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洗髓伐毛
鹭鸣城，这是一座位于武佑王朝西北的小城。 而天策府，这座富丽堂皇的府邸坐落于鹭鸣城的郊外，属于天策侯李丛羽的私人封地。 说起天策侯李丛羽，那可是道家三上门悬空山的入世行走，进入王朝不到十年，便立下不世奇功，大破宿敌罗刹国联军，枪挑护国法师阴婆罗。 短短十年封侯拜相，可谓是风头一时无二！ 正因如此，李家已然成为朝廷新贵，府邸占地千亩，个中院落富丽堂皇，犹如皇家气派。 一进红漆精雕的正门，只见佳木茏葱，奇花闪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泄于石隙之下，再进数步，渐向北方，平坦宽阔，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梢之间，附而视之，则青溪泄雪，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环抱池沿，石桥三港，兽面衔吐。 往东转弯，穿过一个东西的弄堂，向南大厅之后，仪门内大院落，上面十余间大正房，两边厢房鹿顶耳房钻山，四通八达，轩昂壮丽。 而再继续向前走一段路，景观却是大有不同，只见后山脚下坐落着几十间破落茅草屋，与之前富丽堂皇的府邸犹如是两个世界。 这里便是李府下人的栖居之所，时至正午，所有下人们早已饥肠辘辘地去往小巷用饭，茅屋内本该是空无一人，可此时却意外传来了阵阵拳风呼啸之音。 只见一名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年，正站在茅屋中央，腰马合一，正大汗淋漓地对着樯橹挥舞着拳头。 少年挺直着身板，好似张弓搭箭，脊如弓，拳如箭，显示出了其深厚的功底。 一千零八十，一千零八十一，一千零八十二…… 少年在心里默数着自己挥拳的次数，虽是手臂已是颤抖不断，隐隐有不胜重负的迹象，可他依旧是不知疲倦地挥拳练习着。 两千四百三十，两千四百…… 终于，少年还是支撑不住，身体如大字般地瘫倒在地，气喘吁吁地大口呼吸着。 “为何我早已达到了一牛之力，却始终无法突破第一重洗髓境？”他直直地望着用茅草烂泥糊成的黑屋顶，目光迷离地喃喃道。 武者学徒又称作炼体期，分为六小境界，洗髓境，练力境，练肉境，练骨境，练气境，练灵境，当六小境圆满后，才能跨入下一大境通灵境，成为一名真正的强者。 而一牛力，顾名思义，便是形容一头成年公牛的力量，也是衡量武者的力气单位。 一般来说，当达到一牛之力，便能初步踏入武者学徒的第一步，洗髓境。此时，体内的杂质从周身五百四十万余千个毛孔中排出，便能肌骨通透，百病不侵！ 可少年早在不久前便达到了一牛之力，却没有任何洗髓伐毛的迹象，这怎么能让他不着急？ 思来想去，极有可能是因为自己三餐食用的是府内准备的劣菜，与馊水无二，并没有像正常武者般均衡营养，导致体内杂质过多，毛孔无法张合排出，才迟迟无法洗髓伐毛。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就先别想这么多了！算算时间，今天下午孟教头应该又得来传武了，我可不能迟到了！” 少年连忙翻身跃起，随意的拖着那双已磨的破旧不堪的草鞋，飞快地向着练武场地方向赶去。 武佑王朝，罢黜百家，独尊武道！ 因此，在这崇尚力量的时代，路边随便遇见一个买菜大妈，都能轻松开碑裂石，拳打大虫。 即便是李府中最低等的下人，都会专门聘请武教头传道，可谓是武风盛极! 此时，露天练武场已然是挤满了身穿补丁的下人，他们皆是望着入口处的石门，目光中满是期待之色。 这也不奇怪，这里的下人们虽说出身卑贱，可谁没有一颗想成为人上人的心，而武道就是他们的唯一出路。 就连鹭鸣城不少家境殷实的人家，都心甘情愿地将子弟送往李府做下人，只为获得免费的师资教导。 只要踏入二重练力境，便能升格见习护院，月例翻番，每月一银！三重练肉境，升格护院，四重练骨境，升格护院小队……六重练灵境，升格外院总管，月例五百银，可谓是一步登天！ 因此，这十日一次的传武，怎能不让他们心潮澎湃呢？ “孟教头来了，大家安静！” 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声，底下众人脸上纷纷换上了严肃之色，噤若寒蝉。 