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等了十八年

    是的，凯莎就坐在凉冰客厅家的沙发上，一整个下午都没有动，一直望着前方桌上的那一个被她摔破的玻璃杯，这些天她非常非常非常的努力用强力胶黏好的玻璃杯，但就算如此的努力，费尽心力，这一个玻璃杯还是无法復原成当初的样子，可是她真的尽力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个人走了进来，凯莎头都不回，就知道那个人是鹤熙。但鹤熙没有走到凯莎的面前坐下，只是站在沙发后面，凝视女友的背影。

    「失败了。」沉默是凯莎打破的，鹤熙皱眉。

    「合作案失败了，因为合约上的任何一个字我都看不下去。」

    鹤熙原本没打算在凯莎面前情绪崩溃，她不想藉此让凯莎心软，她现在之所以会控制不住泪流满面，是因为她从来没想过她的凯莎有一天会失败。

    「鹤熙，不准哭、不准下跪。我妹妹今天跪我，我他妈就已经想从会议室的窗户跳下去了，现在别再多一个你，是想逼我直接自刎死在这里吗！」

    此话一出，鹤熙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但是她根本做不到，这一刻她没办法听凯莎的话，她心意已决，走到她身边跪下来，凯莎用鲜红的双眼瞪她。

    「要死就一起死。」鹤熙说出的每个字都是抖的，但很清楚。

    「但、但在死之前，我还有话要说。凯莎，我今天来不是来求你原谅的，我是来告诉你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凯莎，你还记得十八年前那时候发生什么事吗？我准备了我人生第一场摄影展，你还记得摄影展的主题是什么吗？」

    「爱。」凯莎一秒都没有犹豫。

    「对，爱。我第一个邀请你，你、你说你会去，就算天蹦地裂你也会去。但是你最后没来，因为那时候凉冰不告而别，你几乎翻了整个世界在找她，但我不怪凉冰，也不怨你错过摄影展，因为那场摄影展的照片全部都是你……所以我告诉自己没关係，反正你来也只会觉得无聊。」

    「只是有时候你工作太忙，忙到要睡公司，然后我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就会想，如果要在你心里排名，凉冰是第一，工作是第二，那我就是第叁……说不忌妒不生气不甘心是假的，也许那时候我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只是想提醒你，还有一个人在家里等你，但是凯莎，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让别人进来我们的家睡我们的床……」

    说到「床」，鹤熙声泪俱下，全身剧烈颤抖，低头不敢看凯莎。

    「我明、明知道凉冰对你很重要，你曾经差点失去她，你害怕过所以你更加保护她……我、我也知道你努力追寻梦想，只要客户一句话你就可以赴汤蹈火，我、我应该要支持你的……可是当我、当我终于意识到，那些排名根本没有意义的时候，你已经被我伤害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鹤熙终于哽咽到说不下去，但她没想到的是过了这么多年，跟凯莎做了无数次充满恨的爱，到今天她还是愿意这么温柔的摸她的脸。

    「鹤熙，我脾气很硬，我几乎不说对不起，在你出现之前，我都给凉冰做难吃到要命的饭……分开后，凉冰有一天问我，为什么你这么好，我还要赶你走，我回答她因为你做错事，但凉冰却说，可、可是你每天都为我们做很多事……」

    这时凯莎的表情跟鹤熙是一样的。

    「如果我说我永远都不原谅你，那是我骗你的……鹤熙，因、因为我早就原谅你了……也许我只是没有信心，也、也许我只是害怕，因为我除了你从来没有爱过别人，因为我就算任何方面都比那个人渣强，但只要你一句话，只、只要你对我说，因为苏马丽他是男人……」

    果然大部分女性都比男性要感性的。

    说到此，鹤熙上前抱紧凯莎，因为凯莎从来没有哭得像现在一样脆弱，好像过去十八年来的拥抱都是假的，而今天此时此刻才是真的。原本应该有千言万语要说的，但如果百分之九十都是在道歉的话，那不如就吻上彼此的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