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八 无意中装了个大的

    北方王国的魔法学院有时也会被称为魔法都市，这个称呼并不夸张。

    通常情况下独立的魔法师如果希望招收学徒都会选择建立属于自己的魔法塔——当然，这只是形象上的称呼，这个世界的魔法塔并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炮台功能，魔法阵或许有一些，但是大多只是加固或者清洁的作用。

    最初魔法师们建立高塔只是继承了教廷的习惯，认为这样可以让自己距离神更近一些，随着这种习惯逐渐沿袭下来，学者和魔法师们都喜欢呆在这种高大建筑中，当然，炼金术士的工坊不会建立在塔中，那不安全，也不方便，他们更加偏爱坚固的地下结构，当然大部分炼金术士不会选择挖坑把自己埋进去，万一爆炸把出口毁掉，那么工坊就要变成坟墓了。

    魔法都市吉芬——姑且这样称呼，发音上稍微有点奇怪，是基佛还是杰芬啥的，相对而言李立对吉芬这个称呼更加熟悉些，反正差不多就行。

    吉芬城并没有城墙，或者说完全不需要城墙。

    城市的街道是经过完全规划整齐分布，建筑物也是统一的标准结构，从外侧看来所有的主干道都笔直的通向城市中心，而环形线路则贯穿着四周的城区，形状有些类似于车轮，而中心坐落着一个加大号的魔法塔，虽然气势不如利贝尔特的王城，但是隐约透露着一种神秘的气息。

    经过诺尔斯院长的介绍，自由都市的一行才知道，魔法都市远远没有他们想象那样简单。纵横交错的街道并非为了通行方便，经过特殊的规划，用整个城市的街道构成了一个巨大的魔法阵，而道路下则铺设了大量的炼金材料用以确保魔力传输，仅仅是街道的维护费用就是一个天文数字。魔法阵的内容则是卡伊最擅长的光之壁垒，遇到袭击整座城市都会瞬间化成坚固的堡垒，至于攻击的手段，对遍地魔法师的魔法都市而言一丁点的困难都没有。

    中央的魔法塔不仅仅是魔法学院的核心，同时也是都市级魔法阵的魔力供应源，魔法塔的地下埋藏着特制的魔法池，是用顶尖的炼金技术构成，能够发挥出类似宝石之类储存魔力的功能，但是体积远远不是宝石能够相比的。

    除此之外，建造房屋用的材料也是特别烧制并且经过炼金术士加固的，必要时可以将其当做城墙一般使用，只要封闭住街道的出入口，整个城市就会化成一座巨大的魔法阵，六道环形街道是六道复合魔法阵列，最外道的三道魔法阵都是光之壁垒，但是随着位置越来越接近核心强度也逐渐提高，长方形的建筑让街道整齐划一的同时也能充当魔法师们的落脚点，站在上面丢魔法可比在地面上与骑兵与弓箭手正面对抗安全的多。内三道的魔法阵诺尔斯院长并没有详细介绍，大概是学院的极密事项，魔法核心则位于中央环内的地下，以确保外侧城市被破坏后内侧魔法阵依然能够顺利运转。

    “整座学院是参照严格的军用标准设计，同时也可以当做要塞使用。如果遇到袭击，附近的军队也可以迅速进入，与魔法师们配合行动。”

    诺尔斯院长笑呵呵的解释着，这座魔法学院是他们的骄傲，经过多少代的努力才有了眼前的成果，

    “贵方的壮举令人惊叹！”

    贝拉院长感慨着，倒不是觉得这是在显摆实力，北方王国的最终敌人只有一个，那潜藏于未知地域的黄昏恶魔，所以防范的对象并非是常规的兽人或者人类军队，如果让兽人打到这里北方王国也基本上沦陷了。这座城市应该算是北方王国为了迎接末日降临所留下的最后堡垒，哪怕王国无法抵抗敌人的入侵而最终沦陷，依靠这座城市依然能够给背后的人类国家争取到一些宝贵的时间。

    “您过奖了。”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诺尔斯院长那喜不自禁的表情依然出卖了自己的想法，这并不难理解，都市级的防御魔法阵哪怕是擅长魔法的精灵一族也不会尝试，无论是建筑的花费还是维护所需的金额都是一个天文数字，其作用甚至不如组建一支骑士团。北方王国似乎并不打算发展重甲骑兵，他们的骑兵大多以轻骑兵为主，这也是其他国家难以理解的。至少在人类间的常规战争中，方阵所能发挥的作用十分惊人，而重骑兵恰恰是克制步兵方阵的利器。

