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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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蒋旬就说一句:“如此,我就着人开始准备。” 准备什么,苏酒卿是不知道的。 不过蒋旬的办事能力,她是知道的。 至少不用多想什么。 见苏酒卿没有别的话要说,蒋旬略等了片刻,就出声说了一句:“咱们走吧?你还要回去,别太晚了。” 苏酒卿闻言也就回神,和蒋旬一同走下去。 下楼梯的时候,苏酒卿看着这一栋虽然封了许久却依旧精致的绣楼,忍不住感叹一句:“老侯爷一定十分喜欢那位姑姑。” “倒也谈不上吧。”蒋旬垂眸,最后却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苏酒卿不明就里。 蒋旬轻声解释一句:“当年,祖父险些将这位姑姑,送进宫里去。” 苏酒卿惊了一下。 脚下步伐都是停顿了一下,而后才不可置信问一句:“送进宫——” “做妃嫔。”蒋旬很平静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然后再度言简意赅解释下去:“为了平先帝心中的猜疑。” “当时,姑姑已有了心仪之人。” “姑姑告诉了祖母,请祖母求情。” “祖父却一口回绝了。” “姑姑在绝望之下,从绣楼跳下,并未曾当场离去,痛苦挣扎了半日,这才咽气。” 这样惨烈的事情,被蒋旬如此语气平静的道来,却莫名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感觉。 无力,又怅然,又忍不住有点儿愤懑。 苏酒卿举目四望,忽然不忍再看。 她忽然明白过来,到底是为什么,这一栋楼,被封存到了今日,仍是不打算再用。 成青侯后来一定是后悔了,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未必是不爱,只是当时和大部分人一样,觉得那样才是最好的吧。”苏酒卿轻叹了一声,不愿意再继续多在这里呆下去,于是就干脆快步离去。 即便是威震四方如成青侯,即便是气势强悍如同成青侯,原来也有过如此的经历。 也有过如此的后悔。 “我和他提起婚事,他欣然同意,多少也算是沾了小姑姑的光。”蒋旬在将锁重新挂上的时候,轻声说了这么一句话。 苏酒卿微微一愣,倒也觉得在理。 如果没有这一茬,未必成青侯会同意她和蒋旬之间的婚事。 苏酒卿心情复杂的笑了一下:“那以后世子也该多供奉姑姑。” 蒋旬轻笑一声:“好,我们一起。” 明明这句话没有半点旖旎的成分在,可却还是听得人耳朵根子都是一热。 蒋旬这样,分明就是没有对她有半点见外的意思。 而正是这样的亲近,叫人觉得……略不自在。 苏酒卿不知自己最后怎么回答的,反正深一脚浅一脚,踩着那一层已经积出来的雪,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二门口。 蒋旬还要送她。 苏酒卿刚想说自己独自回去。 蒋旬就开口:“我送你,顺带去看看博雅。也拜访老夫人一趟。” 苏酒卿只能将话咽下去。 坐上马车之后,苏酒卿独自出神一会儿,她还是忍不住问一句:“你心里,难道半点就不介意吗?” 蒋旬侧头看苏酒卿。 与之对视片刻之后,就说一句:“有什么可介意?” 苏酒卿噎住,本想说几句过分的话,可是最终却还是只又咽回去。 那些话,她是半点也说不出口的。 蒋旬似是看出了苏酒卿的窘迫来,就发出了一声轻笑:“既是说了不介意,那就是真的不介意。” 苏酒卿自己也没必要钻牛角尖。 “至于别的……和离再嫁的也不是没有。难道都是放在心里过不去?”蒋旬难得的话多了一点儿。 苏酒卿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么一番话。 顿了顿,蒋旬却不给苏酒卿说话的机会,直接就又接着说下去:“倒是你,听了这么几句话,就动摇了?是不是太容易动摇了?这可不妥。” 许多时候,之所以能成功,那就是必须要做自己的事儿,拿定了自己的主意。 若是被人几句话就说得动摇……那就不好了。 苏酒卿被蒋旬这么说了一通,一时之间也没说话,主要是惊的。 蒋旬这么说教的样子吧……说实话是有些像是长辈对晚辈的感觉。 她这心里头,总觉得是有些怪怪的。 蒋旬见苏酒卿半晌不说话,最后就住了口,只让苏酒卿自己去想。 不过,说句实话,苏酒卿自己的确也是有些羞愧了就是。 这样的事情…… 苏酒卿承认自己的确是被蒋容那几句话影响了。 不过,苏酒卿是不太愿意承认。 所以,最终苏酒卿就干脆利落的转移了话题。 并且这次,她问了一个十分犀利的问题:“世子你说,我们能有好下场吗?” 蒋旬闻声定定的看了苏酒卿半晌。 就在他给苏酒卿看得心里头都有些发毛的时候,才听他说了一句:“什么叫好下场?什么又叫不好的下场?” 苏酒卿思量片刻,找到一个最合适的形容词:“重蹈覆辙?” 说完这个词之后,苏酒卿就看着蒋旬,静静的等着蒋旬的答案。 苏酒卿等了许久,才听见蒋旬认真的问了一句:“你觉得呢?” 他竟然是又将这个问题抛回来了。 苏酒卿抿唇,片刻之后才回答一句:“我也不知道。只是你受伤的时候,我很担心。总觉得……若是我们要有好结果,怕是不容易。” “可是我不是没事儿么?”蒋旬很是淡然的回了这么一句话。 苏酒卿沉默片刻,最后一笑,笑容里多了几分轻松:“是啊,所以我心里这才放心了一些。总归还是虚惊一场。” 只是,心里头的担忧,却不是真正的说没了就能没了的。 故而,她才问了蒋旬这么一句。 蒋旬看着苏酒卿看似轻松了几分的样子,最后才轻声的说了一句话:“我觉得,不管如何,只要最后,没有遗憾,我便能瞑目。” 倒不是真的非要一个所谓的好结果。 “人总归都是要死的。只是早晚,以及方式的区别罢了。” 蒋旬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管是神态还是语气,都是一样的……坦然自若。 显然,这样的事情,可能在蒋旬心里,是真的没有半点负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