不过,倘若有机会,你们还得让他喝点儿酒。记着,别把自己也给陷进去,否则即便是本宫,也保不了你们。若是不成,便算了罢,切记,保齐你们自个儿才是最要紧的。” “奴婢遵命。”红锦、红缎齐声应道。 年素鸢又低声嘱咐了几句,又递给她们两包香粉,才离开了乾西四所。 待年素鸢走远,红锦才悄悄打开香粉,仔细嗅了一嗅,梅香淡雅,极是好闻。再闻闻红缎的,也是极其素雅的荷花香。只是渐渐地,她觉得身子有些燥热,双颊酡红。 “姐姐这是……”红缎才问了一声,便发觉自己也有些不对劲,身子酥酥软软,几乎要化了一汪春|水。她吃吃笑着,收了香粉,道:“怕是掺了催情香……是什么呢?龙涎香?还是……” “嘘……”红锦压低了声音,“慎言、慎言,五阿哥还在三所里呢……” 直到晚间,弘历才从延禧宫中回来了。红锦笑吟吟地替他掌了灯,红缎一面劝他熬夜苦读一面替他研墨。弘历只觉得自己赚到了,平白添了两个可心的侍妾,忍不住有些飘飘然。 红锦出去片刻,又转了回来:“爷可要用些点心么?” 红缎亦劝道:“爷还是用些罢,熬着夜呢。” 她们早已沐浴更衣,一身素色衣裳上只绣了几枝墨梅,看上去平添风雅。弘历一时看呆了,又觉得她们今日抹的香粉格外好闻,禁不住又有些燥热,便哈哈大笑道:“好,爷听你们的。”便拿起点心吃了几口。 红缎贴心地奉了茶水,却被弘历一把抱住,亲热地挨挨擦擦。红锦借口要去添水,关了门,去唤另外两位通房宫女,说是自家妹妹病了,需要照料,希望和她们换换班,还特意塞了几个铜板过去。 “打什么时辰起?”另两位宫女都有些意兴阑珊。 “打子夜起罢,有劳两位姐姐了。” 红锦再回去时,弘历与红缎的衣衫已经散落一地,两人早滚到床上去了。红缎悄悄给她使了个眼色,又哀哀地哭求起来:“爷轻点儿……奴要被折腾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