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困惑
当卫逸、秦朗、凌未霜三人艰难地走出栖雾泽后，已是深夜。唐烈和慕容诗也已将小宝父母的遗体，予以妥善安葬。不过，说到底，这倒下的人亦实在太多，且都不知道名字，便留在了栖雾泽之内，想着等回头叫官府来将其抬走，供其家人认领遗体。 是夜，经历了今日谁也无法入眠。秦朗在替凌未霜疗伤，唐烈则是独自一人在旁饮酒，至于慕容诗则是站在树下，远远地看着小宝，而小宝则是平静地跪在爹娘的坟前，默默祝祷。 这夜十分安静，安静到了似乎连人们之间的心跳声，彼此都能听清。一贯闹腾惯了的卫逸，自是觉得十分难受，不知该做点什么好。卫逸受司马骧的一锤，不似凌未霜。凌未霜是生生被其打飞，还撞到了树上，受了重伤。但自己并非如此，自己不过是硬接其一锤，气力耗尽罢了，伤到还不算重，服下秦朗所给之药，也算是好多了。 看着这月色和星空，卫逸也不禁感叹，若无今日之事，本也算是良宵美景。可惜天公实在不作美，但又偏偏让明月高悬，星罗棋布。卫逸心里总觉得，是不是老天爷在玩弄或操纵着什么。 不过，说到底，别人都没有睡，卫逸也不敢一个人就这样睡了，但多少还是太过无聊。卫逸始终还是闲不住的，何况他还是有些问题想问问所有人的。而他选中的第一个对象便是抱着双臂斜靠在树边的慕容诗。 卫逸悄悄地走过去，本打算给她搞个无聊的突袭，却被毫不意外地被慕容诗发现了，道：“你在琢磨什么无聊的事呢？” “那个……你发现了啊……” “脚步太沉了！” “呃……以前司徒大叔也说过！” “这样啊！哈哈……”说着，慕容诗似是有气无力地笑了两声，转而问道：“那个……有事么？” “你在看什么呢？” “我在看小宝呢！”说完，慕容诗便用下巴指了指小宝的方向。 “小宝么？” “这么小就没了父母，实在是太可怜了……” “可怜么？我不觉得啊！” “你这人怎么这么冷血？” “我从小父母就都不在了，也没有怎样啊！” “对不起……我……” “你别这么说啊！没有什么啊……” “我忘了你的事了！” “没什么的！我就是想说也许小宝也和我一样，也没觉得怎样！” “你不懂……” “总说这句……” “唉，小宝的情况和你不一样的！” “不一样？” “你是从来就没有见过你的父母，或者说至少记忆力是没有的吧。而且即使如此你还有玉隐大娘，司徒大叔和那个凶神恶煞的虎大叔。可小宝，他是看着自己爹娘被害了。而且……”说着，慕容诗顿了顿，便继续说道：“他以后怎么办呢？” “这个……抱歉我没想到……” “没事。不过，我想带上他！” “带上他？” “我的弟弟妹妹本来就很多，多一个也不多了……” “你是说，你要收养他？” “是的！有问题吗？” “哦……没问题啊！不过……” “不过？” “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怪怪的？” “有么？” “看起来，是的！” “可能吧……” “而且，我感觉你好像有点……” “别吞吞吐吐的，像个男人点，行么！” “我觉得你是不是对小宝有点过分感兴趣了？” “你说这个啊……”说着，慕容诗不觉竟笑了起来。 “我说对了？” “嗯……算是吧……” “为什么啊？” “怎么？你心里不舒服啊？嫉妒一个小孩？”此时，慕容诗如此调侃了一番。卫逸只是一脸无奈地看着慕容诗。然，慕容诗在未看到卫逸的表情，便笑得更开了，并继续道：“你说的没错，我是比较关心他，主要可能是因为……我和他一样……” “一样？” “我小时候，就是像小宝这么大的时候，我娘也不在了……” “这我知道啊！怎么了？你不也没什么嘛……” “没什么？”听到这话，慕容诗转身，怒目而视，但还是尽量控制住了声音，道：“你说‘没什么’？如果你的亲娘死在了你自己的面前你会没什么？” “这……抱歉……我不知道……” “那时候，我娘就死在我面前，是被人活活打死的！” “怎么回事？” “我娘，是为了给我找口吃的，去偷人东西的时候，被人活活打死了……” “这……” “当时，一开始的时候，我没有落一滴眼泪，甚至都没有回一次头，去看上一眼。我只是不停地跑着，跑着，躲着追我的人，然后一边吃着我娘偷来的吃的。