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五、媚眼！
胸口被锋利的锐物毫不留情地刺穿，衣服被血液彻底染红。 眼睛失力地缓缓闭上， 余光瞥见胸口处莫名出现数个拳头大小的血洞， 少年已经疼痛得快要精疲力尽。 “好累。”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量， 也只能看到昔日相伴的少女站在远处， 收起了那副玩味的笑容，冷冷地盯着他。 嘴巴则是在蠕动着计数，似乎在猜测他什么时候会死去。 一旁的红衣男子，则是自如地站在少女身侧。 那双黝黑的瞳孔蕴含毫无人性可言的色彩， 望见少年被浓厚的死气缠绕， 已经把他当做死人。 夜风无法思考， 他只觉得所有的意识正在渐渐地远去， 再也无法收回来。 “好累。” 他累得开不了口，只能在内心，无可奈何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经历了那么多次轮回副本结果却是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我还不想死我还有许多需要完成的事情” “但好累啊。” 旋即，眼帘的最后一丝缝隙，也终于在此刻缓缓地闭上了 “风” 刹那间，少年忽然眉毛一挑，他听到了某声熟悉的呼唤。 “脸好痒。” 脸庞宛如被香甜的、软绵绵的小舌头舔舐着， 夜风惊醒几分，死撑着所有意志， 任凭胸口的伤势渐渐扩张到了全身，强行保留能独立思考的意识。 旋即，他听到了轻微的呜咽和哭泣声。 这些为他响起的悲恸声一直都在，只是听不真切， 仿佛之前在强烈的疲惫感中，被他麻木的精神掩盖掉了。 但如今，快到濒临死亡之际， 心中回荡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听得一清二楚。 少年诧异不已， 明明伤口已经蔓延到他的脸颊，把大部分都给腐蚀掉了， 甚至包括他的耳朵， 可为什么，还能听到声音呢？ “是灵魂！” 猝然间，夜风猛地惊醒大半， 种种回忆在此刻如默片般于脑海自动放映。 直到定格到勿怜国铁匠铺时，勿萱对他背叛后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他蓦然醒悟： “背叛对了妮雅怎么可能会背叛我。” “她不可能会背叛我！” 如此思考之时，已经被腐蚀干净的四肢宛如回光返照般出现了幻肢般的操控。 一道如触摸到静电的细微触感，刹那间流转了他的周身，令他倏然完全惊醒。 来自灵魂的声音转而化作了耳畔呜呜咽咽的哭泣， 心碎般的呼唤和嚎啕眨眼间化作了他所能听到的所有音符： “夜风。” “风！” “啊！！！” 夜风大喝一声，乍然睁开瞳孔。 他视线所遍及的少女、小狐狸、无脸人和西装男， 登时出现了扭曲和幻化。 不到数秒，竟然化作了四名穿着红衣与及膝黑色短裤的妩媚女子。 “是你！” “嘻嘻嘻，恶龙人，我们又见面了。” 四名红衣女子走向了夜风， 各自的双手倏然分别出现了一把长满着锋利倒刺的长鞭， 朝着他的脑袋便是狠狠地挥了过去。 躺倒在地的夜风无力动弹， 只能任由不断伸长的长蛇鞭子， 用尽力气地抽打向他脆弱不堪的身子。 可以想象得到，若被鞭子抽到，必然立即会皮开肉绽身死当场。 “媚眼。” 夜风咬着牙说道，内心源源不绝回荡俨然传至耳边 那急促的呼唤声，从未停止。 仿佛为了安慰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少女声， 在鞭子快要刺到夜风的头顶之时， 他微微一笑，蓦然闭上了眼。 这次，是他有意识地主动闭上。 陡然间，从夜风的体内扩散出了极为恐怖的魂力波动。 他被腐蚀干净的背后，突然钻出了九条灰色的狐狸尾巴， 在鞭子抽来的刹那之间立即舞动，与八条长蛇眨眼间便交接在一起。 只听见“咯嗤”的碎裂声响起， 八条迅猛锋利至极的鞭子，被柔弱无骨的尾巴硬接之下，遽然变成了无数的齑粉， 但狐狸尾巴的攻势还未停止，仍以雷霆之速顷刻刺穿了远处四名红衣女子的胸口。 