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北燕宫廷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音，一个身着黑色常服的，戴着长冠的人，快步从门外走入。飘飘然下拜“奴婢伺候殿下。”

    慕容皓定眼儿观瞧，只见来人生的消瘦，身形虽然较小，却没有女性身材的柔和，而且听声音也不似宫女，却透着一股子阴柔妩媚。慕容皓暗道，这，莫非是个阉人？慕容皓本身对阉人没什么好感，但也谈不上恶感。历朝历代，为了保证皇帝血统的纯正，后宫必须只有皇室自己人是男人。但皇家不可能皇帝自己动手干活，所以就得有下人。但有些重活儿苦活儿宫女干不来，那怎么办呢？就需要一个特殊的身份，替皇帝干活。既不是女人，也不是男人。才好行走于宫内，为皇帝老婆干事。皇帝也放心。但大好少年，谁愿意挨这一刀？古人一个发肤受之父母都要研究半天，去“势”这种事情就已经是忤逆之子了。但终究有人迫于生计，实在没活路了，那就只能进宫了。所以说，慕容皓对阉人并没有太多的厌恶，更多的，是一种同情。

    “起来吧，地上凉，站着说话吧。在我的房间里，你也不是外人，不需要如此拘礼。”慕容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一点。更多的，是他想通过这个宦官，知道一些事情。

    眼前人身体微微颤了一下，身为阉人，他本身就已经无自尊可言了。他见过太多的冷嘲热讽，在进这个门之前，他已经做好了被拿去当做撒气筒的准备。他是刚刚才被调进三皇子宫殿，就因为前几天的一件政事，没有给朝堂之上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行个方便，便被狠狠的参了一本，要不然也不会来

    “谢殿下！奴婢伺候殿下。”不再多想，深深行了一礼，便乖巧的站了起来，立在一点。慕容皓这才细细打量他，只见他生的皮肤赛雪，在黑衣的衬托下更显光芒。眼角留着些许嫣红，身体娇小，五官异常精致。若不是慕容皓后世而来，险些以为这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

    “你叫什么？”慕容皓打算先问点事情，身在异地，总不能一点情况都不晓得吧。

    “幸得殿下垂询，奴婢名唤蓊芪。”

    “哦？既如此，那以后，我就唤你蓊叔，如何？”

    蓊芪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音都岔开了“不可啊殿下，此乃对您大不敬，奴婢草贱之人，若您如此，则奴婢万死啊殿下！”

    “哈哈哈，”慕容皓大笑，“好了，你若不想，那便罢了。那你且和我说说，当今朝廷之事。我病了许久，头晕沉沉的，有些事记得不太清了。”

    “诺，”见主子如此随和，两边也没有外人，蓊芪胆子便大了一点，“回殿下，当今朝廷啊”

    时下，北燕实际上被世家掌握，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加强了中央，但也导致世家横权。为官之人只看出生，不看才能。北地有志有才之人，想要出人头地，却报国无门。反而才疏学浅之人，因为身份，而被委以重任。政权被大丞相尹茂把持，虽然他为人颇为廉明，但也不敢正面挑战世家。在一些事情上不能放开手脚，还要注意不能损害到世家的利益。军权被慕容家把持，平西侯慕容函，平北侯慕容超，都是慕容家的骄楚。当年慕容高进北平，得到了当地很多世家的支持。统一幽州全境，进爵帝位，也是世家大族们出了力的。自然处处要考虑他们的感受。

    慕容高有两字一女，分别为嫡长子兼太子慕容沪，二公主慕容青，三皇子慕容皓。其中太子为人圆滑，才疏学浅，而且贪婪好色。但却懂得迎合世家的胃口，处处为他们所考虑，所以虽然有些民怨，但在世家里口碑极好。慕容高听取了这些人的意见，立了他为太子。慕容皓身为三皇子，却是慕容高偶然的一次与宫女所苟且而得，根本不得慕容高的待见。所以对他不是太在意，前几日慕容皓外出纵马，从马上跌落，晕了过去（在生病期间，慕容皓已不再是以前的慕容皓）。慕容高为了避免落下口舌，才勉勉强强来看他一眼。

    听完蓊芪的话，慕容皓这才悲哀的发现，原来自己是个私生子，还不受人待见。但让他起疑的是，按理说这种事情应该是皇家秘辛，他一个小宦官不应该知道这么多。现在既然他知道，那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这事情早已是人尽皆知，要么他在故意扩大事情好给自己造成困扰。

    “哈哈，蓊芪啊，你这一提醒，到让我想起了不少。不过，你一介宦官，把这些本不该说的话，全说出来了，还当着我的面说，不怕我怪罪于你吗？”慕容皓声音猛涨了一个调门，同时眼睛死死的盯着蓊芪。想要从他的神色里看出点什么。

    但蓊芪却好似没有在意这些，木然的施了一礼，道“奴婢该死，多做口舌。然奴婢乃草贱之人，早已无惧这些。刚刚说的这些，殿下应该早年间就听人说烂了。奴婢今日再说几句闲话，想必殿下也不会怪罪于我。现在，奴婢只希望侍奉好殿下，不敢有其他想法，望殿下明察。”

    慕容皓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看来，自己还真是不受待见啊连一个小宦官，都敢直言这些事那自己在这北燕，哪里还有容身之地？

    难道就这么半死不活的走下去？

    不！我可以不要皇位，但我想要好好的活下去。照这么来看，这自己的便宜大哥十有八九也拿自己当眼中钉，肉中刺，纵然现在没什么动静，以后呢？父皇死了怎么办？有人想杀自己怎么办？有人诬陷自己怎么办？即使谁都不害自己，那自己的便宜大哥会放过自己吗？不会！

    我得有所作为。慕容皓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看了眼站在一边的蓊芪，慕容皓有点想笑，你见我是个落魄皇子，便这么没精打采，甚至连让我丢脸的事情都说的这么无所畏惧。罢了，见你也是个可怜人，到目前为止也不曾为难于我，不与你多做计较。

    穿好衣服，打开了寝宫大门，明媚的阳光刺得慕容皓睁不开眼。如此大好天气，怎能颓废卧于家中？

    回头看了眼蓊芪，慕容皓一字一句的说道“蓊芪，你若只想找个地方老死，那就别死在我这，随便找个破窟窿死去。但如果你心中还想出人头地，那就随我来。且让你看看，到底我，值不值得你真心侍奉！你若想跟来，可要跟紧了。”

    “而且，日后也不要自称奴婢了，在我面前，称臣即可。”

    说罢，不再等蓊芪回过神，独自走出大殿。

    刚走到台阶口，就只听得身后咚的一身，随即，一个坚定、沉重，却又陌生的声音传来。

    “臣，拜见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