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五 疑惑与答案

    和上次相比，自由都市前往黎明商会聚集点的道路明显安全了许多。每隔一段道路就能看到由土石构造的小型要塞，让李立倍感亲切的同时也有些别扭，仿佛踏入了危险的战区一般。

    北方王国的战地建筑风格以实用为主，大多就地取材，因为有类似水泥的建筑材料，所以无需对附近搬运来的石料进行打磨。

    通常情况下这样的小型要塞总是建造在靠近水源的位置以方便取水，但是南方荒原上可没有这样的条件，因此北方人把这些要塞安置在道路的一侧，以商路为中心确保道路的同时也可以通过商路快速调运要塞需要的物资，从规模上看这些小型的要在大概可以容纳十人到二十人左右，条件十分简陋，不知道为什么总让李立想起抗战时期的碉堡和塔楼，也莫名其妙的产生了一种想向其中塞炸药包的情绪。

    当然这种蠢事可不会实际动手，这些要塞也并不是作为封锁使用，而是在夜间或者遭遇袭击时可以让周围的巡逻队能够迅速进入躲藏，既然荒原上没有有利于隐藏的地形，那么就创造一个出来，这才是北方王国在荒原上惯用的方式。

    北方王国的军队并不像利贝尔特那样通过募集而来，他们大多是经过训练的常备军，在南方的荒原上稍微适应下对手就可以投入战斗，现在正在附近区域搜寻黑暗种族的线索，李立不知道他们会用什么办法对付那些躲藏在洞穴中的黑暗精灵，但是想想在第一学院参观的那些炼金实验室，其中绝大部分都可以应用于战斗中，所以李立现在只能为那些黑暗精灵们默哀，这次他们要面对的是一群掌握着一些“现代化”手段的可怕敌人。

    行程中确实遭到了几次黑暗精灵的骚扰，不过数量很少，而且很快被发现了。球球的嗅觉和听觉都十分敏锐，加上卡伊的光魔法配合，每次总是在敌人接近前就锁定了位置，然后由卫队直接干掉。后方的队伍中虽然没有球球这样的精灵协助，但是森精灵本身的感官也十分敏锐，加上队伍的数量庞大，黑暗种族也不会蠢到主动撞上去，一路也算是有惊无险，直到他们抵达黎明商会的驻地。

    “欢迎欢迎，里德老大出去了，所以由我来招待你们。”

    光头还是老样子，因为作为黎明的使者不久前才刚刚见过，所以也没有什么久别重逢的惊喜，倒是商会驻地的变化大到令人惊讶。

    “这些都是你们弄的？这才一年多点时间吧。”

    李立有些惊叹于驻地的变化，原本用巨兽兽骨围城的简易围墙完全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不知道从哪里搬运来的黑曜石原石构成的矮墙，这种东西比起普通的石材更加坚硬，可以抵挡包括魔法在内的攻击，大块的原石用类似水泥的凝结物堆砌成越三米多高的墙体，上面还有人拿着武器巡逻，只是不知道那是原本荒原上的盗贼还是新近到来的北方士兵。

    如果和利贝尔特或者是北方王国的城墙相比，眼前这个确实能够算作是矮墙了，但是考虑到他们的对手是身材矮小的黑暗种族，或许这个高度刚刚好合适。

    “怎么样？壮观吧，我的小家伙们可帮了不少忙。”

    光头一脸骄傲的炫耀着，如果使用骸骨来搬运确实可以避免疲劳的情况，但是这么多材料究竟是从哪里搬来的，如果没记错的话附近应该没有黑曜石的矿脉，因为之前研究过黑暗精灵和黑曜石矿脉的联系，周围的情况都调查过一些，这点还是可以确定的。

    将心中的疑问向光头提出后总算得到了答案。

    早在里德返回南方荒原后，黎明就开始了针对荒原上黑暗种族的行动。在他们看来，无论黄昏何时行动，只要他们没有放弃那不完整的方舟计划，最终依然会出现在南方荒原上，所以荒原上的黑暗种族是一定要清理的，如果不是他们能够动用的只有依附过来的盗贼团，或许驻地到野蛮人聚居地间的道路早已清理干净，野蛮人似乎也不太喜欢这些藏头露尾的邻居，有时落单的野蛮人也会遭到他们的袭击。

    建造墙体的黑曜石就是从已经消灭的黑暗种族那里搬运来的。和教廷不同，黎明有许多手段对付黑暗种族，哪怕他们躲在洞穴中依然可以让光头派遣体型较小的骸骨进入，甚至是死亡的黑暗精灵尸体同样可以加以利用，在荒原上亡灵魔法有着难以比拟的巨大优势。