嗤啦 尾巴朝着四面八方竭力撕动，相同的几名红衣女子，顿然化作了无数的血肉横飞。 当鲜血如同雨水般降落之时， 所有的画面就像是被捅破的窗户纸般， 霎时间失去了最有效的防护力量。 并以碎裂成无数粉末，伴随血雨的态势转眼灰飞烟灭。 “风！” 眼前的视线从黑暗变成清明之际， 少年的身体完全恢复如常， 而那曾经的呼唤声也变作了喜极而泣。 “咳咳。” 夜风仍旧身处于营帐内，视觉恢复如常的瞬息间， 映入眼帘的，是只不断舔舐他脸蛋的可爱小狐狸。 身旁，则是哭成泪人的孟妮雅，不断地擦拭着泪水，与勿萱一同将他缓缓地搀扶起身。 站稳之后，夜风带着歉意为少女擦掉了眼角的泪水， 猛地将她给抱在怀里后，温柔说道：“妮雅，让你担心了。” 少女没有回应，而是扑在夜风的肩膀上不停地哭泣着。 她方才见夜风去捡那包袱之时，却发现夜风突然晕倒在地。 口中说着些莫名奇怪的话，然后她灵魂内和夜风有关的烙印便逐渐消失。 她急不可待地赶到了夜风身边， 不仅发现夜风脸色苍白，更是察觉到他的气息变得微不可查。 即使与勿萱和幽洛朝着他体内输入本命魂力，也如泥牛入海般完全没有奏效。 最后只能不断地呼喊着夜风的名字，乞求他能听见她撕心裂肺的悲恸。 而夜风，只知道自己捡拾包裹之时，发生了所料未及的变化。 但如今细细想来，他已经明白方才的世界， 不过是那名穿着红衣的女子所创造出来的幻境。 见夜风站稳后，小狐狸幽洛顺着夜风的脚跟，窜到了他另一处肩膀上， 伸出小巧的舌头舔舐着夜风的脖颈。 勿萱则是默默地站在夜风的背后，一言不发。 夜风抚摸着少女的秀发，正尽他所能进行安慰之时， 接下来发生的变故，骤然令他凝聚起了杀意。 只见孟妮雅倏然推开了他的怀抱， 那双由于哭红的美眸，立即变得惊恐万分。 她踉踉跄跄地向后退后几步，突然碰到凸起的地面不受控制地跌倒， 所看见的夜风等人身影，仿若成为了最可怕忌惮的存在，恐慌失措地结巴说道： “对，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害死你们，把你们变成羁绊者。” “求求你们，饶了我，不要杀我不要” 此时的夜风已经扶住了少女，朝着她体内疯狂地输入魂力，也无济于事。 少女望向了夜风的身后，伸出掌心，似乎在抵抗着什么。 原本快要干涸的眼眶再度湿润，决堤般涌出了悔恨和痛苦的泪水： “不要杀我” “风妮雅喜欢你不要走妮雅不是故意的不要离开不要” 少女惊惶无措，两只水灵的瞳孔顿然陷入了死寂的灰暗： “假的都是假的” “我的记忆都是假的都是被人篡改的” “我也是假的” 幽洛和勿萱面面相觑。 夜风则是慢慢地收敛起了心神，那双眸子里竟然平静得可怕。 他死死地按住了孟妮雅的肩膀，再也不让她动弹分毫。 朝着她那微微张开的红唇，便是不假思索地吻了上去： “妮雅，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不要怕。” 两只唇贴合在一起之时， 少女的抖动渐渐变得停止。 但神情依旧惊惶，仍然不停重复着方才的话。 随即一声低声呢喃，乍然令少女忽然一颤： “妮雅，无论你的记忆、你的灵魂、你的存在是真是假。” “我对你的感情，对你的喜欢，对你的爱，都是真的。” 仿佛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竟然不由自主地眯上了眼睛， 似乎在享受着某种别样的愉悦。 少女的心情也变得平静下来，再也没有之前的错乱， 她蓦然伸出了手，与身前的少年彼此相拥。 细腻如柔荑般的葱葱玉指，忽地伸入身前少年的衣服内，在他的胸口来回游走。 抚摸着少年的粗糙美感，尤其慢慢下滑逐渐逼近诡异的硬物之时， 她姣好的脸颊愈发的滚烫，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地将热量传递到了周身。 “嘤嘤嘤。” 小狐狸害羞得立即用爪子捂着了眼睛， 但视线却是透过了指缝，观察着少女那副沉醉的神态，害羞不已。 勿萱则是化作了无脸模样，身子没来由地出现了微不可查的颤抖。 少年本是安慰身前少女，令其摆脱幻境的束缚。 