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 回归计划书

    与艾利亚特的交流没有获得什么进展，李立仍然不清楚她花费精力选择恶魔契约的原因，但是作为合同的另一方，艾利亚特承诺在适当的时机会给予解释，既然人家不愿意说，李立也不会强人所难，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按照卡伊的消息寻找线索。

    利贝尔特王国的历史十分清晰，人类最古老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尽管经历过无数次的战争，但是依然屹立在内海的东岸，包括自由都市在内的附属地区及小国多达数十个，与精灵王国和矮人王国也保持着不错的关系，只是不知为何是女王制的国家，虽然出现过王子却大多被分封为公爵，历史中从未出现过一位国王，让李立深感疑惑的同时也怀疑这是不是又触发了什么奇怪的剧情线路了。

    倒是有一本古怪的游记里提到过，曾经利贝尔特是教会重点经营的国家，整个王国都被打上了教会的烙印，最初几位女王曾是教会的圣女，因为只有纯洁的女性才能沟通神谕，所以当她们失去圣女的资格后被任命为王国的女王，而历任的圣女大多有一些血缘上的关联，所以逐渐演变成女王制的传统。

    当然这本游记只是图书馆中众多无聊的书籍之一，没有人会完全相信其中的记载，利贝尔特王国曾是信仰革命的发起者，带领几大人类国家反抗旧教会的精神统治，最终将信仰与王权分离开来，也是他们提出信仰应该是人们心灵的归宿，而不是任何人用来统治的工具，这样一个国家说是由教会的退役圣女统治显得有些匪夷所思，任谁都知道，教会的圣职是信仰最坚定的人，根本不会违抗教会的命令。

    对于利贝尔特的信仰革命李立还是满欣赏的，他没有特定的信仰，但是却相信有信仰的人会变得坚强，就好像救助站的那些孩子们，只要有希望他们就会打起精神好好活着。

    在学院的图书馆中李立在巴尔的帮助下找到了几个线索，这家伙的思维模式和李立有些接近，能判断出隐藏在各种小故事中的异常。

    从外来的思维模式容易引起变革的角度考虑，人类社会的发展记录有几个明显的事件点。

    一个是北方王国的英雄王传说，据说是一位拥有暗红色瞳孔的强壮男性，这位出身普通的男性从佣兵做起统一了整个混乱的北方，在与兽人的战争中夺回了大片的土地，却并不阻止兽人与人类的通婚，现在混血统的兽人大多视北方王国为故乡，也是他们对抗其他王国的重要战力。北方王国在成立初期被视为异端，因为他们只崇尚力量而没有任何信仰，直到信仰革命后才被重新认可为人类的国家。

    另一个就是利贝尔特的信仰革命，原本受教会影响最深的人类大国忽然提出信仰自由的口号，不再禁止人类对于精灵和恶魔的崇拜，认为教会使用的神力不过是融合了精灵和恶魔力量的创新而已，并斥责教会用虚假的口号欺骗了世人，神从未要求人类必须遵循自己的意志。随后王国驱逐教会监察官的行为引发了教会严厉的反击，除了北方王国外的所有人类国家几乎都受到了波及，最后在精灵王国和矮人王国的帮助下利贝尔特摆脱了教会的控制，成为传统意义上第一个信仰自由的人类国家，而旧教会损失重大，甚至因此失去了传承已久的圣地。

    这两件事都是引起人类社会格局变化的重大事件，其间也有一些精灵王国和矮人王国的小事件穿如矮人王国在信仰革命期间忽然跨越种族隔阂向利贝尔特援助的条件十分奇怪，矮人的战士们穿越了人类的领地协同精灵族一起对抗教会和其他王国的联军，要知道矮人对于信仰非常坚定，但是他们信仰的对象比较抽象，任何精巧的武器都被视为创造神的智慧，在他们看来，创造本身就是神迹，所以很难理解矮人们会为了信仰自由的口号帮助人类，只是具体的原因至少在自由都市是找不到线索了。

    稍微整理了下找到的情报，李立制定了一个临时性的计划，这是他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在救助站的时候大家都会把要做的事情罗列出来贴在墙上，这样就能清楚的知道要做些什么，每做完一件就划掉，当慢慢的一页纸都被划掉后，取下计划书时周围小伙伴羡慕的目光让人感觉很有成就感。不过李立这份计划书估计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完成了。

    首先，了解这个世界。

    借助自由都市的便利条件收集大陆的信息，这有助于融入这个世界，独自一人能够发挥的作用有限，李立可不是那种自大的死心眼。

    大致的内容已经差不多完成了，北方的兽人领地少有人类涉足，偶尔会有疯狂的商人和冒险者踏入，南方的荒原是野蛮人的土地，不过他们对人类并不敌视，只要遵守他们的规矩，交换在群落间并不禁止，有些地方甚至有人类建立的商会据点，相比之下，好客的矮人族简直与人类社会无异，甚至曾经有人提议将矮人也列入人类的一支，倒是地精因为外貌和性格的问题迟迟未被人类接纳。

