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等众女表演完才艺,已是月上柳梢头。 长公主早就命人在他们周围挂上了灯笼,荷花湖周围及中间的亭子都挂了,一时之间,院子里顿时亮如白昼。 数名花匠及小厮搬出数十盆花,归置在院子,摆弄一阵,看着妥当了,才纷纷退下。 这些花种类繁多,有些开了,有些未开。大多数都是含苞待放,微风拂过,似有暗香浮动。放在中间的几盆便是今晚的主角,他们要赏的昙花,据说此花约在戌时二刻左右开花,离它开花还有半个时辰。 有耐不住的,见湖边停有小船,忙拉了相好的闺蜜上船,在池中采花嬉戏。 谢雨芙和王雪芝都去了,谢蓉青有些意动,见谢意馨没打算上船,也没跟去。 长公主也不阻止,一来这个池塘不深,二来她早已吩咐水性好的下人在一旁候着,出不了大事。 其他人也随各自的喜好散坐在院子各处,谢意馨也挑了一处隐蔽而又开阔的地儿歇脚,旁边跟着谢蓉青。可是没多久,谢蓉青内急,匆匆走了。 ☆、42更新更新 谢蓉青一出恭房,发现外面一个人也没有,贴身丫环如儿不见了,顿时有点慌。看到离她不远的地方似乎有个洒扫的丫环,忙过去一问,才从她口中得知刚才如儿不知为何匆匆走了,在那洒扫丫环的指点下,谢蓉青有点迷糊地往回走。 不知走到何处时,她突然一个机灵,甩了甩脑袋,看着周遭,心里忍不住发毛。就在这时,假山处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接着还传出了声音。 “不行,嗯啊,一会有人来,我们就惨了。” 吴语软哝,是个女子。 “放心吧,唔,人都死去赏花了,没人会来打扰我们的。来,把你的腿圈到我腰上。” “嗯,不,唔,你别这样。” 不一会,便传来啧啧声,直听得谢蓉青脸色发白。 她刚想调头离去,不料小腿似乎被什么击中了,一麻,卟通一声跪下了。接着,她发现自己动不了,吓得眼眶都红了。 可她没有出声,不知为何,谢蓉青直觉她叫出声的话一定会有麻烦的,所以即使现在再无助,她也是紧咬着双唇。 ****** 春雪见谢意馨一个人甚是无聊,忙说道,“小姐,可要四处走走?刚才奴婢去取水时,听人议论说长公主的府坻是当初皇上请了圆慧大师设计,再由无数能工巧匠精雕细琢而成的。一年四季景色各不相同,别有一番滋味呢。” 谢意馨笑笑说,“春雪,不错啊,一句话用了三四个成语,学问长进了。” “大小姐别取笑奴婢了,这些都是刚才奴婢听到几位小姐谈论后回来学嘴的,哪是奴婢学问长进啊。”春雪又问,“她们说得那么好,小姐可要逛逛么?” “不了。”晚上不比白天,瞎逛出事的可能性还是挺高的,她就不去给人创造机会了。 突然,谢蓉青的贴身丫环如儿一脸着急地回到院子里,找到谢意馨这仍没见着谢蓉青的时候,脸色都变了。 谢意馨觉得奇怪,低声问道,“如儿,怎么了,你家小姐呢?” 如儿哭丧着脸说,“大小姐,奴婢找不到小姐了。” “刚才她不是和你在一块儿?”谢意馨拧眉,这乌漆麻黑的,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可是奴婢从恭房出来就找不着小姐了。”如儿胡乱地把刚才的事说了,原来她陪着二小姐去恭房的。不知为何,她当时肚子也痛了起来,便和旁边的一个同样是等着主子出来的丫环说了一声,拜托她如果见到她家小姐出来就告诉她自己去了旁边给丫环上的茅房。可是如儿出来的时候,却找不着二小姐了。 谢意馨沉吟,手无意识地捋着胸前的头发。突然,不知想到什么,她脸色一凛,“这事你先别声张,一刻钟左右如果我们还没回来,你就悄悄告诉夫人。记住,悄悄的。” 交待完,谢意馨就带着春雪往西南方向匆匆而去,她记得那里似乎有座挺大的假山。