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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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账房,负责的是铺面。 “怎么?”秦复桢出声问一句,有些冷硬。 不过在苏酒卿听来,总觉得秦复桢的语气是有些……说不出来的亢奋和期待。 那种摩拳擦掌的感觉,难道是她的错觉么? 苏酒卿冷眼斜睨着秦复桢,然后更觉得自己并不是错觉了。 这个账房先生估计也是和苏酒卿一样的感觉,所以当下颇有些无语。 当然,说起事情来时候,还是一本正经的。 账房将账目恭恭敬敬递给秦复桢看,指着一处说:“这里不对,统共给了三个铺面,其中最大的那个,是在正街上,上面还标注了位置。可是现在,那个最大的……已经换成了另外一条街了。” 虽然还是一样大,可位置不同,那其中价格也就差距大了去了! 苏酒卿微微眯了眯眼睛,看一眼阮玉兰。 阮玉兰却看苏景峰。 苏景峰已经皱眉,然后显然也想到了其中的猫腻,于是也跟着看阮玉兰。 苏景峰深吸一口气,却罕见没发作,只问一句:“这事儿,你知道不知道?” 阮玉兰几乎立刻就道:“这怎么可能?府里就这么几个铺面,若是买卖过——老爷怎么可能不知道。” 苏家公中,是有五个铺面。 不过,位置都不算太好。 铺面这个事儿,苏酒卿还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当下微微一笑:“说起来,仿佛太太嫁妆里也有个铺面。” 苏酒卿这样一说,苏景峰顿时也就想到了其中的曲折。 阮玉兰则是骇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苏酒卿。 苏酒卿坦然回看。 阮玉兰在这一瞬间,忽然生出一种“什么事儿都被苏酒卿知道了”的感觉来。 有点儿不寒而栗。 阮玉兰勉强一笑:“这么多铺子都在我这里管着,是不是弄混了?” 秦复桢半点情面不留:“这也你能弄混,这家当得可真够随意糊涂。” 谁都知道,这样的事情就不可能弄混了。 然后秦复桢看向苏景峰:“反正不管怎么着,铺子是一定要拿回来的。” 现银也就算了,这些真花了也要不回来,顶多写个欠条借据。 可是庄子田产,还有铺面,都是不能损失的。 这些东西,就是生蛋的鸡。 苏景峰脸色铁青,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放心!” 苏景峰憋了一肚子火气,狠狠瞪了一眼阮玉兰,却没当众发作。 苏酒卿看着这一幕,也不知道心里头是个什么心情。 但是她很清楚一点:苏景峰还是袒护阮玉兰的。 这样盛怒之下,苏景峰不肯发作,就是为了在外人那儿给阮玉兰留脸面。 说什么刚正不阿,说什么一视同仁,说什么公平公正,其实到底还是不可能做得到的。 苏酒卿又看一眼苏博雅。 苏博雅神色也很复杂。 “铺面都不一样了,那这些铺子的赢利呢?”秦复桢冷笑一声,点了一句重要的问。 账房先生就面露难色:“几乎月月亏损,还拿出许多银子来贴补进去。” “都卖什么的?”秦复桢再问,语气已经森寒。 他是生意人,当然知道这样的事情绝无可能。 铺子在,不管租出去,还是随意卖点什么东西,那都是能赚钱的。就算不多,也没亏损的道理! 而且既然亏损,为何不及时止损?还要一直持续贴补? 难道竟是个傻子么? “一家粮油米面,一家杂货,还有一家是卖胭脂水粉。”账房咳嗽一声,声音里也是有点儿无奈。 秦复桢又是一声冷笑。 这三样生意,第三样也就罢了,前两样是怎么也不可能亏本的! “姑父倒是真续弦了一个好太太。”秦复桢此时已经完全是讥诮。 不管是从眼神,还是从别的东西,都是无一不是满满的嘲讽。 苏酒卿是知道这个的,所以此时此刻心中倒是还没有多么大的波动。 苏酒卿揉了揉眉心:“这些都先不提了,还是继续清点吧。” 还需要清点的东西很多。 她想这件事情快点有个结果。 苏酒卿这样一说,秦复桢也就不再看已经脸色成了猪肝的苏景峰,轻哼一声,重新又坐下了。 苏博雅此时神色已经完全变成了茫然。 苏酒卿看着他那样,倒是心里忽然觉得自己还是挺残忍的。 一口气在苏博雅跟前掀开了阮玉兰的面具,苏博雅心里又该是怎么样一种感觉? 怕是十分痛苦吧? 但是这样的事情,也是无可奈何。 最后,苏酒卿唯一能做的,就是走过去,轻轻的握住了苏博雅的手,轻轻攥紧。 却连话也没有说一句。 这个时候,其实也是没什么可说的。 道理苏博雅未必不明白。 可是苏博雅就能不难受了吗? 显然不可能。 苏酒卿又是一声叹息。 这一场清点,足足到了晚上用过晚饭之后都还没结束。 中间吃饭,谁都没有胃口。只有一个秦复桢,看上去还吃得挺香。 苏酒卿看着秦复桢那样子,勉强吃了小半碗,又强行给苏博雅夹了一些菜,盯着他吃了,这才搁下筷子。 而阮玉兰和苏景峰去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苏酒卿倒不知道。 反正这两夫妻,是没跟他们一起用膳的。 如此也好,不然秦复桢还不一定能吃得那么香。 苏景峰回来时候,脸色很难看。 阮玉兰则是没有跟着一起过来。 苏酒卿只看了一眼,就挪开了目光,半点也没过问。 其实不用问不用猜,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秦复桢倒是冷哼一声。 也不知道苏博雅是怎么想的,忽然他就看向了苏景峰,轻声说一句:“父亲先回去歇着吧,有了结果再让人去通知您。” 苏景峰没吭声,径直坐在那儿。 他背脊挺直,身后是夜色。 也不知道是不是夜色太过浓黑,以至于苏景峰即便是那样挺直了背脊,双目灼灼的盯着前方,却还是莫名给了人一种萧索感。 更甚至,让人莫名心里就有些沉重和伤感。 苏酒卿别开了目光。 苏博雅忽然大步流星走了过来,走到了秦复桢面前,一揖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