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肖让低头沉思了片刻,这才平静地说:“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我看得出,昨天是你强迫他的,他身上的伤并不严重,心理上就不一定了。” “我是当法医的,见惯了各种犯罪手段,对性暴力十分反感。被强暴的记忆,不管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最深刻的耻辱,有些人甚至会因此而产生心理阴影。” “他现在不想见你,让你滚,那都是最正常的反应,没拿刀杀了你算是客气。如果你真的爱他,那么……” “我知道。”徐少谦低声打断了他,“这种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肖让拍了拍徐少谦的肩膀,“祝你好运。” 等肖让走后,徐少谦才回到卧室里,安岩已经躺回了床上,紧紧的闭着眼睛。 高烧让他精神疲惫,刚才强撑着一口气狠狠骂了徐少谦一顿,现在耗光了体能,只觉得全身无力,脑袋热得几乎要燃烧起来,身体又冷得像是要结冰,忽冷忽热的感觉非常难受,身上又酸又软,甚至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徐少谦走到床边坐下,伸出手轻轻试了试安岩的体温,然后把药片和兑好的温水放在床头,伸手扶起了安岩,低声说:“来,吃药。” 安岩睁开眼睛,看了徐少谦一眼,僵硬地扭过头去,冷着脸说:“你怎么还没滚?” 一个“滚”字让徐少谦的心底蓦然一痛,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胸口一阵阵沉闷,似乎连屋内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过了良久,见安岩始终扭过头不理人,额头却因为高烧的缘故不断出着冷汗,徐少谦皱了皱眉,干脆喝了一口温水,伸出手指捏住安岩的下巴,用力转过他的脸,对准他的嘴唇就强压了下去。 “唔唔……唔……” 安岩伸出手拼命拍打着徐少谦的后背,可惜病重的他本来就全身无力,根本推不开压在身上的沉重的男人。舌面被徐少谦轻轻压住,温热的水缓缓灌进了喉咙,徐少谦灌水的技巧简直首屈一指,直接压着安岩强灌,居然没有让他被水呛到。 等安岩被迫把水吞了下去,徐少谦这才从他口中退了出来,顺便还伸出舌头,轻轻舔干净残留在安岩唇边的水迹。 安岩愤怒地瞪着他,嘴唇气得微微发抖,咬牙切齿地道:“徐、少、谦!” “不是说我是禽兽吗?这就是禽兽的做法。”徐少谦微笑了一下,拿起一旁的杯子和药片,递到安岩的面前,低声说,“你不想吃药,那我只好……亲自喂你……” 说着就要俯身吻过来,安岩立即从他手里接过药片和水杯,胡乱把药塞进嘴里就着水一口吞了下去,然后不甘心地抬头瞪着徐少谦,低声骂道:“混蛋……” “是,我就是混蛋。”徐少谦嘴上说着气话,动作却十分温柔,小心翼翼地将安岩放倒在床上,轻轻将他翻过身来,剥开安岩的睡裤。 安岩立即全身僵硬,疯狂地挣扎起来,“你干什么?!” 徐少谦直接上床用膝盖压住他的腰部,一只手迅速扯掉他的内=裤,掰开他的臀检查了一下后面的伤处…… 那里的确红肿得厉害,好在没有撕裂,昨天出血可能是动作太激烈的缘故,徐少谦皱着眉头把手指探了进去,想检查一下里面的伤势,安岩的身体却突然一阵紧绷,将他的手指紧紧地夹住了。 “徐少谦!”安岩的声音因为太过愤怒而微微发颤,“快把手拿出去!妈的你还想干什么?!我现在病了!你这个疯子!你他妈%#%¥……” 原本只是替他检查伤势和上药而已,却被他曲解了,嘴里乱七八糟的骂了一堆……看来,在安岩的心目中,徐少谦已经跟“衣冠禽兽”四个字完全划上了等号。 手指被夹得很紧,别说没办法验伤,强行进入的话反而会弄伤他。 徐少谦皱了皱眉,凑到安岩的耳边,低声说:“安岩,你现在发着烧,身体里面特别的热……如果你再乱动,说不定我会控制不住,再重温一遍昨天的……” 安岩的瞳孔蓦然一缩,眼中甚至有一丝惊恐,“你,你想干什么……” “如果不想让我失控,那么,你最好配合一点,放松。”徐少谦的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安岩的臀=部,白皙的皮肤上很快就留下了淡淡的指印。 “……”安岩羞愤欲绝,趴在床上张大嘴巴用力的喘着气以免自己被气死。 手指伸入身体的感觉让人毛骨悚然,可徐少谦的威胁却让安岩更加的惊慌,他根本不确定徐少谦的话是不是在吓唬人的?这个王八蛋难道真的会以“发烧的人身体内部特别热”这种奇葩的理由再来一次吗? 他……他会吗? 纠结矛盾的心情,让安岩原本就发烧的脑子更加混乱,僵硬地趴在床上紧绷着身体,良久之后,安岩终于耻辱地分开了双=腿,主动放松身体,以免激怒某个化身为狼的混蛋。 “对,就是这样。”徐少谦将手指更加深入几分,仔细在他体内摸了一遍,周围有些红肿,并没有发现明显的裂伤,徐少谦这才放下心来,退出手指,沾上药膏再次探入体内。 “唔……”冰凉的药膏均匀地抹在伤处,有种沁人心脾的舒适感,安岩终于相信了徐少谦只是在上药,这才渐渐的放下防备,放松身体趴在了床上。 