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老太发飙
在陈老二心中自己这句算是轻而又轻的呵斥了，总要给自家老娘面子，多少说一句，让媳妇趁势认个错，这件事也就揭过去了。 可这不轻不重的一句话落在孙氏耳中却是晴天霹雳了，她是把那半碗冷面疙瘩偷偷给闺女二丫和小孙女小草吃了，可自己却不认为是做错了。 都是老陈家的女儿，为什么她陈元姑就可以挑肥拣瘦，吃香的喝辣的，自己的女儿孙女就只能吃糠咽菜的？ 不就是吃了元姑半碗剩饭吗？要不是老太太苛待，谁家又稀罕去偷吃？自己担惊受怕也不是为了自己一口吃，还不是为了你陈家后代，现在，就连陈老二也站在他老娘这边还责骂自己，这日子还怎么过？ 想到这里，孙氏已经的悲从中来，自己也是苦命，嫁到陈家这么多年没有享福。为他家生儿育女，结果大儿子早早去了，留下一个小孙女还不得老太太欢心。 如今小儿子跟着娘家哥哥做木匠活，自己和女儿天天做女红，一家子日日不得闲，挣的钱还都交给了当家老太太，都让她贴补了大房两个读书人，这供给大房读书也就罢了，还能指望着他们光宗耀祖，将来提携自己一房。 可凭什么一个小姑子却是吃的好，穿的好，难不成还能够指望一个小丫头回报自己这房？ 孙氏此刻所有的不满都要溢出来了，老太太心疼老来女可也不能视其他儿孙不顾，可怜自己的小孙女小小年纪就没有了爹娘，在老太太眼中还真像她那个随口叫的名字一样，就是一根不起眼的杂草罢了。 她悲愤的说道“娘，不就是半碗剩饭吗，难道我家二丫和小草就不是陈家子孙，吃不得了！” 也许是孙氏的语气太过悲凉，除了陈老太，一屋子的人都陷入了沉默，就连陈老汉也在反思自己算不算是个无能的人，没有让儿孙们过上好日子？可满眼看看这陈家庄，谁家不是吃这些？ 陈老太却不是好对付的，只见她双眉一立，满脸的皱纹也生动了起来，嘴角的法令纹变深，让她看起来更加凶悍，一拍桌子喝道“这是一碗饭的事吗？你这个贱人分明就是偷东西！事到如今还不知道悔改！” 孙氏身子一晃，随即又扶着桌子稳住，冷冷的说道“娘也不必给我扣帽子，我们一房天天辛苦劳作，想要给孩子吃口好的，我根本没有错！” “你，你气死我了，老二，你看看你这个好媳妇竟敢忤逆长辈，我看她这是要翻天了！“陈老太的权威一再受到威胁，气呼呼的指着二儿子陈有义，喝道“这样的刁妇我们陈家是留不得了，你给我休了她！” 此言一出，满屋人都变了色，孙氏脸色煞白，二丫紧紧的抱住母亲，眼泪儿已经是滚滚落下，陈老二痛苦的直摇头，张张嘴巴，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氏的脸色比起孙氏也好不到哪里去，三个媳妇中，她最不得老太太欢心，又没有给三房生下男丁，她自觉是矮人一等，最怕的就是老太太哪一天看自己不顺眼，让夫君休了自己。 可没有想到今天，竟然是二嫂先一步触怒了婆婆，二嫂一双巧手，做女工也能够挣不少钱，为人又能言善辩，婆婆对她还是不错的，不想有今日？联想到自己，也许得到休书的日子也不远了。 王氏心中一片冰冷，可她心地善良，知道女人被休下场会有多么悲惨，忍不住的开口为孙氏求情“娘，二嫂一时性急口快，她不是有心的，您就饶了她这一回吧！” 陈老太正在气头上，闻言觉得自己的权威再一次受到威慑，气哼哼的说道“怎么，你也觉得我偏心，让你生的几个小丫头吃苦了？” 王氏慌乱的连连摇头“媳妇不敢！” “不敢？你们有什么不敢的？你这个没有良心的东西，我偏疼元姑怎么了？你可别忘了，大丫的亲事还是元姑让的，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在编派我的小闺女，你们真的丧良心啊！“陈老太一通怒骂。 “没有！没有！娘，我们怎么敢编派妹妹！“陈老三也坐不住了，他满脸急切的说道“娘，元姑是我们的亲妹妹，我们怎么可能不疼她！” 陈老二也连连附和，郑重声明自己媳妇也不是这个意思。陈老汉见儿孙们满脸的惶恐，几个小丫头已经吓的哭了，也觉得老伴有些过了。 干咳了两声，说道“老婆子，你就不要说了，让孩子们好好吃饭吧！” 老头子都出来说话了，陈老太也不好再提休了孙氏，虽然这个儿媳妇有些小毛病，可架不住手巧，又给陈家生儿育女，哪里好说休就休，不过吓唬一下也是应该的。 “罢了，你们都接着吃吧！“陈老太语气和缓了些，可下面的儿孙并不敢动筷子，直等着她先吃，可陈老太这会儿盯着那半碗剩饭，语气幽怨的说道“我可怜的元姑，小小的年纪差一点就淹死了，现在娘给单独做些好吃的，就落下了埋怨，将来我们老两口先死了，你可要指望谁啊？” 此言一出，众人都变脸了，陈老汉也黯然的放下筷子，陈老二和陈老三满脸惶恐的再三保证一定不会薄待了妹子，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得到众人誓言旦旦的保证，陈老太勉强点头，却目光炯炯的盯着孙氏，说道“老二媳妇，你怎么说？” 孙氏此刻已经回过神来，暗自后怕自己今日的大胆，此刻听到老太太还是称呼自己媳妇，心中才略为安定，连忙点头说道“娘，元姑是小妹妹，且她身子虚弱，娘单独给她照应都是应该的。” “这话可是你说的，打今天起，我要是再听到有谁背后嘀咕，我可是不会轻饶了！“陈老太见震住了一家子，刺头老二媳妇也服软了，心满意足的点点头，“赶紧吃吧，这饭估计都冷了！” 她率先捧起饭碗，其他人也小心的赶紧吃起来，至于元媛剩下的面条却再也没有人敢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