少年站在队伍的正中央，目光投向了正前方，只见一个黑袍中年人缓缓地从入口处中走来，心跳猛然是加快了几分。 这黑袍中年人正是李府的教头，孟浩，身高八尺有余，魁梧健壮，虎背熊腰，即使站在原地不动，也会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仔细一看，他行走之间，竟是骨膜齐鸣，有如钟鸣鼓乐之声，让人不由得联想到一个词汇，四重练骨境！ 而观他骨膜粗壮如鸡子，周身肌肉如同有自主意识般呼吸的情况来看，他已然是练骨大成，甚至极有可能已踏入了下一重的练气境！ 此时，孟浩没有理会众人心思各异的目光，走到队伍的最前方，清了清嗓，道“武佑王朝，以武立国，武学多不胜数，而我今天要教你们的便是军队的通用武学，王道军体拳。” 这话一出口，众人立即是喜上心头，挺直了身板，竖起耳朵听着他的讲话。 “何为王道武学？那便是一步一个脚印，为日后进阶打下深厚基础的武学，虽然是进度缓慢，但胜在稳健扎实，几乎没有走火入魔的风险。” “而王道军体拳，乃是武佑军队的初级武学，招式为辅，打熬浑身一百零八个穴窍为真，乃是最为适合武者学徒的入门武学。虽是入门武学，但修炼大成后，战场上徒手坠马，以一挡百不在话下!” 徒手坠马，以一敌百，听到这两个词汇，众人无不是眼睛放光，脸上期待万分。 看着众人的神情，孟浩满意点了点头，道“这王道军体拳简单易学，因此我只耍一遍，你们看仔细了！” 说罢，他便走上了石台，对着一块人形木桩演练起了军体拳的招式。 砰，砰，砰。 只见他静如处子，动如脱兔，敏捷灵动，一双拳头虎虎生风，拳法看似凌乱无章，可仔细一瞧，竟是拳拳到肉，所指之处皆是人体的要害部位。 “军体拳，外合刚猛，内合心意，暗合神形，招式以‘劈’、‘崩’、‘钻’、‘炮’、‘横’五大要点为主。”孟浩一边演练，一边解释道“用意不用力，用口不用舌，颈要直，目要正！一虚一实，一收一放，才得其髓！” “切记，勇、猛、短、毒、疾、快、狠、力，缺一不可！” 一遍末了，他又是行云流水地将拳法再度完整地施展了一遍。 底下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直到他堪堪停下了拳风，众人脸上仍旧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好了，今日传武结束，若是还有不懂，便等待十日后的传武吧！”孟浩扭了扭脖子上的肌肉，正声道。 “柴知然，你留下！” 就在人群纷纷散去之时，孟浩忽然想起了什么，忽然朝底下的一名少年招呼道。 人群之中，那名茅屋练拳的少年微微一愣，立刻是停下了脚步，留在原地。 “你达到一牛之力半月有余，却迟迟无法洗髓伐毛，无非是体内杂质过多，导致毛孔无法张合排泄，若是能获得一枚洗髓丹，便能破境无碍，省去几年苦练之功。”孟浩将少年领到了武场的一处角落，迟疑了片刻，道。 “多谢孟教头指点。”柴知然连忙弯腰拱手，顿了顿，又道“我入府已有三年，每月五钱月例，至今分文未动，再加上每年岁末的赏钱，已是存够了五十两银子！明日一早，我便上集市求购洗髓丹。” “嗯，你有此计划便好，虽说武道修炼前期投入不小，但修习有成后前途无量，也算是未来的一种投资了。”孟浩迟疑了片刻，这才沉吟道“虽说洗髓丹作价五十两，但市价往往波动不小，若是不够银两可以来找我借！” 柴知然眼中闪过了一丝感激，真诚不似作伪，道“若是知然他日能有飞黄腾达之日，定不忘孟教头今日之恩！” 听了这话，孟浩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你武道资质普通，可进度却远超同期学生，你背后的努力我都看在了眼里，希望你日后继续努力，切莫疲懒怠惰了！” “小人出身卑微，武道本就是唯一出路，未来定会更加刻苦用功，必不负大人期望！”柴知然连忙道。 而紧接着，孟浩又是低声叮嘱了几句，这才匆匆离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少年对其深深地鞠了个躬，也随之往茅屋方向返回。 而就在这时，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哟，这不是柴大天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