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零一 大主教的疑惑

    “最近会行动却没有任何计划？”

    从卡伊手中接过猎犬悄悄递来的消息，托克大主教一脸的莫名其妙。没有计划的行动是个什么情况，那么这边要如何应对？

    好在猎犬们的情报也并非一无是处。

    末日教徒在城内的数个聚集点以及部分成员隐藏用的身份都在其中，教廷方面完全可以派遣圣殿骑士将其一个个抓住。但是考虑到还有相当一部分数量的末日教徒未能够确认身份，为了避免引起对方的警觉，大主教还是暂时忍住了心中的冲动。

    就结果看了，猎犬们已经做得相当不错了，毕竟他们潜入南方王国的人数十分有限，而且是在这种危险的时期，能够在王国军的监视下收集到这么多的消息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要通知老大吗？”

    卡伊有些跃跃欲试了，科洛特曾经叮嘱过她，这次行动的目标是将暴露出来的末日教徒一网打尽。如果能够证实其背后是罗布斯家主导自然最好，即使不能得到理想的结果至少也要将其爪牙全部消灭。等到荒原计划再次启动时就没有功夫处理这边的事情了。

    “我去安排吧，只需要把消息传递到北方的森林就可以了？”

    托克大主教倒是有着合适的理由与森林里的暗夜精灵们联系，在王国军的印象中，那里还潜伏着一支由圣殿骑士与神官组成的队伍，考虑到对手是擅长亡灵魔法的邪恶魔法师，教廷的战斗力甚至要比王国骑士还要高出一些。

    “我亲自去吧，要在森林中找到他们并不容易。”

    卡伊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反正留在这里也很无聊，自己的吃货搭档吼吧偶尔会在森林附近徘徊，说不定还能顺便搭个便车回家吃个晚餐——莱特领的厨师接受过李立的“单独培训”，做出的口感虽然不太一样，但是更符合这个世界的口味，至少在卡伊看来比这边的面包加炖菜要可口的多，原本冬季的餐桌就不算丰盛。

    按照事先的约定，如果察觉到末日教派的异常举动，要以最快的速度与还留在荒原上的科洛特等人联系。没有林可儿的帮助，精灵之里只能由盖亚从内侧打开，而这就需要一个准确的定位坐标，现在担任这项任务的是球球，选择的位置就在暗夜精灵们所守卫的森林中，也只有这样才能让王国方面把他们当成是那支躲入森林的圣殿骑士，有了这一层掩护，科洛特等人才能避开南方王国的监视踏入罗布斯家的领地。

    与荒原方面的消息传递可以通过飞行信使来完成，但是森林中的暗夜精灵们却没有这么容易联系上。所以卡伊准备亲自前往，有球球在身边，暗夜精灵们很容易认出她的身份。

    “我会派遣一队圣殿骑士作为护卫，请务必注意安全。”

    如果换成是李立，这时候大概又会摆出一堆大道理告诉卡伊一个小女孩出行的危险，不过托克大主教可没有这样的顾虑。没有谁比他能了解光魔法师的强大，像卡伊这种熟练掌握壁垒魔法的光魔法师，正常的手段已经很难威胁到她的安全，圣殿骑士的职责不是保护，而是如果遇到强大的对手可以拖出对方让卡伊能够迅速逃脱。不是大主教自大，有一队圣殿骑士在身边，他甚至有信心从恶魔的手中从容逃脱。

    “不要，他们又不能进入森林。”

    卡伊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如果让这样一群死板的家伙跟着自己，那么自己又怎么找机会偷偷回家？

    和科洛特决意舍弃利贝尔特的身份不同，卡伊原本就没有在意自己的身份，所以也不太在乎南方王国的看法，如果南方王国敢用她的身份做文章，相信老莱特公爵不会介意表演一下自己的口才。历经了两任女王始终驻守在南方边境的老公爵不仅作风硬派，嘴皮子上的工夫也不会比邻居逊色多少。