    消灭敌人，然后破坏巢穴让他们难以再次聚集，黎明的手段比起教廷要彻底的多，北方王国的加入让他们有足够的巡逻队去搜寻并消灭零散的黑暗种族，这种方式虽然消耗巨大但是效果稳固，从光头的描述中看现在在驻地附近活动已经不会遇到大规模的袭击，如果只是零散的敌人，小队规模的行动已经足以应付。

    “你的品位可够差的，这建筑风格还不如原来那种，至少巨兽的骨头还算是有荒原的特色。”

    疑惑得到了解答，李立和光头开起了惋惜，两人也算是打出来的故交，和思维细腻的里德相比，李立更喜欢和光头打交道，只要他不要变成干尸吓人就行。

    “我又不是艺术家，凑合用就行了。那边那些是暗精灵吗？”

    光头撇撇嘴，建筑什么的实用就行，这里是荒原，又不是利贝尔特的王都，要这么漂亮干啥？但是自由都市的恶魔和自家首领似乎见过面，万一自家首领心血来潮让自己弄一座符合黎明风格的城墙设计就麻烦了，所以光头主动转换了话题。

    这其实也很正常，暗夜精灵们与卫队一同行动，自然也到了这里。光头这个亡灵恶魔的名声很响亮，精灵们可以接受一个拥有精灵之谊的恶魔，但是却未必能够接受使用亡灵魔法的对象，他们的信仰是森林女神，同时也是生命女神，对于亡灵魔法的抵触十分强烈，传闻中丽萨被驱逐正是因为她与光头的合作，所以对于眼前的光头恶魔他们并不陌生。

    “现在应该叫暗夜精灵了，那边的领队认识吗？留短胡子的那个。”

    李立指的自然是暗夜一族这次行动的领导者，前长老泰格。暗夜一族中泰格的威望和战斗力都是最高的，由他率领也是十分正常的情况。

    “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光头也曾往返与自由都市之间，但是却没有和精灵一族碰面，毕竟他的身份有些尴尬，代表着拥有精灵之谊的黎明却使用着精灵们最厌恶的亡灵魔法，如果丽萨不是欠下他的救命之恩或许也不会给他好脸色吧。

    “上次追着你和丽萨跑的那个，现在是咱老婆的属下，羡慕吧？”

    “有什么好羡慕的？又不是你的属下。”

    李立一副瑟的模样，不着痕迹的秀了一把，以为能给还是单身狗的光头来个暴击，结果人家根本没有理会。

    恶魔很少会选择伴侣，因为悠久的寿命让他们很难与其他种族结合，而同类之间相互吞噬的关系让他们彼此看来更像是捕食者和猎物。黎明的恶魔因为弱小所以才会抱团抵抗，像黄昏那边几乎都是独自行动，哪怕是聚在一起也是相互顾忌，不会毫无保留的合作，偶尔还会被队友坑一把。

    光头对于林可儿不算熟悉，但是夜之女神的威名还是听过的，能够挥手招出一群高等精灵的家伙，哪怕是光头再笨也不会去招惹，他们的那个混血的女儿也是个麻烦的对手，至少光头做不到用魔法直接禁锢被亡灵恶魔控制的黑龙，再加上眼前这位，光头觉得这一家子都是极其难缠的对手，好在他们现在与黎明是合作的关系。

    “好吧，看样子驻地要容纳下所有人应该有点问题，里德啥时候回来？”

    和上次相比，商会的驻地已经得到了扩建，规模比原来大了数倍不止，从外侧还能明显看到扩建的痕迹，大概是随着人员的不断增加做出的改动，有一群不知疲倦的劳动力确实很省心。但这次来的数量太多，仅仅是两大王国的数量就已经超过了五千人，以光头的扩建能力很难在短时间内完成驻地的改造，如果没有办法就只能驻扎在外面了。

    好在根据光头的说法，最近应该不会有大规模的袭击了，安全方面有暗夜精灵们的协助应该不会出现问题，

    李立现在想知道的是黎明的计划究竟是什么。

    自科洛特拜访南方王国以来，一连串的行动让李立完全摸不到头脑。

    首先科洛特在南方王国以出兵荒原为条件说服了南方教廷支持菲力公爵的行动，同时以此为前提换取了菲力公爵在贵族议会上提出清缴末日教派的议案，李立原本以为行动的目的是扫除人类王国中的教派威胁，让三大王国可以合力应对来自黄昏的威胁。

