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夜探皇陵，再遇二使
夜已深，但慕容皓却没有丝毫的睡意。他借着处理紧急政务为名，先是将赵清给哄睡下了，随后又将侍候他的宫娥太监全部打发离开。直到夜半子时，他才独自换上了便装，无声的溜出了宫外。 “陛下是个信人，也不枉我在此等候多时。”刚摸出宫殿，还没走几步，一个声音便幽幽的从他身后传来。慕容皓循声望去，只见一身黑袍的云使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既已应约，自然就要赴约，”慕容皓见不是别人，这才暗松了口气，冲云使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孤有些好奇，这皇城周边都有禁军守城。就是内宫，也有孤的心腹暗中监视。咱们现在是在暗处，但出了这里，没走几步就会被发现。你要怎么带孤出城呢？难不成你要现场教孤易容之术？” “陛下莫非以为，我进出皇宫如此自如，是通过易容进来的吗？”云使轻笑了几声，“实不相瞒，我这辈子，大半时光都是在这座皇城里度过的。您才来了几天啊，这座皇城的内部构造我可比您熟悉多了。跟着我走吧，我带您走另一条路。” 慕容皓被云使怼的哑口无言，只好闭上嘴巴、默默的跟在云使后面。七绕八绕，i两人如同阴暗角落里的老鼠，顶着月光来到了一处偏僻的死胡同里。在慕容皓诧异的目光中，云使轻轻的用手四处敲了敲胡同内的墙壁，随后，只听得墙壁中传来了一记清脆的“咯哒”声，两人面前的墙壁便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向里凹陷进去，不多时，就露出了一个足够成年男子侧身通过的窄道。 “陛下，我在前方引路，您可千万要跟紧了。” 云使甩下这么一句，便一脚踏进了黑暗的窄道中。慕容皓在洞口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一咬牙、一跺脚，快步跟上了云使的步伐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着，谁也没有说话，彼此也无没什么话可说。自打慕容皓进来之后，他才发现原来这条窄道内部竟如此错综复杂，人工制作的石壁不时传来阵阵轻微的鸣织声，道路曲折难行，一条十余步长的小道，都能分出七八条岔路，若是没有熟悉路的人指引，只怕在这里三天三夜也走不出去。慕容皓一开始还在刻意留意自己走过的路线，但转了几个弯儿后，慕容皓就觉得自己的脑细胞不够用了，只得作罢。两人也不知走了多久，就在慕容皓逐渐适应身边的黑暗时，一丝丝亮光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显然，前面的云使也注意到了这丝亮光，脚步也开始慢慢加快。不多时，两人便在一个木门前停下了。 “吱呀”一声，云使费力的将木门推开，一股草木清香扑面而来。这扇木门彷佛尘封已久，每一条纹路都在倾诉着它所经历的岁月和年华。走出木门后，慕容皓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已经身在某座山林深处了。 “这是以前汉朝时，历代汉帝所修筑的逃生通道之一，”云使不知从哪摸出来了一根火把，边往前走边说道，“为了应付宫廷政变，或是外敌入侵这些突发事件，汉帝们暗中调工匠挖掘了许多条暗道。不过这其中大半都已经因为年久失修而荒废了，咱们刚刚走得那条道，就是其中为数不多、保存尚好的暗道。” “只是可惜了，历代汉帝花了大功夫去修造它们，结果最后一条也没用上。”云使说到这里，脑海里又浮现起了汉末那个可怜的小皇帝，带着些许同情的叹了口气。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程，翻过了座小山，终于抵达了一座荒冢前。这座荒冢很大，但却极其荒凉，一片破败之色。这种环境，那真的是只有鬼才来住了。慕容皓走到切近，发现在最前方，有一尊被削去半边的石碑，他依稀觉得这上面好像刻着什么东西，好奇心的驱使下，慕容皓快步来到石碑跟前，借着天上的星光，他才勉强看清眼前这座荒冢上所刻的东西 ”汉帝刘慑，荒淫无度，天人共愤“石碑虽然只有半边，却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但等慕容皓刚默念完前九个后，就看不下去了——后面的碑文被损坏的太过严重，实在辨不清写的是什么。 ”陛下，这边请，“云使并没有去打扰慕容皓，只是等他无法继续看下去后，才轻声提醒道，”时间有限，咱们还是快一点吧。“ 慕容皓这才将注意力从碑文上收了回来，跟着云使又绕了一个大圈，来到了一处十分不起眼草庐前。云使推开残破的大门，冲身后的慕容皓使了个眼色，便一弯腰进了屋子。 等慕容皓进入草庐中时，原本没有半点星光的草庐突然亮起了灯火，刺得慕容皓睁不开眼睛。良久，慕容皓才渐渐适应了屋里的亮度，这才得以观察草庐内的情形。 定睛望去，只见小小的草庐中不知何时竟凭空多出了两个人。