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

    “没想到在21世纪的现在，半夜里也会碰上鬼。”

    看着面前那全身罩在黑袍中的血族，陈烨虽然脸上满是轻蔑，眼神却透出了无比的凝重。在甘农那不断改变城内势力布局的情况下，看来有人终于要忍不住动手了。从五人的气息与动作上，他已经能够勉强分辨出是由1名拥有b级上位实力的贵族所带领的4位下阶贵族，怪不得敢这么嚣张。

    “有何贵干？”

    “果然，这些长毛的畜生竟然也踏过了这座属于亚洲的高贵城市。”

    身影的兜帽之中，一对火眼闪动着血焰，紧紧盯着胖子身边那群彪悍的狼人骑士。最近原罪之城的格局已经变得越来越令亚洲血族失望，就连源氏家族的长老源经信都莫名其妙的死在城里，被直接指派解决这趟纷争的源义信更是火冒三丈。

    一向视武力为唯一解决途径的他，已经顾不上十字军与狼人有可能作出的反应，决定直接用暗杀的手段来解决所有的问题。既然是几只强壮的虫子试图统一这座亚洲血族的传统势力范围，那碾死它们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既然卑微的狼人试图染指东方城市，吾等就遵从族长源义信之令，将汝等血祭。”

    退去了身上的黑色罩袍，五人身上穿着血红的宽袖短衣，同色的长裤之下是闪亮的甲靴。这些血族刺客腰间佩着一长一短两柄银刀，戴着护手的右掌动作整齐的同时放在了长刀柄上，转眼间，雪亮的长刀已经在空中露出了锋利的刀芒。

    “源义信？”

    听着那个熟悉的名字，胖子脑海中隐约出现了一个黑衣老者的形象，日本源氏家族的他在六百年前已经被选上了最高评议会长老的宝座，悍勇好杀的他接过了血之第二厅“护血之剑”的管理权，统率着整个亚洲的血之禁卫军与血仆部队。

    虽然亚洲政变之事做的极其隐密，但胖子还是从欧洲t.o.所收集的模糊情报中，基本确认了源义信在其中担当的角色。正是他利用手中的权利，派出禁卫军封锁了整个城市，然后调集亲信部队一个接一个的剿灭了属于陈奕星派系的势力。正是因为他的存在，才让陈烨与巫天魉的逃跑受阻，间接的毁灭了朱雀队。

    “既然这样，到了黄泉，也别忘了向阎王解释是为什么才死的。”

    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胖子渐渐的合上了双眼，等到再次睁开时，他那充满怨毒与仇恨的双眼中，已经是一片纯银色的火焰。原本侍立于他身边，摩拳擦掌的狼人骑士们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他们绝对不会认错这种只各于血族上位权贵的“星耀”，他们所效忠的主人竟然会是一个强悍的血族。

    “你！你是我族？！请问阁下究竟是谁？！”

    看着胖子那就连普通亲王都不能拥有的星耀银焰，带队的贵族顿时傻了，从情报中已经得知对手只是一个从不朽之地逃亡而出的16代后辈，却没想到陈烨竟然会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与高贵的血统。面对这样一个存在，他也不敢贸然出手，试图先弄清楚这已经混乱的情况。

    一枝赤红的血矛却代替了胖子的回答，贵族连忙闪开了这枝带着破天气势的5级血术，但胖子那跃至空中的身影却撒下了一片红色的细线。无数血纹线如蛛丝般从天空中飘落，轻轻缠住了其他来不及逃跑的家伙，顿时那锋利的细索将他们的身体切成了碎块。莫名其妙就损失4个家族成员的源氏贵族发出了怒吼，右手抽出长刀，左手笼罩上了一层血雾，然后朝着快要落地的胖子施展出了赤羽球。

    爆裂开来的赤羽球在空中化为了数百片匕首似的透明短刃，这个极难逃避的血术却落了空，在空中留中几重残像的陈烨已经直冲到了贵族的面前，手中的盈风重重挥落。已经将血液中所有的力量唤醒，胖子那强大的速度和力量超越了对手所能承受的限度。