身体里面被人用手指摸来摸去,那种耻辱的感觉让安岩羞愤地涨红了脸。从小到大,他总是嬉皮笑脸的欺负别人,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被人欺负”的情况。 安岩的心里有愤怒、有羞耻、有憎恨,更多的却是茫然和无措。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位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他甚至不明白徐少谦为什么在一夜之间突然变了个人? 安岩干脆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了。 徐少谦上完药之后,把安岩翻过来,就见安岩双眼紧闭,显然是不想理人。徐少谦心疼他还病着,也不敢再刺激他,帮他穿好睡裤,拉过被子来给他盖好,这才低声说:“好好睡一觉,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也不知是徐少谦的声音太温柔,还是吃下去的感冒药里有催眠的成分,很快,一阵困意袭来,安岩就窝在被子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安岩又做了个梦。 梦里回到了高三毕业的那年。高考考了全市第一的安泽报了一所出名的军校,堂弟安陌决定到国外学美术,安岩考出来的成绩实在太差劲,最终只能报考西林艺校。这所学校就在本地,没什么名气,从这里毕业的人很多在娱乐圈里当着三四流的小配角,有些人甚至连跑龙套的资格都没有。 而那时,大哥在全国最好的商学院读工商管理,徐少谦在最好的电影学院读书,安岩跟他们的差距,总是那么的遥远。 9月份开学的时候,父亲送安泽去了远方的军校,爷爷送安陌去了机场,妈妈当时正在忙,安岩的学校又正好在本地,安郁冬本想派人去送他,他却笑着说,不用来送我,学校就在附近,我一个人去就好。 十九岁的安岩一个人拖着大大的行李箱去新学校报道,看着学校里那些陈旧的设施和头发染得乱七八糟的不良少年一样的同学们,心里充满了难以形容的失落——他就要在这所最糟糕的学校里,度过最好的青春年华。 安岩垂着头在校门口站了很久,终于深吸口气往前走去,走到新生接待处的时候,突然有人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安岩回过头来,对上徐少谦漆黑深邃的眼睛。 安岩震惊地问:“少谦?你怎么在这儿?” 徐少谦平静地说:“来送送你,顺便看看你们学校怎么样。” 安岩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说:“我们学校很差劲的,当然不能跟你们学校比啊,你读的可是国内最好的学校,今年的影帝不就是高你几届的学长吗?” 徐少谦突然说:“安岩,你有没有信心,自己也能拿个影帝?” 安岩愣了一下,然后笑眯眯地说:“当然有啊!你不觉得我天生就是当影帝的材料吗?” 徐少谦看着他自信得意的样子,忍不住微笑了一下,说:“那我们来约定,八年时间,各自拿一个最佳男主角的奖杯回来。做不到的人,到时候就为对方做一件事情,不管对方提出什么要求,都必须满足。” 安岩想了想说:“八年?抗战都胜利了啊!我肯定没问题。倒是你,会输的很惨吧?如果你输了,我让你去大街上裸奔你敢不敢?” 徐少谦扬了扬眉,“你敢说,我就敢做,就怕到时候输的是你。” “别小看我。”安岩干脆地伸出手来,笑着说,“打赌就打赌,我会怕你?”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徐少谦也微笑着伸出手来,跟安岩轻轻击掌。 手掌相碰的声音清脆而响亮,简单的约定,简单的仪式,两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面对面站在一起,彼此眼中是同样的梦想和渴望。 少年扬起嘴角轻轻微笑的模样,在大学校园夏日的午后,温暖了整个青春年华。 安岩不知道,在被这样伤害之后,他为什么还会梦到徐少谦。 梦到很多年前的徐少谦,大学时代的徐少谦,在他最失落、最迷茫的时候,给了他鼓励和勇气的徐少谦。 25 25、chapter25... 安岩这一觉一直睡了二十多个小时。 害怕他的病情加重,徐少谦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把毛巾用冷水浸湿了敷在他的额头上,换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凌晨的时候,安岩的体温才终于降了下来。 徐少谦忙了一夜,等安岩体温恢复正常才放下心来,到床上轻轻地抱着安岩,准备入睡。 还没睡着,突然听到安岩轻声叫道:“少谦……” 徐少谦后背一僵,赶忙紧握住安岩的手,低声问:“我在这,怎么了?” 还以为安岩的病情又有了变化,紧张地打开了床头的台灯,却发现安岩根本就没有睡醒,他依旧紧紧地闭着眼睛,睡梦中也不知梦到了什么,眉头不舒服地轻轻皱了起来,嘴边还无意识地轻声叫着:“少谦……我们的……约定……” 徐少谦愣了一下,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安岩居然梦到了年少时的那一幕。 