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乱世序幕
张方能够独霸洛阳，依靠的是他手中来自关中的精锐大军。只是这支大军在洛阳待久了，将士们思乡之情日重。虽然张方不断放宽对他们军纪的约束，让他们劫掠洛阳周边以缓解他们的压力和情绪，但军心依旧一日糟过一日。 张方无法，在请示了司马颙之后决定劫持皇帝和宗室离开洛阳。他本来想连洛阳城都烧掉的，却被名士卢志以昔年董卓之旧事给劝住了。 最终张方只是在洛阳及其周边大肆劫掠之后，起兵经弘农而前往长安。 这便是眼下最大的背景——当然李珏无法从哪些商路人的口里获得这么详细的来龙去脉，这些事情都是他从那些人口中获得只言片语之后，李珏通过自己已知历史进行组合推断而来的。 已经发生的历史一般不会有太大的变化，李珏从现世得到的情报中便是这样。 只是…… “糟糕了！阿玲落到张方的手里这可就惨了……”在得到了确切的情报之后，李珏心中暗暗叫糟。 别人不知道这些被掠去的女子会遭遇怎样的对待，熟知历史的李珏又怎么会不知道。 历史上有记载：张方为把皇帝和d王司马颖带到长安，在启程前，大掠洛阳周边，趁机抢掠了很多宫女做军妓。后因粮食匮乏，就把抢来的宫女逐批杀死充作军粮，一路吃到长安。 “这个该死的食人恶魔……”李珏对此咬牙切齿。 他知道自己的动作必须快了。他必须赶紧追上大军的脚步才行，要不然阿玲就要成为哪位军士口中的肉食了。 “不管了！必须拼一把！”李珏想着，匆忙踏上了追踪张方大军的路程。 时间紧迫，已不容许他谋划太多了。 人一天若是除了脚不停歇，大概能走两百里左右的路程。而军队则不可能那么迅速。日出而行，需要拔起营地。日落而歇，则需要安营扎寨。这都不是短时间能够完成的事情。即使是最精锐军队，做这些活计也需要一两个时辰功夫。 一般而言，如果不是特别赶时间的话，安营扎寨这种事情基本上都是由军队里的辅兵和民夫来进行。 辅兵还好说，经常跟随军队行动，多少有些熟能生巧。 而民夫则不然，强行被征召起来的他们，可能前一天才刚刚放下锄头。他们可以说是除了一把子力气之外，完全不懂得构筑营地的规章，事事都需要别人的指导，再加上他们自身的怨恨，这构建营地的速度又如何能快得起来。 而他们动作的生疏又影响了大军行军的时间，再加上张方此行看押了皇帝、宗庙，文武百官，以及那些被劫掠来的少女，这行军的速度自然更加慢了。 十五万人大军行动，一天拼了老命只能行走三十里路程。 是以，他们虽然早走三天，可依旧让李珏在奄池追上了。 奄池之地多山，北部是以东崤山为主的山区，南部是以西崤山（又称南大岭）为主体的丘陵地区，中部是涧河盆地。奄池县城自然位于盆地之中。 李珏追上张方大军之前特地去奄池县城打听了一番，发现县城里的人正在骂娘。原来张方西进大军早已派了一彪人马将奄池县里的钱粮府库劫掠一空，其中重点是搜刮县里粮食。 如此不管不顾的行为，让李珏的眼睛微微一缩，他明白张方大军已经开始缺粮了。 “必须赶快了，要不然……”想到那些娇滴滴的女子就要被人做成肉酱，李珏在心中发寒的同时，心中紧迫性更甚。 匆匆忙在成立买了一些必要的物资——也就是小混混必备的生石灰之流后，他便迅速出城，追寻大军踪迹而去。 现在是永安元年的十一月，朝廷里的诸王纷争已经到了六个年头，天下已经无可避免的进入了所谓乱世之中。这乱不仅仅是说司马家的那几个野心勃勃的王在为了争夺中央朝廷的控制权而产生的乱，更是代表了已然迁居中原之地的诸胡为了各自民族崛起而进行争雄。 就在这年已经过去的八月里，巴蜀的氐人流民首领李雄占据巴蜀，建制称王，国号成； 而在黄河之北的并州，内附的匈奴人反叛，其首领刘渊占据并州全境，建制称王，国号汉——刘渊便是汉末到魏晋之时匈奴左贤王刘豹的儿子，他老子当年劫掠中原，抢走了有名的大才女蔡琰，霸占了人家十二年。但刘渊并不是蔡琰所生。 总之，成与汉的建立在历史上被算作是十六国的开端，这代表了五胡乱华的最初。 当然，这和李珏没有眼下什么关系。 此时的李珏正凝神听着从远处传来的某些动静。 那是咔咔的声音，是人在林间奔跑才断了树枝所发出的声响。这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很快在李珏耳中响成杂乱的一片。 眼下风小了，这样的声音在这片山林里显得更加洪亮。 李珏从半人高的大石后面探出头来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隐约瞧见两道一大一小的纤细身影在前面奔跑，而后面则有一群朦胧的人头在后面追着。 “这是怎么回事？是有人逃出来了么？”李珏微微皱眉，心中突然一动。 他并没有立刻现身出手相救的动作。面对突然到来的这两伙，他却是微微蜷缩了一下自己的身子，将自己在密林阴影之中隐藏得更深了。 或许是他隐藏得很好，也或许是这些人都专注于逃亡和追捕的事情，却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在阴影中躲藏的他。他们都呼呼的从李珏的眼前飞奔而过。李珏看的很清楚，在前面逃亡的是一大一小的两个女子，年长的不知多大，但年幼的绝对不超过十岁；而追在他们后面的则是四五个如狼似虎的大汉。 这些大汉都是争雄斗狠的老兵，李珏清楚的感受到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凛冽的杀意。 “我不是这些人的对手。”李珏很明白这一点，但他并没有就此放弃的想法。 自己正面对付不了他们，可要是来阴的，自己未必没有胜算。 无论是出于怜香惜玉，见不得无辜幼女被害，还是出于想从这些人口中获得更多的情报，李珏都打算和他们好好的斗上一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