一个和云使一样，全身笼罩在黑袍中，只是其身形极其纤瘦，好像从小到大就没怎么吃过饭一样，就连一旁身为女人的云使都比他丰腴三分。在此二人中间，坐着一个穿着雍容华贵的绝色女子，此刻正好奇的上下打量着身为外来者的慕容皓。 ”你就是慕容皓吗？“坐着的女子望着慕容皓，露出了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我常听云姐姐说起过你，咱们也算神交已久啦。来，我为你引见一下，这位，我管他叫阿鹤，你们的话应该是叫他鹤使吧？对吗云姐姐？“ ”世皇陛下，在下有礼了，“精瘦的黑袍人微微向慕容皓欠了欠身子，”说起来，我们也曾有过一面之缘，只是那时陛下尚未注意到我，我的目标也不是陛下。“ ”这位是凤使，“云使拉起那名女子的玉手，脸上难得的涌现出一抹疼惜之色，”不过，我们都习惯叫她阿凤，陛下若是不嫌弃，便也这么叫吧。您心中若还有什么疑问，现在尽可道出，既然你能走到这里，我们也不会再隐瞒什么了。“ ”鹤使？凤使？！“慕容皓听到这两个名字，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他万没想到，四使中的另外二使，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凤阿凤姑娘，鹤使，“慕容皓对凤使和鹤使拱了拱手，”说起来，我倒真的有一肚子问题呢。只是如果话语间有什么唐突，还请多包涵！在来之前，云使说，有一件大机缘想要赠与我。等我再追问时，她却闭口不言了。现在既然我已经到了你们的地方，那还请诸位为我解释一下。“ ”这个啊，阿凤知道，阿凤来说！“凤使看上去好像有三十多了，但性格却还像个小姑娘似的，”云姐姐想要把阿慑的宝藏送给你，对吧？“ “阿慑是谁？”慕容皓愣了一下，一脸懵的看着云使。 “此处是汉帝刘慑之墓，你说阿慑是谁？”云使白了慕容皓一眼，转头却又变了个脸色、像哄小孩似的哄着凤使，“阿凤，剩下来的云姐姐来和他说好不好？你在上面呆得时间够久了，身体会受不了的，还是快下去吧。” “啊~不嘛，阿凤好不容易上来一趟，我不想这么快又回去~”凤使苦着脸、摇着云使的手臂撒娇道，“再多呆一会，就一会好不好？” “鹤，带阿凤下去休息。”云使虽然说话温柔，看似处处顺着凤使，但却丝毫没有受其影响，毫不留情的将凤使推给了一旁的鹤使。凤使见撒娇这套不管用了，也不生气也不闹，只是略带遗憾的对慕容皓摆了摆手“那我可先走啦，你等会一定要记得下来陪我玩啊，我等着你！” 说罢，凤使便乖乖的跟在鹤使身后，来到一旁布满蜘蛛网的柜子前。只见鹤使伸手在柜子侧面摸了一下，柜子便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咯吱咯吱声，紧接着，柜子向右边缓缓移开，露出一条人工造的、螺旋向下的石梯。 鹤使和凤使就这么自然的走了下去，很快就消失在了慕容皓眼前。慕容皓原本还对刚刚云使所说的“去下面”感到奇怪，现在看到这一幕，不禁汗毛倒立、冷汗侵身——这个草庐可是在荒冢旁边啊，向下走会通向哪里？！ “别惊讶，阿凤就是在这里长大的，”云使似乎看出了慕容皓的疑惑，主动解释道，“凤使这个人，被创造出来就是为了守陵用的。对她而言，陵寝就是她的家，所以她一直活在荒冢之中。在墓里呆的时间久了，外面的空气反倒不适合她了。” “是谁如此丧心病狂？让好好的一个姑娘落到这番下场？”慕容皓有些愤怒。 “丧心病狂？呵，”云使笑着摇摇头，“你不懂，你也不会懂。在这个世界上，一切的黑都有可能是白，一切的白也都有可能是黑。你见惯了利益、权谋、战乱，还会天真的相信这个世间，拥有最纯粹的感情吗？” “我相信，”慕容皓毫不犹豫的回到，“不管我身居何位，我都一直相信！” “那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本来，这个故事我也没打算告诉你，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从前，有一个人，为了自己的一介私欲，用卑鄙的手段创造了四件工具。其中，有一群人，是从小就被用刀剥开了身上所有的皮肤，再用针线一脚一脚的缝了回去，周而复始，一遍又一遍，直到她们失去痛觉，或者死去。为的，就是可以让她们随时随地变成另一个人。因为最不容易被人发觉的易容，就是卸下原来的样子，重新换一张人皮。最后，只有一个人活了下来。” “有一群人，他们身上挂满了铁索，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但他们却不得不奔跑，因为在他们身后，有一群饿了好几天的野狼在追赶，不跑，就死。同样，只有一个人活了下来。” “有一群人，原本只是普通的死囚，却被封锁在了一片峡谷中，没有食物，没有水源。最后大家都饿的不行了，只好开始互相残杀，食人肉、饮人血，只是为了活下去。结果我不说你也知道，只有一个人，活着走了出来。” “可笑的是，当那个人准备创造第四个人的时候，他居然爱上了她！” ”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一个人，爱上了一件工具！