心中却想着,但愿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 ****** “这昙花就要开了,谢夫人,你不是带了四个姑娘来,怎么就只见两个?你家大姑娘和二姑娘呢?”一位夫人状似无意的问。 文氏面上笑了笑,道,“劳侍郎张夫人关心了,姐妹俩这会估计还在哪个地方坐着吧。”心里却止不住地担心,刚才如儿悄悄地把事情和她说了,如今她们两人都没出现,不会真出什么事吧? “谢夫人,你看人都差不多到齐了,就差你家两位姑娘了,还是赶紧找找吧。要不然,这瞎灯暗火的,今天宴会又有那么多男子在场,真出什么事就不好了。”张夫人好心地建议。 旁边,文氏交好的一个夫人看不过眼了,“张夫人,瞧你这话说的,知道的晓得你这是关心两侄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咒人呢。” 张侍郎夫人瞪着她大声说道,“你什么意思?分明是谢家两个女儿不见了,我好心劝她去找人,不领情就算了,你还反过来污蔑我,真是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文氏脸一沉,沉声说道,“张夫人,慎言!”今儿来参加宴会的人可不止是女眷,张侍郎夫人的话听在有心里耳里,对女子的闺誉是有妨碍的。 张侍郎夫人的声音不小,离得近的人都听到了,远的也隐约听到一些。 “谢家两个姑娘不见了?” “怎么回事?” “你说她们去哪了?” “别不是会情郎去了吧?” 不远处的长公主也听到了消息,秀眉不郁地微拧。这回的赏花宴安排在晚上,若有人出事,那是大大的不美。 长公主高声道,“大家不用担心,她们约摸是在哪处被园子里的景致迷了眼也是有的。再者,也不只是缺了她们两人,本宫的弟弟不也还没回来?” “公主,还是派人找找吧。依臣妇之见,谢大小姐可不是那种没分寸的人,现在人不见,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有夫人如是说。 众人都觉得此话甚是有理,纷纷提议去找人。 “这样吧谢夫人,你也不必担心,我这就派人去找,咱们继续赏花。”长公主对文氏说。 文氏点了点头,这样算是比较好的办法了。如果真发生什么事,被长公主的人找到,还能帮忙掩饰一二。若是放任在场的人去找,真有什么,可管不住他们的嘴。 长公主正要派人去找,负责这次赏花宴的管事便带着一个丫环上来,说有事要禀。 长公主看着跪在下面怯生生的丫头,温和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有何事要禀?” “公主金安,奴婢名叫小燕,是院子里一名洒扫的丫环。刚才奴婢看到一位小姐双眼无神地往西南方向走去,奴婢叫她也不应,似乎似乎——” “不会是中邪了吧?”有人心直口快地嚷嚷出来。 “住口!子不语鬼怪邪祟。”长公主斥责。 “你确定没看错么?”长公主复又确定。 小燕一个劲地摇头,以示她所言不虚。 “长公主,咱们去看看吧?”有人提议,人都是有好奇心的,何况这事被一个丫头说得那么玄呼。 长公主扫了一圈,发现不少人都眼带好奇,便点了点头。这事是禁止不了的,就算她不允,这些人也会借着出恭的便利偷偷去看,何必呢?再者,她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 谢意馨步履匆匆,加上这里不是她熟悉的谢府,根本不知道她在一转弯的不远处还有别人。 “主子,是谢大小姐。” “嗯,跟上去看看。”君南夕原本微微苦恼的表情因为这决定舒展了,还带着微微的笑意。 谢意馨朝着假山的方向走,远远的她就看到有个人跌坐在草地上,看那衣裳的颜色,挺像她蓉青妹妹今天穿的。 