    勉强用手中的长刀架住了这记迅雷般的斩击，胖子却将左掌放在刀背上，狠狠的压了下去。两柄刀刃彼此发出了让牙齿发酸的磨擦声，爆出了点点火花，承受不住胖子那股大力的贵族只能半跪在了地上。

    “你究竟是谁？！”死使咬牙抵抗着胖子的巨力，贵族的表情不住的扭曲着，“为什么要选择自己的同族成为敌人！！”

    “因为血族欠了我太多的仇恨！！！”

    看着跪倒在自己脚下的源氏血族，陈烨不由加重的手臂上的力量，钛合金的长刀抵挡不住盈风的刀锋，贵族手中的长刀立刻在胖子的发力下断成了两段。纷飞的碎片割开了贵族的脸颊，余势未消的盈风已经切开了他的胸膛。贵族的胸前顿时露出了一条巨大的伤口，遭受重创的他立刻滚倒在了地上。

    冷冷的望着脚下那满身是血，已经变成待宰羔羊的对手，陈烨脸上终于露出复仇的笑容，高高举起了盈风。突然间，那血液中蕴含的太古血脉开始顺着全身血脉抬噬，用焚毁一切的力量烧灼他的全身。

    明明时间还未到的胖子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重重栽倒在地上，得到一丝生机的对手立刻拿着半柄断刀猛扑上来……

    “见鬼……”

    面对着这陡然之间发生的变故，胖子勉强想要挣扎起身，但身体却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控制般无法动弹。

    还没到时限的力量已经如野火般在他身体经脉中四处疯狂游走，不论他如何努力，这股狂乱的力量却无法像往常那样听从胖子的意志摆布。在它的背后，似乎有着一股陌生的力量在驱使，两者在彼此互斗间变的越来越难以控制，陈烨感觉经脉中就像是同时游走着两种股水火不融的力量。在力量争斗之中吃苦的却是他，就像全身经受着地狱火焰的燃烧，满身痛楚的他只能悲哀的看着那柄断刀慢慢抹向自己的脖子。

    明明才战斗了短短的十几秒，难道连林铃唯一传承给自己的力量也要被剥夺？愤怒的胖子看着远处的狼人骑士。令他失望的是，原先还忠心耿耿的骑士们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并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心中满是苦涩的陈烨露出了无奈的笑容，自己如负伤野兽般的挣扎，眼看在一帆风顺的时候，却要将以往的一切全部葬送了。

    “瓦尔基利之枪！！！”

    不远处传来了带有磁性的女子声音，一根青白色的半透明光矛刺破了黑暗的夜空，带着奇特的震鸣声射向了那名负伤的源氏贵族。一脸惊讶的西玛不知何时从黑暗中奔来，虽然她也看见了陈烨那纯银色的“星耀”，但某种隐藏在心底的东西却让她在本能驱使下动了手。b级中位狼人的实力绝对不容任何人小看，那气势惊人的攻击转眼间便射到了眼前，面对着这枝由风系精灵所凝结而成的魔法长枪，仓促间贵族只能提起断刀挡在了身前。

    铛的一声巨响，中阶风精灵术“瓦尔基利之枪”与钛合金打造的刀锋同时碎裂，四散的小风刃夹杂着刀身碎片四处飞溅着，顿时在源氏贵族身上开了几十个洞口。惨呼连连的他顾不得任人鱼肉的胖子，全身在一片红雾保护中逃向了远处，已经连遭重创的他根本无力再去挑战这个母豹般的女战士，只有选择逃命一路。

    “大人！！！”

    赶到胖子身边的西玛单腿跪在地上，反手抽出长刀紧紧护在他身前，用焦急的眼神在观察着他的伤势。倒在地上的胖子那白嫩面孔已经是一片赤紫，当她用手指搭住了他的颈动脉时，触手竟然像是烧红的烙铁般滚烫。惊讶的西玛从没见过这种奇怪的伤情，难道胖子是中了巫族或是梦魇的诅咒？但在异民力量凋零的今天，那两个奇特的种族早已经是人丁稀少，不是隐藏身份与人类杂居一起，就是生活在几座拥有数千年历史的原罪之城中，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