可陡然间，胸口传来了冰冷滑顺的触感， 经由他的腹部，掠过他的肚脐，溜向他的阴和谐阜， 最终小心翼翼地钻入他的裤裆里。 眉头一紧，少年稍微瞪大了眼睛， 缓缓地松开了手，轻柔地推开少女。 少女颇为满足地放松了口唇， 香舌如品尝着珍馐美味， 卷着一条逐渐变细的唾液， 将其含入口中，细细品味。 她半眯着眼睛， 巧笑嫣然地凝视着身前男子那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手指得意地在脸上画着圈，登时乐开了花： “呐，风的舌头，风的唾液，真好吃呢，人家好喜欢呀。” 男子深吸口气， 白了她一眼后， 冷声说道：“我说话的时候，你是不是已经清醒了。” “妮雅，你是不是故意的？” “好嘛，人家就是故意的嘛。” 少女嘟着嘴说道， 随即蹭到了男子的怀里撒娇： “好不容易风那么主动，妮雅可不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说罢她还趾高气扬地偷偷瞥了眼幽洛和勿萱。 幽洛倒是躲到了夜风背后，不想和她对视， 而勿萱依旧是无脸模样，猜不出心绪。 扫兴地收回了视线。 少女不知想起什么，略带羞涩地低着头，脸庞红到了耳根： “风，你说的真话，可不许骗妮雅喔，她们都听到清清楚楚呢。” 见男子沉默，少女捂着嘴偷笑，然后两只玉手挂在了男子的脖颈上， 嘻嘻笑道：“风，人家累了，要抱抱。” “拿你没办法。” 夜风叹了口气，抱起她一会，然后命令她安安稳稳地站好。 嘱咐少女事态紧急，不再要乱搞小动作。 等到几人的情绪恢复正常之时，少年的眼神才变得严肃许多， 望着营帐门口，淡漠说道： “妮雅，你方才是不是也陷入了幻觉？” “嗯”少女跟在夜风的旁边，思索一阵后，将此前经历的事情告诉夜风。 在夜风进入到媚眼所创造的幻境不久，孟妮雅也同样深陷其中。 但她看到的却是曾经被她所吸成干尸的那些同学， 如恶鬼般从地狱里爬出，纷纷找她索命。 之后她又是亲眼看见，夜风牵着幽洛和勿萱的手，把她当做了弃子，渐渐远去。 她的视线也被错乱的记忆不断交替覆盖，令她精神错乱，才说出了那些匪夷所思的话。 直到听到夜风的呢喃后，她才清醒过来。 幻境中的夜风依旧是夜风， 但那群恶鬼和勿萱等人，却变成了一名名的红衣女子， 只是很快被魂力冲击后消失了。 “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什么时候被媚眼施展了幻术？”少女托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不是幻术，是她的轮回技，媚术。”夜风正色道，脸色忽地变得有些凝重。 “只要看见她的眼睛，或者听见她的声音，她的轮回技便会悄无声息地生效，将对方心灵最深处的记忆或者伤痕挖出。” “要想破解媚术，只要抚平记忆中的破绽和创伤即可。” 曾经在古厄岛中穿上过媚眼皮衣的她，自然能知晓她轮回技的特点。 若非借由她的轮回技，夜风也无法通关。 向来孑然的他内心仍然担忧少女会离他而去，而屡屡被舍弃少女则害怕被他抛下， 两人便自然中了对方的轮回技。 如今过了内心那道坎，二人反而敞开心扉，彼此相视一笑。 “只是她的魂力最多也只能作用我们二人。” “想要对幽洛和勿萱动手，恐怕也是用心无力。否则都中媚术，我们永远无法清醒。” “至于她什么时候对我们出手。” 夜风眸子刹那间变得凌厉， 一股惊人的魂力乍然化作波动向四处扩散， 将营帐吹打得猎猎作响： “你还记得，一开始那名通风报信的士兵吗？” “是他！”少女听罢后，立即与其他两位女子，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态。 那名士兵普普通通的样貌，根本没引起几人的留意。 她和夜风，那时候好像 “这么说来我们” “没错。”夜风眼中平静得丝毫不起波澜，“早在与他对视之时，我们便已被种下了媚术的种子。” “而他，肯定还没有离开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