约定……是的,他跟安岩之间曾经有过一个约定。 那年他已经要升大学三年级,而留级两次的安岩才刚刚结束高考,安家的三个孩子在同一年高考,最后安泽去了外地、安陌决定出国,安岩只能报本地一所很差劲的学校,他爸爸去送安泽,爷爷去送安陌,妈妈当时正好不在国内,所以没有人去送他。 徐少谦见他一个人默默地收拾行李,心疼得不行,便主动跑去他的学校里陪他。 那天下午,徐少谦一直把安岩送到宿舍楼,甚至还体贴地帮他收拾好行李,铺好床铺,打扫干净房间,他舍友羡慕地说:“安岩,你哥对你可真好啊!” 安岩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微红着脸说:“他不是我哥,他是我哥哥最好的朋友。” 徐少谦因为“哥哥的朋友”这样的形容词而郁闷不已。 好在安岩后来良心发现,请他去学校后面的川菜馆里好好的吃了一顿,安岩一边吃麻辣牛肉一边被辣得狂吐舌头,还很高兴地说,学校虽然不怎么好,附近的小吃街倒是很不错啊,各种小吃,很多都没有吃过呢。 徐少谦看着他开心的样子,心底忍不住就一阵柔软。 他知道安岩的学校很糟糕,他亲自去送安岩,并且跟安岩做出“八年内拿下最佳男主角”这样不切实际的约定,只不过是想给心情失落的安岩一点点的鼓励罢了。没想到,安岩居然把这约定当了真,并且非常的努力刻苦,在约定后的第七个年头,初次参演电影,就拿下了最佳新人奖。 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没想到,那个约定,他居然还清楚的记得。 听着安岩睡着后无意识地轻声叫着“少谦”的声音,想起他今天红着眼睛瞪着自己时受伤愤怒的眼神……徐少谦的心里忍不住一阵酸涩。 如果没有爱上你那该多好?那样我们就会是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我们可以肩并肩一起努力、永远都不会背叛彼此。 可是,徐少谦对安岩,早已不是朋友之情和兄弟之义了,他没有办法像朋友那样为你找到心爱的女生而高兴,他甚至无法容忍你对任何人动心。 他对你的独占欲强烈到自己都无法控制。他只想把你留在身边,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哪怕用双刃剑狠狠的割伤彼此,也好过眼睁睁的看着你和别人幸福美满…… 其实……他是个很小气的人,他的心里,只容得下你一个人。 徐少谦看着沉睡中的安岩,心情复杂地关掉了台灯,轻轻收紧双臂抱紧了安岩,那动作小心翼翼,就像他怀里抱着的,是他这辈子最最珍贵的宝贝。 大概是生病的缘故,安岩这一觉睡得特别沉,醒来时已经是次日下午,睁开眼睛,对上的便是一整片健康的小麦色皮肤,肌理分明的宽阔胸膛是属于成年男性特有的性感,安岩的脸贴在对方的胸口,甚至能感觉到他胸膛里的心脏有力跳动的节奏。 徐少谦的手正环在安岩的腰上,摆出一个很舒服的姿势,让安岩靠在他的怀里安睡。 发生了这样的事,明明应该讨厌他、憎恨他、厌恶他、甚至恨不得一刀砍死他才对,可是,一场大病之后,在他温柔的怀抱里醒来的那一刻,安岩居然觉得……并不反感。 被这样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安岩立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坐起来的时候动作太过用力,脖子上的翡翠吊坠勾住了睡衣的一角,安岩看见那条项链,想起那是徐少谦送的,顿时如同被踩到痛脚的猫一样,伸手抓住项链一把扯下来,抬起手臂就要扔,却被身旁的徐少谦眼明手快地突然按回了床上。 “你敢!”徐少谦压低声音,深沉的目光直直盯着安岩。 “……”安岩被他莫名的怒气吓了一大跳,抬起的手被徐少谦强行压回床上,手里的项链想扔都扔不出去,安岩顿时恼羞成怒,恶狠狠地瞪着徐少谦说,“我不想要了行不行?!你送的东西我看见就心烦!!” “心烦也给我戴着!” 安岩不由得愣了一下,他还从来没见过徐少谦……这么、这么凶狠的模样。 “你……” “戴回去。”徐少谦不顾安岩的反抗,硬是把那条项链给戴了回去,还低声威胁道,“如果你敢扔了它,我就用……比那天更激烈十倍的方式……惩罚你。” “……”安岩差点被一口气给憋死。 徐少谦怎么突然变得蛮不讲理?!这简直就是霸道又变态的暴君作风!认识他这么多年,难道以前印象中的那个谦谦君子只是他的表象,这才是他的本质吗?!其实他是披着羊皮的恶狼吗?! 对上徐少谦冷冷的目光,安岩暂时不敢再激怒他从而导致身体上的“惩罚”,只好脸色难看地戴回了那条项链。当时收到吊坠时还挺高兴的,以为这是徐少谦送的护身符,可以保佑自己平安,此时却觉得,那条翡翠吊坠就像是主人戴在小狗脖子上的项圈…… ——这种该死的被强迫戴上标记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好了,去洗脸刷牙,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徐少谦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