    “真应该折断你们的剑，将你们这些家伙发配到西伯利亚的矿洞中和那帮下贱的奴隶一起干活！！！”心急如梵的西玛将顾不上追击那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将胖子紧紧抱在怀中，就像是头发怒的母豹般看着身后的狼人骑士，“难道你们忘了所下的骑士誓言，想坐视自己的主君死在敌人的刀剑下？！”

    “抱歉，大人。”看着发怒的西玛，风暴突击队的骑士们才讪讪的走了上来，满脸尴尬的挠着头皮，“但是他，不，大人他是个血族。”

    “不管效忠的主人是谁，誓言就是誓言！！！”怀中胖子的体温似乎开始渐渐下降，脸色也慢慢开始恢复，稍微放松点的西玛总算是出了一口气，“如果有哪个白痴让骑士的荣誉受损，我绝对会折断他的剑，剥夺他的骑士身份。”

    “是，队长。”

    既然遵从迪拉兹的命令而脱离了深渊之子骑士团，如果这些狼人再被胖子所驱逐，背负着坐视主君死亡这种奇耻大辱的他们，根本没有脸面返回各自的部落，更不用说再指望被哪支狼人军团所招募。想到这里的狼人骑士们终于回过神来，虽然对血族的仇视与敌对在狼人的血脉中从太古流传至今，但他们不像血族那样，还是遵守着纯粹的武士与骑士观念。

    只要主人具有令他们折服的威严与实力，狼人从来不管自己效忠的主人是什么身份，这荣誉的传统也正是构成狼人社会的基础。更何况迪拉兹不可能不知道胖子的种族身份，依旧将他们指派出来，肯定胖子关系到了狼人的未来。想到这里的骑士们低下了头，为了自己一时的短视后悔不已，羞愧的跪在胖子面前。

    “放心……没事的……”

    看着这些质朴的狼人骑士，胖子却也没有什么记恨的念头，体内那股相冲力量已经渐渐的平息，那火焰焚身的痛楚也多少减轻了下来。西玛那关切的神情让他极为受用，不管她是因为忠诚也好，还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也好，光她这种关心与真诚，似乎又让他尝到了被月色庇护的安全感。

    突然间，凭借着刺客的经验与本能，胖子捕捉到了远处一丝微弱的利刃破风声，全身无力的他双眉不由微微一颤。现在的陈烨可谓是完全没有还手之力，与其让西玛他们正面对抗源氏有可能继续派来的杀手，不如现在就撤退逃回那防守森严的大宅。利刃破风声后随之而来的是重物落地声，就连西玛也抬起了头，用充满警惕的目光看着远处。

    “提姆，罗诺夫，你们负责带大人撤退。”

    站起了身体的西玛将胖子交到了两名狼人骑士手中，自己手执着长刀用双眼注视着远方，静静等待着对手的出现。

    在那黏稠的黑暗中，响起了清脆的脚步声，四名眼中闪动着血焰的重甲男子出现在了众人眼前，那宝蓝色的盔甲做成了飞龙的外形，腥红的天鹅绒斗篷上用金线绣着血之十字。

    在他们的护卫下，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袍中的身影，慢慢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黑色丝袍在柔和的灯光下，闪动着晶莹的色泽，用银线绣成的血之十字架点缀着黑袍，连成了一片升腾着的火焰。在黑暗的远处，似乎还有着大批的血族护卫，那露在衣外的盔甲就像是怪兽的鳞片般，闪动着妖异的光泽。

    在她胸前佩着一枚用各种宝石点缀着的纹章，在两个绿翡翠花环的包裹之下，一匹长着双翼的白色玉石独角兽抬起双蹄，站在了云朵之上。随之而来的淡淡兰香冲散了空中残留着的腥血，这个曾经让胖子为之疑惑了半天的美丽身影，在妥芮朵族（toreador）家族的护卫簇拥中，再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碧空之歌？！”