    “那么至少请让他们护送到附近的入口处，在那些异端者们即将开始行动的现在，前往森林很有可能遇到袭击。”

    托克大主教是不会允许卡伊独自出发的，虽然是出色的光魔法师，但是对方也并不是寻常货色。能够使用瘟疫魔法的亡灵法师原本就是站在最顶端的位置，并不是所有掌握亡灵魔法的魔法师都可以施展瘟疫魔法，他们的对手所表现出来的强大让教廷也不得不选择在于南方王国合作的同时也与从北方王国的猎犬那里寻求帮助，后两者的关系可不算好。

    “好吧，把我送到森林附近就可以返回了，我会与老大他们汇合后再回来。”

    卡伊这样说只是想把返回的时间往后再拖延一些。如果不是自家老大向自己许诺了一堆名字稀奇古怪的食物，自己才不会傻乎乎的跟着这群天天毫无趣味的家伙跑到这里。大圣堂的伙食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象，如果可能这辈子她都不会再去教廷做客。

    “如您所愿。”

    这样回程的情况确实不用太过担心了。

    托克大主教松了一口气，他不知道的是如果卡伊自己想回来，让吼吧带着她直接从天空中飞回来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再折腾。整个团队中除了林可儿和艾利亚特，就只有她拥有远距离的移动手段。

    大主教的顾虑是十分必要的。

    从北方猎犬那里得到的消息，末日教派的袭击将从城镇以外的地方发起，城镇中的这些末日教徒仅仅是协助制造混乱，并没有实际战斗的任务。

    换句话说末日教派的战斗主力应该藏在城镇外的某处，在对方即将发动袭击的时候离开城镇，很容易被对方盯上成为袭击的目标。

    而且根据那位公主殿下的推断，两座开拓村间的森林是他们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菲力公爵在此前曾经派遣王国军前往探查，结果却一无所获。但是大主教依然坚信着此前的推断，开拓村周围的森林是天然的隐蔽所，即使留下痕迹也很难会察觉，而且无论是食尸鬼还是腐尸都有隐藏在地下的能力，即使动用大量人手进行拉网式的搜索也未必能够得到准确的结果。

    好在卡伊要去的森林区域位于更北方的位置，与此前众人划分出来的高危区域并不重叠，而且森林中有来自妖精森林的暗夜精灵们，头顶还不时有黑龙飞过，安全方面应该不用太过担心。

    “那么我出发啦！！！”

    卡伊是个闲不住的性格，既然已经确定要离开自然不会拖泥带水，无奈的大主教只好让身边的神官挑选一队护卫骑士，同时向王国军那边发出通告一队圣殿骑士会前往北方迎接留在那里的同伴。

    相信接到这则通告的菲力公爵不会有太多联想，毕竟那些圣殿骑士和神官都是他亲自驱赶进森林的，王国军驻扎在这里的最初目标也是为了捕获这些教廷的战斗人员，只是现在目标改变了而已。

    安排好一切后，托克大主教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眼前的局势上。

    现在教廷方面能够掌握的消息很少，大部分是来自于王国军，也有一些隐秘的部分是来自参与合作的北方猎犬，如果仅从这些内容判断，他即将面对的应该是一场类似于不久前发生的小规模叛乱。

    如果只考虑人数的差距，有王国军和两大骑士团的共同参与，哪怕对方倾巢出动也未必能够从王国手中夺去城镇的掌控权，唯有借助其他的手段。如果瘟疫最终在罗布斯领北方爆发，无论是王国军还是两大骑士团都只能选择从这里撤离，这种近似天灾的可怕灾难并不是凭毅力和勇气就能战胜的。

    但是这样的结果也仅仅是其中的一个可能而已。。

    在离开荒原前侦探团的公主也曾与两位大主教展开过讨论，不过他们的意见稍微有些分歧。

    托克大主教认为末日教徒打算借助瘟疫魔法毁掉大半的领地，然后在遍布瘟疫的土地上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势力。