    然而接下来科洛特的一系列举动却让他越来越迷糊了，前往矮人王国原本的目标是追寻奈特勋爵的踪迹，却和猎犬再次合作，消灭了两名看似强大的黄昏恶魔，同时获得了矮人王国的协助承诺，协助的内容却并非针对于黄昏的恶魔，而是南方荒原的黑暗种族。

    紧接着三大王国同时开始了行动准备，包括北方王国、利贝尔特和南方王国在内的人类三大王国居然同时以南方荒原为目标展开了行动，如果没记错的话，原本这只是黎明与侦探团之间的合作，目标是阻止黄昏恶魔可能事后发疯般的行动，同时也为李立展示真正方舟计划的可行性，但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演变成所有人类及其附属关联势力对于黑暗种族的一次大规模围剿。

    以李立的脑洞也无法将两者关联起来，是因为这样有利于方舟计划所以双方不约而同的转变了目标？还是因为自家的腹黑公主打算借此机会顺便梳理下混乱的南方荒原，然后借由地位提升的教廷给一向喜欢找邻国麻烦的南方王国找点事情做？

    至少李立知道的是，如果教廷摆脱了南方王国的束缚，南方贵族的影响力绝对会下降好几个档次，神权与政权的冲突即使是在地球上也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作为无神论者的李立偶尔也会思考一下两者的区别，信仰是心灵的寄托，而政权是为了让其领导下的人们过上更好的生活，两者原本并没有冲突，只是当其中之一或者双方都成为私欲的工具，理想与现实的冲突难免将双方全部卷入其中，谁也无法独自逃脱。

    圣战的口号来自于南方教廷，然后得到了贵族议会的响应，所以才会有了双方的先后动作，南方王国的行动虽然怠慢却依然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倒是其他两大王国的行动稍微有些奇怪，李立根本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达成了协议，以自由都市为向南方荒原展开了行动，这似乎根本不在原来的协议之内，而黎明居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加入了其中，甚至连教廷也将这边当成了协议中的一环。

    身为团长的李立很想问一句有没有谁告诉我你们在一起玩什么？作为侦探团的一把手居然什么都不知道很没面子的好吗

    这方面的问题即使向光头询问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出来，所以李立决定去问问里德，作为黎明在南方荒原上的决策者，至少他应该知道一些什么。

    李立不是信不过自家的腹黑公主，而是觉得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自己看不出来有些丢人，向外人询问就没什么了，反正以里德那种小心谨慎的性格，即使别人打听他也不会把自己卖出去的。

    李立所不知道的是，整个事件的转变其实正是科洛特与里德商议出的结果。与其一次又一次的防范黄昏的动作，倒不如借此机会联合三大王国和其他所有有能力介入的力量一口气彻底解决问题。

    将南方荒原纳入掌控就是商议后的结果，在长久以来的不断接触中，野蛮人不再对人类抱有敌意，只要不打扰他们的生活，野蛮人不会在意与谁做邻居。将南方教廷引入荒原也是经过仔细考量的结果，教廷对于黄昏的防范手段比起黎明更加适合人类使用，人类一方的数量优势是恶魔和其他种族所不具备的，如果利贝尔特愿意给与支持，在荒原上重现旧教庭时期的辉煌也不是没有可能，至少那些苦行的修士决不会在意荒原上的艰苦环境。

    而此举又势必会削弱南方王国的力量，对于其他两大王国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现在的南方王国还仅仅是把目光停留在眼前的利益上，如果他们知道教廷已经得到其他两大王国的支持，或许就不会放任圣殿骑士团在荒原上自由行动了，对于教廷而言，他们不需要拘泥于控制了多少城市和地域，只需要将一往无前的领导姿态展现给信徒们就足够了，这同样也是领导者和管理者最大的区别。

    至于后者，没有南方贵族的协助，来自于同源的利贝尔特教会同样能够给与他们帮助，而且做得比那些贵族们更好，有了利贝尔特的承诺，教会也不用担心自己所做的一切被利贝尔特的教会摘取果实。

    这个协议是在北方王国达成的，也是为什么大主教会出现在自由都市阵营中的原因。

    科洛特不知道北方协议的具体内容，却得到了女王配合行动的指示，以她的聪明才智如果仔细想想也能找到蛛丝马迹。只是她自己也有些特别的想法，如果方舟计划的祭坛可以连接另一个世界，或许以后能够在那里把李立再次召唤过来也说不定，那么将那片区域从黑暗种族手中夺回就成了必须的选项。至于最终会由哪一方掌控倒是成了次要的问题。

    当然这种事情绝对要瞒住自家的团长大人，包括他那位正牌的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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