    自由都市的地图以人类王国为中心绘制，大陆中央的内海仅仅绘了一小部分。内海的东侧是人类聚集的地方，西侧则是荒无人烟的荒漠戈壁，有无数的探险者乘船前往那里希望找到可以移居的土地，可惜至今为止只建立了为数不多的聚居点，那里的生存条件十分恶劣，以至于兽人都不屑于占据。沙漠的西侧有什么暂时不得而知，没有充足的补给探险者们也无法深入，东方的海域也是一片空白，那里不是人类的领地，贸然出海会遭受海之一族的袭击，这种生活在海洋中的精灵十分仇视陆地生物，具体原因不详，只有精灵族凭借相似的外形偶尔能从其处换回稀有的海洋资源，而兽类的海族根本无法交流，对人类的气味十分敏感，也有传言是海族是食人的种族，当然这一点根本无从考证，消失在大海中的人根本无法留下任何线索。

    李立在这里打上了个问号，未知代表了无限可能，如果实在没有线索只能冒险闯一闯，大陆的内海在南方拥有入海口，却从未有被称为海之一族的海兽沿入海口侵入，教会的说法是神的庇佑，不过李立考虑可能是因为海族不适应淡水，横渡内海大概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如果风向适宜还能缩短一些。这里的地图没有比例尺，所以暂时无法估算出距离…其实有比例尺也算不出来，地图画的跟藏宝图似的，只标注了方向和重要标识，其余地方都是大片的空白，所谓的细致也不过是把河流画上水纹，给森林加点树木，至于简略版…比救助站的孩子们只多了点抽象的艺术细胞。拿着这种地图旅行，不被带到沟里去才有鬼。

    需要一张更详细的地图。

    李立如此标注着，在人类的国家中可以寻找向导，探索未知就需要细致加小心了，李立不是疯狂的冒险者，他只是为了能回家，可不能为这个世界的探索奉献生命。

    其次，与统治阶层建立良好的关系。

    说白了就是拉拢贵族。这一条可以算是巴尔的意见，原本是说统治世界的，只是这个目标太不切实际，巴尔的判断主要是根据他丰富的“阅读”经验，每一位穿越的主角必定拥有极高的地位，挥挥手整个世界都围着他转圈，像收集情报这种小事怎么能让主角大人亲自出马，交给吉尔什么的不就行了。

    对于巴尔的论调李立很想一板砖拍过去，地位也是需要能力支持的，就自己这种体格要武力没武力要策略没策略的，唯一的恶魔身份还是冒牌，关于地球上的知识倒是独领风骚，但是这里也不是地球啊，知道汽车能跑飞机会飞是啥原理，但是光知道有啥用，这里的人根本没法理解，举个苹果很难砸出一个牛顿，被人揍一顿还差不多…

    在和艾利亚特的交流中，李立充分感受到了理想和现实的差距，他所提出的那些“创意”艾利亚特完全不能理解，“魔法也能做到啊”这是她最喜欢说的一句话，至于太空旅行，看着那一脸看傻瓜的表情就想揍她——就是打不过而已。

    所以李立把目标稍微修改了一下，目的性不是很强，毕竟来到这里后和这群小家伙们相处的还算愉快，至于他们家族的力量，能借用就借用，借不到也无所谓，大不了让巴尔试试能不能研究个反召唤什么的，既然自称是创造之王，多少应该也有点用吧。

    把希望寄托在不靠谱的伙计身上，这一条就直接打勾了，不就是贵族吗，咱身边全是！

    暂定的大目标只有两个，根据情况可能有后续追加，小的目标就多了，比如搞清楚院长大人在想什么啊，北方来的那个笨蛋贵族有什么古怪啊，还有欺负自家孩子的混蛋究竟是谁派来的啊什么的，如果不麻烦，艾利亚特那边能帮上也顺手帮一下，虽然莫名其妙的把自己弄过来有些让人不爽，但是没有她说不定自己还在那个一片白的鬼地方和巴尔讨论肥皂剧。

    仔细想了想，又把自己记得的菜谱写了上去，改善伙食也是目标啊，对于主线目标有着不可估量的帮助，没看到金毛卡伊都快变成宠物了吗？

    把写好的计划书“啪”一下糊到墙上，欧式风格的房间中总算有了一些中国气息，虽然字不太漂亮，多少也是汉字啊，最重要的是这个世界的人都看不懂中文，说不准还会当作新式恶魔语，对着一堆菜谱研究魔法，那画风想想就想笑啊。

    “这是什么？计划书？”

    正当李立得意的大笑时，身后传来的声音兜头一盆凉水泼了下来。

    艾琳是来叫李立上课的，结果发现这位恶魔大人对着一张纸狂笑，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内容，无非是一些行动规划，看上去应该是恶魔侦探团后续的行动纲领。稍微有些用处的就是菜谱，如果不是认出了上面的内容，搞不懂情况的艾琳还以为李立在做什么仪式。

    “呃…那个…啊哈哈哈…”

    干笑两声准备化解尴尬，结果更糟了。

    “莉莉大人，您生病了吗？”

    现在李立的笑脸确实比哭差不了多少，谁叫他忘了这里还有一个懂中文的，而且还是他自己挖的坑。

    “没什么，只是尴尬癌犯了…”

    以后一定要去练草书。

    李立暗自在计划书上加了一条，只不过这是回去之后才要做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