直到，我实在是筋疲力尽，跑不动了，我倒下了，但我没有挨打。因为我前面站着一个人，当时我趴在地上，他赶走了追我的人，那人就是我后来的义父，也是师父——慕容彦。然后，当她带着我回去，再看到了我娘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就是看到了……看到了之后……之后就放声痛哭！可是，其实……” “其实？怎么了？” “我也是后来，站到了娘亲的墓碑前，我才想起来。其实……我在跑的过程中，我就已经听不到娘的叫喊声了，那时候我就知道，她已经……可其实，当时我一滴眼泪都没留……” “你是想说，你觉得小宝现在坚强的过分了！” “对，我就是觉得他现在有点‘异常’了……” “我……” “算了，其实也没什么，我也就是有些担心，也许就像秦大哥所说的，他真的很坚强吧……” “但愿吧……” “算了！我今天跟你说的，你能别跟别人说么？特别是秦大哥！” “好吧！不过你要收养小宝的事也要？” “这个我回头会自己去告诉大家的，而且这个也和秦大哥无关！” “哦！那好吧。” 话至此间，慕容诗走向小宝，卫逸也转身离去了。 卫逸，带着刚才的困惑，又去找了秦朗。 “大哥！” “哦？阿逸？有事么？” 此时，卫逸看了看凌未霜，秦朗便明白了，随即道：“我们去一边聊！”二人便走到了一边。 “大哥，凌姐姐没事吧？” “没事的，她没事……至少没大事！” “哦……” “怎么？阿逸找我来就是为了问这个么？” “呃……” “你来应该不只是为了这个吧？” 卫逸低头思考了片刻，便鼓起勇气，道：“嗯！是的！” “那你想问什么？” “大哥……真的觉得……那巽翼先不说，但……连那几只小妖也有必要……”说着，卫逸看着秦朗的笑容，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继续问下去。 不过秦朗还是笑着温和地道：“果然！你是来问这个的！” “那阿逸怎么看呢？” “啊？我么？我认为没有必要吧……其实。” “嗯，其实阿逸说得对，的确是没有‘必要’的。” “那为什么……” “唉……阿逸可曾想过？倘若那些小妖长大之后真的危害世间，该如何是好？” “这……可他们毕竟现在还小啊！” “可他们毕竟还是妖类，终究是不可信的！” “可他们不像是坏人……呃，不对……我的意思是，他们不是坏妖！” “画皮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但……” “好吧……阿逸，我问你，若你是一名猎人，手上持弓，背后存箭。在深夜之中，且无月色，孤身在一丛林之中。是时，某个方向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此时你最理智的做法是什么呢？” “这……跑过去看看？” “不！应该是先别管是什么，一箭射过去就好！” “为什么？” “因为‘你不知道，那会是什么。’所以一定要先下手为强！” “那如果是个人呢？” “那只能怪他倒霉！但此时如果是一只野熊或猛虎的话，你不先一箭过去，你就麻烦了！” “所以？……” “所以，其实我也不能确定那些小妖就一定是并非心地良善，然此事万不可去赌。先行除之，不留后患，最为稳妥。” “可是……” 此时，凌未霜又咳了起来，秦朗十分担心，是故说道：“唉……阿逸你还太小了，有些事你还不懂，但你应该记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即使你现下并不理解，也不要紧，只管记住，大哥不会害你的！凌姑娘的情况似有不好，我先去看看，你自己也可以想想，但不必勉强！以后你自会明白……”说罢，秦朗便转身离去。 卫逸，想着刚才秦朗说的话，他也说不上是认同还是抗拒，也许两者都有吧。不过更多的，其实也只是“不懂”罢了。他来找秦朗，本来是想解开自己心中的困惑的，可不知为何，他现在反而更加困惑。想来想去，他觉得秦朗说得也对，现下并不理解那便放心吧，也许以后自会理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