    “您说的六道魔法防御阵型难道是对应着六大元素？”

    李立也对这种都市级的魔法阵产生了兴趣，原以为是类似罗马的车轮建筑布局，结果人家更高端，直接用街道画魔法阵，而且还在这么大一块面积的土地上。一时间第一学院的水平在李立心中无限提升，他甚至怀疑整座学院都市的布局都暗含着深刻的魔法理论。

    “不同元素的魔法是相互冲突的，怎么可能体现在同一个魔法阵中？”

    诺尔斯院长一脸诧异的样子，或许元素魔法中其中一部分可以彼此相互融合，但是将六种元素完全融合是不可能的，这是魔法理论的基本常识，如果真能做到那就不叫魔法了，而是创造，是神的领域。

    而第一学院魔法阵的数量只是单纯的根据学院的扩张规模制定的，每次扩建都要花费不少功夫将魔法阵向外侧扩展一段距离，其中涉及的东西非常繁琐，能够到现在这种程度已经差不多是极限，在一些角落地区已经有不少建筑已经扩展到魔法阵无法覆盖的区域。

    旧教廷时代教廷的魔法师曾一度自誉为行使神的职能，但是所有人都只把那个当成笑话。眼前这位是随同魔法学院的导师队伍一同行动的，自由都市的魔法师都是这样没有常识的吗？

    “这位是我们学院的助教导师，名为莉莉。”

    贝拉院长犹豫了一下，终于报出了这个名字，复生魔法严格说来是由李立发起的课题，魔法导师戴蒙只不过是主导研究的方向而已，关键的理论和技巧都是由李立的，刻意跳过他会让第一学院怀疑自己一行的诚意。

    “莉莉？就是那位不是说会随戴蒙导师我明白了！”

    诺尔斯先是疑惑了一下，随后恍然大悟，边境地区的那些猎犬们已经充分说明了情况，或许那些极度排外的家伙会对非本国所属的恶魔找麻烦，对于学者而言这是十分头疼的事情。

    第一魔法学院中同样有学术派和实战派的区别，不过在此之外还有专门负责行政工作的人员，诺尔斯院长属于学术派的成员，平时只会研究魔法理论方面的课题，所以对猎犬与李立之间的关系不太了解，自顾自的脑补出了可以接受的理由。

    “您好，诺尔斯先生。”

    “您太客气了，鼎鼎大名的莉莉大人亲自到来是我们的荣幸。”

    诺尔斯院长十分兴奋，比最初见到贝拉院长还要兴奋，眼前这位可是以智慧闻名的大恶魔，亲自到来足以现实出自由都市方的诚意，或许这次可以借助恶魔的智慧做出重大突破。原本以为这等重要的人物要随同研究小队一同到来，没想到就这样悄悄躲在第一批前来的人员中直到学院中才现身，或者说这位恶魔大人在顾虑着什么？

    怎么可能！

    诺尔斯院长摇了摇脑袋，哪怕在北方王国这位恶魔大人的传闻也是如雷贯耳，刚诞生不久就解决了一头由恶魔操控的亡灵骨龙，然后于自由都市的街道上以一敌二重创了两位来自黄昏的恶魔，创造了一死一逃的惊人战绩，而后在临近北方的狮心领将盘踞多年的末日教派势力直接扫除，对方施展的瘟疫魔法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一件件经过加工的传闻在北方王国广为流传，和利贝尔特的低调行动不同，北方王国需要用这件事情来证明，敌人并非强大而不可战胜，人类一方同样有支持的力量。当然，在北方王国李立是以恶魔的形象被传播，而希瓦和小银的消息则没有过多描述，毕竟小银现在是利贝尔特王女的契约者，对方既然将小银定义为高等精灵而且已经得到精灵族的认可，将其渲染为强大的恶魔会同时遭致两方面的不满，不过一个能够将高等精灵接纳为下属的恶魔之王似乎更有传奇色彩。

    “请问您刚才提及的六属性魔法阵是”

    把贝拉院长一行丢到了一遍，学术派的诺尔斯院长对李立刚才提到的内容更感兴趣，如果是普通人提到这种融合型魔法阵他一定把对方当成没有常识的蠢货，但是由一位传奇恶魔提出——诺尔斯院长很期待对方有没有进一步的理论支持。