    考虑到亡者不会受到瘟疫的影响，因此无论是腐尸还是科洛特提及的骸骨士兵都可以在这片土地上自由行动，而人类至少在数年内都无法踏足这片土地，哪怕以神官和圣殿骑士为主组织起讨伐的队伍，也需要花费大量时间清理通行的道路，这样一来根本无法全力支撑起未来的荒原行动。

    所以托克大主教认为这次末日教徒打算在罗布斯领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势力甚至是国家，然后依靠其接近两国边境的特殊位置同时牵制利贝尔特和南方王国，从而达到阻止荒原行动的目的。

    而科洛特则认为这次瘟疫出现的时间非常古怪，恰好是教廷与贵族议会达成和解准备重新启动荒原计划的时机。对于末日教派的目的她和托克大主教看法相同，无论对方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在这个时间点启动无疑是针对即将开始的荒原行动，但是在手段上却完全相反。

    科洛特认为末日教派准备借助罗布斯大公爵的力量在领地内散播谣言，在罗布斯领已经动荡不安的局势中再添一把火，散播瘟疫的消息以引发恐惧的蔓延，当恐惧和流言蔓延到整个南方王国后，哪怕是议会也无法继续向荒原行动支持。

    而末日教派则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大肆扩张——他们原本就是宣扬死亡和毁灭的教派，这种氛围反而更加适合他们的胃口。

    同时科洛特还猜测，这次的瘟疫很可能空有其名，因为据她所知，历史上有记录的内容中，所有由魔法师引来的瘟疫都要经过大量的时间准备以及周密的计划，其准备工作甚至需要以年为单位来计算。但是在他们的推断中，至少在第一场叛乱爆发前，罗布斯大公爵应该都与末日教派没有任何关联。这种判断的依据来自于那些叛乱者莫名其妙的举动，如果是那个老奸巨猾的大公爵，他应该有无数种方法既不让王国注意到，又能够从容调动人手解决自家继承人面临的问题。

    依靠类似叛乱这种孤注一掷的手段根本不符合大公爵的行为习惯。

    所以问题就来了，自光明之心被盗到现在仅仅过了不足两年时间，即使从第一次叛乱时起开始准备，到现在也不过是勉强能够启动而已，除非此前罗伯·罗布斯就以发动瘟疫魔法为目标开始做出准备，否则从时间上根本不足以完成魔法的前期准备。

    另一个问题就是对方收集尸体的目的。瘟疫魔法的传播其实并不需要什么媒介，只要发动就足以带来灾难性的后果。腐尸确实很容易让人联想要瘟疫，但是瘟疫的传播其实并不一定需要借用腐尸，那么对方在花费时间收集尸骸的同时又是如何抽出时间准备瘟疫魔法的？这两项工程会消耗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而且很容易被王国方面察觉。从被袭击到开拓村的腐尸被发现，其中的间隔并没有多少时间，而此前教廷和王国军在罗布斯领北方活动时早已把开拓村与其周边仔细排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情况。

    所以科洛特觉得，所谓的瘟疫只不过是一个吸引注意的幌子，将包括两大王国在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这里，教廷更是不可能放弃这里的信徒，不需要什么特别的准备，仅仅一个假消息就足够了，而那些消失的骸骨则应该是大公爵后续应对的准备，毕竟罗布斯领已经没有多少反抗的余力，以亡者组建军队既不用考虑酬劳的问题也不需要顾及补给方面的空缺，而且如果能够入手强大的骸骨，骨龙什么的也并非不可能，至少光头一直在做着类似的事情。

    科洛特的想法受到了斯塔德大主教的支持，但是考虑到瘟疫爆发的后果，这种风险没有人愿意承担，而且他们需要一个重返罗布斯领的理由，于是托克大主教就来到了这里。

    而现在，经过王国军和北方猎犬一明一暗的双线调查，越来越多的疑点正在逐一浮现。瘟疫危害低、传染性小，甚至有些人没有经过治疗症状也在逐渐消失，这让大主教又重新想起了那位公主殿下的观点。如果是这样，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应该就是由亡者组成的军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