    看着眼前那四名浑身包裹着杀气的血族战士，西玛瞪大了眼睛，隶属于妥芮朵族的精锐骑士团“碧空之歌”。这些由妥芮朵族下属贵族精英子弟构成的军团，这些驾驭着金色龙鹰的骑士，从古到今都是作为家族御林军而存在。这些从来不在战场上出现的妥芮朵族竟然会舍弃了龙鹰，究竟是什么原因，才会让他们来到了这座原罪之城。

    “请让你的手下不要紧张，我只想和你继续上次未完的交谈，在这之前，先让我来表达我真诚的善意。”

    她扫视着那些恨不得立刻扑上来的狼人骑士，声音中满是平和，在他身后的一名骑士立刻大步走了过来，将一枚血淋淋的首级扔在了胖子的面前。那张扭曲的面孔上充满愤怒，正是刚刚那名逃向远方的源氏血族，不知为何被妥芮朵族的骑士充作谈判的信物。

    胖子用迷茫的双眼打量着身前的她，那暗红色的发丝，在夜风中轻轻飘荡……

    第十八章　翻牌

    瓶口与水晶杯相撞，发出了清脆悦耳的清响，穿着黑衣的女仆朝水晶杯中注满了血液般的红酒。

    通红的木柴在壁炉中不时发出爆裂声，蹦出几点火星，驱散了11月日本那岛国特有的寒冷。哥特式的银烛台上点满了二指粗细的白烛，那晃动的烛光在厚厚的手工地毯上，留下了斑驳的光影。面色依旧有些苍白的胖子坐在宽大的木椅中，西玛与克斯拉用相同的姿势站在他的身后，两人的表情却是大不一样。

    西玛的双眼中充满了警戒与怀疑的味道，克斯拉的双眼中却充满了敬畏与恐惧，这种截然不同的反应，都是为了胖子面前的那个身影，还有那枚徽章。

    在两个绿翡翠花环的包裹之下，一匹展开了双翼的白色玉石独角兽抬起双蹄，站在了云朵之上。象征着欧洲血族名门中的名门，12氏族中与梵卓平起平坐的太古贵族，妥芮朵（toreador）家族。

    就像亚洲绯族有龙氏为首的四大家族一样，欧洲的12氏族中彼此间也有所谓的地位之差，尊卑之分。

    阿刹迈族阴险、乔凡尼族市侩、末卡维族矛盾，每一个家族都有着自己的特征，每一个家族都有着不同的出身与起源。在这方面上，血族甚至与有种姓制度的印度有些相似，每一个血族根据家谱都可以探究到最古老的出身。

    梵卓、勒森魃、妥芮朵，这三个从太古时就声名显赫的家族彼此互为弥补，却又互相争斗不休，一起构成了欧洲血族社会金字塔的尖端。用传统的欧洲皇室组成来解释的话，梵卓就是皇帝，勒森魃则是宰相，妥芮朵则是贵族。

    被别称为“蓝公子”的妥芮朵家族很早之前就拥有了完整的氏族体系与文化艺术，一直利用着悠久的历史与高明的手腕把持着整个血族的贵族势力。在那漫长的黑暗时光之中，狼人夏炎部落与妥芮朵不知道彼此战斗了多少年，彼此间可谓是仇似深海。而克斯拉所属的利玛家族在欧洲只算中等，一向是以依附在妥芮朵家族之下为生，现在看到了曾经依附的主家，自然本能的畏惧。

    坐在胖子面前的她依旧是穿着一袭黑衣，用帽子的阴影将面孔遮盖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了几许暗红色的发丝。两名“碧空之歌”默默的守在墙角之中，用闪动着血焰的双眼，牢牢注视着屋内的众人。跟随她来到胖子大宅的骑士就只有这两人，其余的护卫却是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黑暗之中，身影这种大胆的举动相反令胖子感到万分惊讶。