“云使说到这里，情绪开始出现明显的波动，”更讽刺的是，这件工具也爱他。有一天，那件工具突然说她想要天上的星星，结果那个人竟然不惜在长安小东楼上，制造了那荒诞的一幕！“ ”你说的，是刘慑和阿凤吗？“慕容皓一边安慰着云使，一边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听到阿凤这两个字，云使的情绪又逐渐稳定了下来，“她是个可怜人，所以我们并不恨她。刘慑失势前，曾将他一辈子搜刮来的财报财宝，以及皇宫内廷中的一部分珍宝尽数搬进了他的陵寝深处，也就是这里。赵德，赵俞，包括汉朝的那个小皇帝，以前的高家人，都疯了似的来寻找这笔宝藏。无数的盗墓贼也慕名而来，将这里翻的乱七八糟。也就是在那段时间，我们四个人第一次团结在了一起，保护着这片荒冢，保护着这里的阿凤。” “那你今日叫我来此，是” “不错，我们不可能一辈子都把精力花在这片不属于我们的宝藏上，”云使指了指柜子旁的洞窟，郑重的问道，“它们需要一个新的守护者，一个真正的，为天下苍生所计的守护者！” “路，就在这里。进不进去，就等你的选择了。” 慕容皓深吸一口气，对着云使重重的点了点头。开玩笑，大半夜觉都不睡跟你跑了这么远，临到关头却放弃了，这不瞎折腾嘛！于情于理，自己都得一探虎穴！ 跟着云使下得石梯，走了约莫百十来步，绕开一道石壁，眼前立刻宽敞了起来。借着微弱的烛火，慕容皓粗略的扫了一圈。石桌、石凳简陋的石制家具毫无观赏性可言。唯一的亮点就是床榻上的粉色绸幔，给这片冰冷的房间中增添了一分温暖。 说到底，她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啊。 “呀，终于来啦！”正蹲在地上自娱自乐的凤使见到了慕容皓和云使，高兴的从地上蹦了起来，“来来来，随便坐随便坐，就像到自己家里一样！” “阿凤，那件事我已经和他说了，”云使来到凤使身边，轻声道，“别胡闹了，快些开始吧。” “这样啊，那好吧，”凤使遗憾的撇了撇嘴巴，清了清嗓子，眉宇中第一次浮现出了严肃的神情，“慕容皓，你能走到此地，皆是你的造化。现在，我有两件珍宝可以赠于你，以作为对你的赏赐。不过，你只能选择其中一样，而且不管你选择了什么，都不能反悔！你做好准备去选择了吗？” “当然！我已经准备好了！”慕容皓没想到这么快就进入正题了，急忙回到。 “好，你且看这边，”凤使拿手指了指自己右后方的石壁，”在这后面，放着一笔难以估价的宝藏。如果现在外面世界金银还算钱的话，这笔钱，大概可以顶额，以前的大汉三年丰年赋税！“ ”而在这边，“凤使又指了指自己左后方的石壁，”在这后面，供着一段阿慑亲手写的密文。至于密文内容，我也没有看过，所以我也无法给你帮助。不过有一条我可以告诉你，里面的东西说不定会比另一边的还好。所以，你想好，再告诉我你的选择。“ ”那个阿凤姑娘，“慕容皓侧头望了望右后方的石壁，”你说这石壁后面的东西可以顶大汉三年赋税，那他具体是些什么东西，能方便告诉我吗？“ ”可以，“凤使回头看了眼石壁，缓缓说道，”走进这里，你就还得往下走。在最底层，有金山百座，银山百座，抬头既是夜明玛瑙，俯首便是古董玉器，另有绝迹古画近百箱，汉朝传国之宝十余樽。这些东西拿出去，应该顶得上三年赋税吧？“ ”嘶！“听到凤使轻描淡写的说出这些，慕容皓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心说这何止啊，要是将他们全部搬出去，大世就是从现在开始全国免税，都能挺个五六年！ 听上去很有诱惑力的东西，往往不会是最好的。慕容皓在震惊之余，还在不停地在心里提醒自己。深呼一口气后，慕容皓又问道”那这左边的“ ”对不起，这个石壁里，我真不知道，阿慑也从来没和我说过，“凤使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真的没有在骗他，”选不选在你，选什么也在你。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了。“ 慕容皓陷入了犹豫之中，他其实十分偏向于走右边，毕竟未知的东西，远不如干货来得实在。但在慕容皓内心深处，却始终有一个声音不停的在呐喊着左边，走左边 走向实际，还是走向未知？慕容皓在思考许久后，突然想起一进来时，云使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你不懂，你也不会懂。在这个世界上，一切的黑都有可能是白，一切的白也有可能是黑。你见惯了利益、权谋、战乱，还会天真的相信这个世间，拥有最纯粹的感情吗？“ 慕容皓起初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只以为它是云使牢骚之言。但现在回想起，他才终于幡然醒悟，云使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我决定了，“在一番天人交战后，慕容皓终于下定了决心，”我要走这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