    啊？我有说过吗？

    李立一脸的迷糊，刚才他只是脑洞一开由六重魔法阵联想到六大元素，一般高大上的魔法布局不都是包含全元素属性吗？你们问我六属性魔法阵，我哪知道是啥？

    李立转头向身边的贝拉院长求助，却发现院长艰难的转过头去。贝拉院长并不擅长魔法阵，更不用说从李立的脑洞中漏出来的全属性魔法阵了，而那边学院组中的艾利亚特却狠狠的瞪了过来，意思是如果给我丢人的话自己看着办。

    看来穆拉家的这两位是指望不上了，巴尔在小黑屋里“闭关”也没法帮助，同样精通魔法阵的艾琳还留在狮心领，卡伊还是算了，精灵版的魔法阵大多都是在魔法阵列上下功夫，全属性魔法阵应该是没有的。自己挖的坑最后还是要自己填

    “那个六属性的魔法阵是”

    诺尔斯院长一脸期待的样子，贝拉院长虽然知道李立是个不会魔法的无法者，不过也十分期待能够听听他会说些什么，毕竟李立的很多创意是她从未想过或者说认为不太可能的，但是事实却证明哪怕是复生魔法李立也弄出了一个成功案例，或许在那个世界的魔法理论的研究远胜于实际运用，以至于完全不会魔法的莉莉也能随手丢出一个效果惊人的“魔法理论”。

    “就是全属性魔法！”

    我去！哥们今天豁出去了，不就是忽悠人吗？对你们这群连熔点沸点都搞不清楚的笨蛋们，拿出十几年忽悠小朋友的丰富经验，哥们就不信搞不定你们！

    “全属性魔法！？”

    诺尔斯院长发出了惊呼，周围的魔法师们也一阵吸气，连深知李立底细的艾利亚特也诧异的看了过去，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随口编的。

    全属性魔法理论是存在的，正确的名称是叫极致魔法调和，在运用两种或两种以上的魔法构筑元素平衡的时候就会用到普通的魔法调和手段，最常见的火龙卷就是火与风的组合，三角级以上的魔法师都会接触到，但是通常情况下说的魔法融合只是让元素间彼此配合避免冲突，是一种比较简单的理论，而全元素魔法理论则是在此基础上的一个猜想，如果能够将六种基础元素魔法完美融合，是否能够造就出世界的原型——即炼金术的极致，可化为万物的贤者之石。

    严格说来全属性魔法理论并不是魔法师提出的，而是炼金术士的猜想，贤者之石通常是被当做不死药的原料来看待的，药水？石头？元素？这些都只是形态而已，对炼金术士而言，贤者之石只是一种概念，可以生成万物的概念体。

    这些东西李立自然不懂，他只是觉得全属性好像很牛的样子，要忽悠自然往大的忽悠，镇不住你也要吓死你。

    “没错，世界的构成是由基础四元素外加光暗双元素构成的，换句话说世界本身就是稳定的全元素构造，而我们要做的只是找到这个平衡点，让元素以稳定的形式存在就可以了，换句话说如果可以破坏这个平衡点，万物都可以还原成自由支配的元素，那将意味着可以随时随地调用任意属性的元素施展魔法。”

    这种理论是从精灵族的那位女神那里扒拉来的，那位和巴尔熟识的女神提到过，魔界和这个世界的区别在于元素的活性问题，稳固下来的元素很难活动，但是其本质却是相同的，加入魔力可以让流动的元素中的一部分稳固下来，这是女神的观点，李立不过是把这种说法倒过来换了个顺序而已。

    “这真是新颖的观点。”

    诺尔斯院长听出了一点味道，一直以来理论魔法的研究一直在追求如何让元素聚集和改变，所以魔力和转化效率是评价魔法师能力的基础，而眼前这位莉莉先生却说元素无处不在，根本不需要聚集，只需要打破原本的平衡

    诺尔斯院长忽然觉得这种可能真的存在，不过是逆向操作而已，如果掌握了全属性魔法的构成，那么反过来分解从理论上应该也可以做到。而自由都市的魔法导师们也陷入了沉思，他们都是学术派，如果做的问题先丢到一边，先考虑有没有这种可能性，而按照基础魔法的理论——这确实可行。

    只有贝拉院长和她的侄女一脸怪异的看着侃侃而谈的李立，毫无疑问，刚才的理论应该是这家伙随口编的

    “这种做法会不会导致世界崩溃？”