    “能在遭受源氏家族攻击之时，得到高贵的妥芮朵援手，实在令我惊讶万分。”虽然与欧洲没有翻脸，甚至与拉尼娜可谓是狼狈为奸，但胖子还是摸不清楚她究竟为了什么只带了两名护卫就来到了自己的地盘之中，“虽然上次弄的我鲜血满身，但这次，我倒是很有兴趣聆听您所提出的建议。”

    “我的提议很简单，只有两条。”

    她的声音清脆而又冰冷，那熟悉的音调与胖子回忆中的却是那么相似，又触到了陈烨那还未愈合的伤口。深深呼了一口气后，胖子才仔细的凝视着她，重新开了口。

    “请说。”

    “第一条，我们希望你能够加入妥芮朵家族。”

    “什么？！”刚刚端起杯子的陈烨顿时把满嘴的酒液喷了出来，他几乎算计了对方所有可能提出的条件，却没想到第一条听到的竟然会是这个，“您，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从不开玩笑。”听她的声音似乎笑了，侍立于一边的湖边立刻用最优雅的姿势，朝她的杯中注满了血酒。自从湖边带领着朱雀队替胖子牢牢的守住领地之后，她俨然就成为了领地的女主人，这次会谈陈烨自然不能刻意避开她，“而且，我们希望你能够成为家族的直系成员。”

    “哦？”

    听到了详细的条件，陈烨相反平静了下来，用手轻轻托住了那依旧软绵无力的下巴。欧洲家族成员按阶级来分，一向分为直系与旁系这两种，旁系是属于自愿依附与家族的成员，而直系则是必须拥有妥芮朵的家族血统。对方竟然要求的并不是自己加入妥芮朵族外围，成为一个等级低下的普通家族成员，而是成为妥芮朵直系的成员。

    “您别和我开玩笑了，我又不是妥芮朵直系出身，怎么可能加入直系。”

    “我再说一次，我不是开玩笑。”看着嘿嘿直笑的胖子，她的声音依旧是没有半点感情，“你到底是谁初拥的，拥有什么样的血统，我们相当清楚。”

    “哦。”就连这没有半点感情的声音都很像，胖子脸上虽然笑的相当开心，但神情却渐渐阴冷了下来，“清楚些什么？”

    “你的初拥者是月色?丝德林克，但那个令整个妥芮朵耻辱的私生子身上，流淌着妥芮朵最纯正的血统。”

    她的声音就像是冰冷的刀锋，用极其轻蔑的声音再次说出了那个对胖子来说完全是禁忌的名字，陈烨的面上神情一阵扭曲，微微锁起的眉间肌肉一阵跳动。看着他那熟悉的表情，克斯拉的心脏就像是提到了嗓子眼，每一次自己的主人即将开始暴虐与凶残的杀戮时，这就是最明显的预兆。

    眼前这个妥芮朵的女人所说的究竟是什么，竟然橱到了主人的逆鳞，对陈烨过去完全不了解的地狱犬队长，只能心惊胆战的等待着那随时会到来的风暴。

    胖子的笑容已经开始变的越来越温和，瞳孔的深处似乎开始跳动着一点纯银的光芒，就在这个时候，湖边轻轻放下了酒瓶，满脸微笑的坐在了胖子膝盖上，柔若无骨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脊背。胖子就像是一只被女主人抚摸着的凶虎般，绷紧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额间渗出无数细小汗珠的克斯拉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你的确知道得很清楚。”现在与欧洲家族动手简直是愚蠢的行径，被湖边所提醒，胖子心中的怒气已经被他压成了无数大碎块，沉入了心底，“虽然很令人失望，但光从血统来说，我的确算是妥芮朵的成员。”

    “她的父亲，赛特?丝德林克，现在已经成为了妥芮朵的族长，所以，你完全具有资格。”

    “第一条我知道了，第二条是什么？”她的每次出现，都会将胖子搅的心神不宁，但刚刚的事情，却让胖子的心情彻底阴冷了下来，“有好的条件直接说出来，毕竟，想别人当狗的话，也得给块肉多些的骨头是不是？”