谢蓉青正四处张望呢,无意中看到朝自己走来的大姐,眼中一喜,就要叫出声。却被谢意馨以运作制止了。 走近了,她也听到了假山那边传来的动静。当下眉一皱,果然如此么? 上一世,公主的赏花宴似乎发生了一件大事。 当时她没来公主府,知道得不是很清楚。据说那天,汤静尘不知为何走到公主府里唯一的一座假山,撞破了驸马□,而且是在众目睽睽,长公主想掩饰一二都不行。 据说场面当时闹得很大,皇室的脸面就此丢尽,长公主差点没打杀了那一对狗男女。 对撞破这一切害她颜面尽失的汤静尘,长公主也是恨得不行。后来汤静尘在长公主强硬地保媒下嫁给了一个小世家的浪荡子,一生郁郁寡欢。 连汤家的求情也被周昌帝一边压了下来,可见周昌帝对长公主的疼爱。最后还是在汤家大家长汤老尚书的决定下,咬牙将汤静尘嫁了出去。 可谢意馨后来想到,周昌帝对长公主的疼爱不假,其中可能也有试探汤家的成分。毕竟汤家在皇帝心目中的一直都是纯臣的象征,他就想看看,为了一个女儿,汤家会如何做。其实,耿直认礼又如何,皇命难为,要你跪着的时候你不能站着,让你死的时候你就得咽气。反抗,只会死得更惨。 而驸马和他那个青梅竹马也没好下场,长公主等大家把那事渐渐淡忘的时候,驸马和他的青梅竹马双双暴毙。在城门口多了一个肖似驸马的残废讨饭,十九楼里多了个终身不能赎身不能拒绝任何客人的妓子,就算对方是个糟老头,她也得接。 这桩丑闻就是个马蜂窝,谁戳破谁受罪。这回汤静尘因为生病未来,竟然轮到她妹妹遭罪了么?一时之间,谢意馨也没能想到什么好办法破局,唯今之计,走为上策。 谢意馨走到谢蓉青身边,用口型慢慢说道,“别出声,能走么?” 谢蓉青试着站起来,却发现双腿无力,朝她大姐摇了摇头。 谢意馨扫了一眼四周,没发现有藏身之地,正欲与春雪一道扶着谢蓉青往回走时,从她们刚才走来的方向隐隐传来了人声鼎沸的响动。 “大姐,我能动了。”谢蓉青惊喜地道,声音压得很低,说着还动了动双脚,以示所言不虚。 来不及了,谢意馨微眯着眼看着已经出现在她们视线中的被一干贵女妇人簇拥着的长公主,脑子迅速地转着。 “嗯哼!”就在这时,谢意馨腿部不知为何被击了一下,痛得她眼角湿润,痛是那种痛入心扉的痛,就是生孩子那会都没那么痛过。她一咬唇闷哼一声,忍住了到舌尖的尖叫。 “小姐,你怎么了?” “没事。”谢意馨抹了抹额头的虚汗。受过了那种极致的痛,接下来虽然还是痛,但总算没有那么难受了。暗处,果然有人! 再一看,长公主他们一行人已经入了她们的视线范围。再侧耳一听,假山后面的动静嘎然而止。似乎也发现了情况不对。 微风吹过,谢意馨似乎闻到了一股腥甜的情/欲味,不由得皱起了秀气的眉。 谢蓉青与春雪也吃惊地看着出现的众人。 这个时候只能用苦肉计了,罢了,拼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我想长公主他们定是来寻我们的,我的脚踝扭伤了,一会你们俩扶着我走,没有我们在这等长公主自己过来的道理。”说着谢意馨移了□子,在她们俩人的遮挡下,脚以诡异的角度往地上重重一砸, 喀嗒一声,谢意馨倒吸了一口冷气,疼死她了。 “小姐!” “大姐!” 谢蓉青与春雪惊呼。 谢蓉青的眼眶又红了,她再笨,也知道此时情况不对头了。 “快扶我起来。” 两人扶着她吃力地朝来人的方向迎了上去,现在谢意馨就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越远越好,越远越安全。 可是,春雪与她妹妹都是弱女子,扶着她,三人走得不快。 才走了不到三丈,两波人便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