    一位随队的导师忽然表达出自己的担忧，他想到恶魔本身就具备一定的破坏性，眼前这位恶魔莉莉显然是其中的佼佼者，他的提议会不会对世界本身造成破坏甚至导致世界崩溃？

    “这种担心是多余了，转换的元素最终还是会稳固下来，化成世界的一部分。”

    这点李立还是有把握的，因为精灵族的那位告诉过他，如果没有新的魔力注入，最终所有的元素都会稳固下来，回到原本那个没有魔法的世界，所以恶魔们改造世界的计划也不过是让更多魔力涌入这个世界以维持元素活性而已。

    “那么您说的全元素魔法阵是能够将所有元素分离转换成可以利用元素的魔法阵？”

    诺尔斯院长按照自己的猜测小心翼翼的提出假设，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位莉莉大人提到的魔法阵显然比学院费劲工夫创作的都市级防御魔法阵更加可怕，也更加实用。

    “啊？算是吧。”

    有人帮忙填坑李立自然高兴，至于对方说的内容他却完全听不懂，他根本没有学习这方面知识的打算，哪怕是构筑返回的通道也只想着抓那位女神来帮忙，完全没有自己动手的意思。

    “如果可以能够告诉我们具体的方法吗？您的智慧真是令人震撼！”

    “啊？那个暂时不行，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其中有很多东西还无法确定，比如按照能量守恒的理论，这种转换过程中究竟要消耗什么又需要投入什么”

    李立的解释开始混乱起来，毕竟是瞎编的，到一定程度就会后继无力，不过他说出的名词反而让周围的魔法师们有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似乎是站在更高的地方俯视他们的智慧一般，探索未知的神秘是这里每一个人都有的追求。

    “真是严谨啊”

    诺尔斯感慨着，这位恶魔大人的智慧已经动了他们所无法抵达的高度，连猜想都追不上的程度。

    “这种全元素魔法最终会变成什么？”

    贝拉院长忽然来了兴趣，既然不知道过程，知道结果也不错，虽然明知道李立是瞎编的，院长大人也想知道最终会产生什么效果。

    猪队友啊！我哪知道最后会变成啥子？

    李立感慨着，这背后一刀稍微有点疼:我可是在为学院争面子，结果你这个院长跑过来拆台，那边的金毛笨蛋都没吭声，你就不能做个安静点的成熟美女吗？

    “变为世界，变为万物，变为——无。”

    说白了就是啥都没有。

    这不是废话吗，无论是绕了一圈回到原点，还是一开始就在原点没动，结果都是在这里，从最开始这就是个伪命题，没有过程的结果。

    只是经过稍微文艺点的加工，李立的话反而充满了诱惑，在其他人看来这就是标准的恶魔的诱惑:告诉你结果却不告诉你如何去做，然后奉上祭品吧！人类！你们所追求的近在咫尺，只要付出这么一点小小的代价！

    一时间周围的魔法师们脸上都现出了纠结的表情，已经达成契约的恶魔自然不会接纳新的祭品，换句话说这种深奥的魔法理论只能到此为止了。

    “归于虚无吗？魔法的终点。”

    诺尔斯院长长舒了一口气，似乎有了新的感悟，连李立都弄不明白对方究竟是怎么从一堆忽悠中得到感悟的。

    “您究竟是出于怎样的考虑才会想到这样奥妙无穷的魔法理论，吾等想追求大人的脚步，在魔法的道路上继续前行。”

    第一学院的诺尔斯院长似乎将李立误认为理论魔法的先行者，以一种求教的姿态提出了请求。

    啥情况？什么奥妙无穷？

    李立也是满脑袋发蒙，忽悠的太多已经不知道自己跑到那里去了。

    那边的艾利亚特隐晦的丢过来一个眼色:快点结束！别丢人了！

    “吾之期望为无为，无为就是不杀，不杀就是——和平！”

    李立最后弄出来一个大串烧，从道家的无为一直穿到电影台词，再让他继续忽悠实在忽悠不下去了。

    “原来如此，不愧是自由都市的恶魔，我已经明白您选择中立的原因了。”

    啥原因？好心告诉我一下，免得我下次忽悠错了？

    诺尔斯院长并没有继续下去，而是满脸敬佩的邀请李立继续前行，那态度简直把李立当成人生导师了。

    “老大好厉害！”

    不明觉厉的卡伊在艾利亚特身边发出感慨，虽然一句也听不懂，但是周围那些魔法导师的态度她还是能够判断出来的。

    “无聊。”

    艾利亚特撇了撇嘴，从刚才李立那一大段忽悠中，她唯一的收获就是知道为什么李立会这么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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