    “哼。”她从黑袍内伸出了洁白的五指，抓住面前的杯子轻轻摇晃着，杯中的液体在灯火下折射出了暗红的波光，“第二条很简单，在我们需要的时间，你必须背叛甘农。”

    “要我怎么背叛他？杀了他？”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陈烨看着身前的那罩在黑袍中的身影，自己猜的没错，大胖子与欧亚两洲的血族之间，都有着微妙的关系，“你们之间难道还有什么说不清的问题？”

    “看来你多少知道了一些内情，干脆，我就替你撕开迷雾吧。”她微微低下了头，继续把玩着酒杯，看着酒液荡出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亚洲血族一直在暗中腐蚀着这座城市，使用的手段也极为有效，你也知道他们将这座城市变成了什么东西。”

    “所以你们很生气。”

    “没错，在这50年里我们竭尽全力扶持甘农，让他有了足够挑战其他家族的资本，他也的确没有令我们失望，8个圆桌家族中已经有了3个成为了我们的附庸。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却令我们失望了，野狗终究是野狗，永远无法成为可以信赖的家畜。随着邪恶之眼家族暗楼的死亡，甘农虽然在表面上依旧是那么的忠心耿耿，但内里，就不好说了。”

    “所以我成为了你们下一个选择的目标？”

    “没错，我们很满意你的过去，同时也很满意你的血统。你的过去，让你对亚洲血族上层机构有着无法形容的仇恨与怨毒，而你的身份，却可以让我们赐于你足够的荣誉与奖励。毕竟血族不可能独立生存，依附一个安全而又可靠的家族，能够让你可以重新恢复过去那种高贵与荣誉并存的生活，甚至，你会得到的更多。而且，最近你一连串的表现无疑是血族智慧的表现，长老们给出了相当高的评价。”

    “我的确如你所说的那样。”胖子略微迟疑了一下，表情渐渐开始舒缓，“那如果我答应的话，我可以拥有什么样的报酬？”

    “你可以拥有妥芮朵直系成员的身份，我们会通过最高评议会重新替你准备家族直系8代谱系证明，再加上一个贵族的爵位，这个身份甚至可以让你娶一位妥芮朵的女贵族为妻子。”

    看着已经开始动摇的胖子，身影的声音也变的不是那么冷漠。虽然这座原罪之城的存在是如此微小，但受制于狼人与十字军，血族也不可能调派大军直接出手。像源氏那种明显的刺杀手法根本不可取，所以家族长老才会委派下这样一个任务。

    “但这一切暂时都必须保密，等一切完成之后，这里将变成血族的领地，我们将会指派你成为管理这里的亲王。”

    “亲王？”

    看来对方完全是志在必得，竟然连亲王这种身份都当成条件开了出来，原以为自己还隐藏的相当好，但看来一切都被别人摸的清清楚楚。苦笑着陈烨看着面前的身影，好像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许久，才抬起了头。

    “如此丰厚的条件，但让我如何相信你？血族先承诺后毁约的事情，对我来说，实在发生的太多了，你让我怎么相信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使者。”

    “这是妥芮朵家族的文书，上面有着族长与长老们的印签。”看着将信半疑的陈烨，身影从袍内取出了一个用宝石与白银点缀着的银色卷轴，然后轻轻下了自己的兜帽，“而我，则是家族表达诚意的最好的证明。”

    “开什么玩笑……”

    看着那展露在烛火灯光之间的面孔，胖子顿时愣在了原地，五指不可置信的抓紧了扶手。那是一张曾经在他噩梦中出现无数次的面孔，也同时是令他魂牵梦萦的面孔，苍白细嫩的皮肤就像是晶莹的玉石，一对青色的瞳孔中充满了冷漠，暗红色的发丝微微卷曲，像最上等丝线般的光泽。

    “月，月色？！”抓裂了胡桃木的扶手，胖子勉强从椅中支撑起了那还未恢复的身体，看着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尊长。她的面孔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甚至连那丝冷漠都没有改变，“你果然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