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4 苏醒的少年（上）
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楼梯的位置从陆晓晨的右手边平移了近两米，到了他的左手边。 陆晓晨暗暗松了口气，他只是觉得这里看着奇怪，而且，他的记忆里，楼梯的位置是不一样的，所以，他试了一下，果然，那种感觉是没错的。这让他对离开这里更有信心了。 是的，他原本根本就不确定能不能离开这变得奇怪的地方，可是看到激动的人群，和被推搡的亲人朋友，他知道自己不表态的话会很麻烦。 陆晓晨身体轻轻晃了晃，立刻被潘曦扶住。 “晓晨，没事吧？” 因为他们这一行孩子太多了，所以，陆明海把临时照顾陆晓晨的任务分配给了潘曦，他则和王鹏看顾其他人。主要是隔开情绪不稳的其他人。 陆晓晨摆摆手，“没事，撑得住。”可他还是揉了揉眼睛，又晃了晃脑袋将困意驱散。 “可以走了吗？”看到陆晓晨站在原地不动，有人忍不住催促道。 陆晓晨回头看了眼带着希冀目光看着他的众人，笑了下，“跟着我走，别乱跑。” 说完，他率先迈步走下楼梯，同时，左手在口袋中紧紧抓着那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在的小镜子，感觉着上面传来的莫名情绪。 小杏村酒家总共有八层，七八层是住宿和临时休息室之类的地方，四到六层是包间，二三屋是摆酒席的大厅，一楼是一半大堂一半厨房。 陆晓晨他们所在包间在五层，前台左右各有一条走廊，不过，现在他们也没功夫是管另一边走廊有没有人了。其他楼层就更不可能管了。 从五层下来，正常情况最多一两分钟就可以走到一层，但陆晓晨他们走了近十五分钟。 当然，这还是因为一路上没有发生任何事情的原因。 陆晓晨几乎是每一步都要停一下，确认这里真的是楼梯。 幸运的是，走到了一层大堂时，他们都是处在正常的情况，没有变成墙壁、断梯和窗户这些。 “看，外面是警察。” 大家站在空旷的大堂里，清晰的看到门外的警车和拉起的警戒线。 有人当即兴奋地就向大门口冲去。 也有人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原地不动了的陆晓晨。 陆晓晨本来皱眉看着大门口，看到有人跑过去急忙大叫：“别过去。”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个人就在跨出大门的那一刻不见了。 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所有人打了个寒战，本来兴冲冲的人们又跑了回来。 “怎么还是出不去啊！” “我再也不来这鬼地方了。” “呜呜呜……” 人群又骚动了起来，不少人还哭了起来，不安的情绪在蔓延。 “晓晨？”潘曦担忧地看着陆晓晨，“找不到路吗？” 陆晓晨摇摇头，“我看不到。”看不到那接缝的地方。 陆明海走上前拍拍陆晓晨的肩膀，“别太大压力，冷静下来，好好想想。” 可是想什么呢？陆晓晨可是失忆了。 不过，有父亲的努力，陆晓晨深呼吸了一下，闭上了眼睛。 黑暗中，他好像看到了星星。 “你们能帮我吗？我想带大家离开这里。拜托了。”陆晓晨在心中默念着。 星星们闪了闪。 陆晓晨睁开眼睛，从口袋中拿出小镜子，对着镜子查看起周围的物体。 “不一样，不一样，这里也不一样。”陆晓晨嘟囔着往前走着。 潘曦和陆明海连忙跟上。 终于，在大堂里走了大半圈后，陆晓晨在镜子中看到了大门，大门外确实有着警车和警戒线，和他们刚才看到的景象一模一样。 陆晓晨指着看起来是电梯的位置道：“大门在这里。” 潘曦看了看，还大胆的伸手摸了摸电梯门，“不像假的呀！” 陆明海急忙拉住潘曦，“别乱碰。”接着看向陆晓晨，“这里也是跟上面一样要敲碎吗？” “我不知道，我感觉这里好像不一样了。我先试一下。”说着，陆晓晨走上前，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电梯门，又摸了摸边上的墙。 他又看了下镜子里，按理说这里是自动门，站在这里门会自动开，可是，现在镜子里的门完全没反应。 “感应不到是我没站对位置吗？还是……”陆晓晨感觉记起了什么，似乎马上就能找到这处他看不见的缝隙了，一道声音仿佛在脑海中响起。 “哎呀！就这么让你出去了可就不好玩了。”声音轻佻戏谑的意味很浓。 陆晓晨四下张望，“是谁在说话？” 见此，陆明海和潘曦疑惑道：“怎么了？”他们并没有听到声音。 可是，下一刻，周围仿佛腾起了一片灰白的雾气。 陆明海一惊，急忙伸手抓住了陆晓晨的胳膊，却感觉到陆晓晨向下瘫倒而去。 “晨晨！” 不等陆明海接住陆晓晨，陆晓晨的眼睛又睁开了。 “滚开！”一个奇怪的如同多人同声的声音从陆晓晨的口中发出，一下震开了雾气。 不只如此，周围本来有些昏暗的光线似乎晃了晃。然后，所有人都听到“卡嚓卡嚓”的玻璃碎裂的声音。 哗啦！ 大堂中的光线一下子明亮了起来，本来安静的环境一下子出现了喧哗，这喧哗来自大门之外。 就像是之前他们被罩在一个盒子里，而现在这个盒子被拿掉了。 大堂中的人都愣在那里，而外面的人看到大堂中突然出现的人也是没反应过来。 许慧第一个冲到大门边的，但她也没直接进入，因为之前进入的人都没在出现过。 看到大门感应启动缓缓打开，许慧试探地喊了声，“陆队？” 陆明海抱着还是睡着了陆晓晨半跪在地上，听到许慧的声音抬起头来还有些不敢相信。 潘曦一脸茫然地看着面前的电梯变成了大门，当大门打开后，他就以一种很怪异的姿势抱着门柱，然后向门外伸出了一只脚，还踢了踢。 许慧见了眼角抽了抽，很想过去直接将这个傻大个拉出来，不过她还是忍住了。 所有人就这么安静地看着潘曦伸脚缩脚，伸手缩手，伸头缩头，最后，一个小跳到门外，又立刻跳回门内，回头看着众人，“你们还能看到我吗？” 大家齐齐点头。 潘曦又看向许慧，“阿姨你也能看到我吗？” 许慧眼角再抽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潘曦深呼吸了一下，像是下了大决心道：“我要出去了哦！” “加油！潘子哥哥。”巧巧从叶玫怀中探出头来喊了一声。 接着，陈启航几个也喊起了“加油”，最后，所有人都挥舞着拳头高喊着“加油！”仿佛潘曦在进行什么重要的事情。 事实上，对担惊受怕了近一小时的人群来说，这确实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这一幕让警戒线外的众人都一脸的懵圈，之后就看到潘曦视死如归般地从大门内冲了出来，一直跑到了警戒线这里，被两个特调组的成员扶住，不然一定会摔个狗啃泥。 身形刚一站稳，潘曦就回身大喊道：“成功了。我出来了！” 这一刻，大堂中几十号人一下子爆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向着大门冲了过来。 许慧一惊，连忙避让开。 陆明海也是抱着陆晓晨先站到了大门的一边。 * 在陆晓晨喊出那句“滚开”，大堂中镜界破碎的时候，在大楼中的某处，一个穿着紧身衣的短发女人疑惑地低语道：“怎么会还有一个人？不管了，先解决这个再说。” 她的手一翻，四颗弹珠大小的玻璃珠出现，下一刻消失不见。 玻璃珠再出现时是在大楼的另一处了，而它们落下的地方，秦歌正苦笑摇头，“哎呀呀！弄巧成拙了呢！” 话音一落，他就地一滚，躲到一张倾倒的桌子后，然后看到桌子上出现四个孔洞。 秦歌吸了口凉气，抱怨道：“我说恶梦啊！你的攻击到底有没有效果啊！这么久了还没解决那个镜灵。……好好好，我的错。现在小鬼离开了，你加快速度吧！这样还能赶回家吃晚饭。” 说话间，灰色的雾气围绕着秦歌，将他从这一处位置带离。 短发女人再次失去秦歌的踪迹有些气极败坏，“该死，时间拖太久了，要是被神棍组的人抓住就不好交待了。” 说完，她手再一翻，这回出现了八个弹珠，“去，把那混蛋找出来，把他的‘灵’撕碎！” * 大楼外。 “什么？！你说没有人坠楼！可是你刚才还打过电话。” 将陆晓晨安置到临时救护的地方，陆明海就询问许慧之前跳楼伤员的情况，结果却得到了意想不到的答案。 “在第一通电话后，你的手机就打不通了，应该说所有在里面的人的电话都失去了联系。”许慧陈述道，“你确定那是我的电话号码？” 然后，许慧就看到了陆明海递到她面前的手机上，在她那第一通电话后，还有一个通话近一分钟的电话，号码也确实是她的。 “这就奇怪了。先不说这通电话是谁打的。你们说的那些坠楼的人呢？”许慧脸色沉重起来。 这时，外面进来一个特调组的同事，将电话递给了她。 “是，我明白……好的，以人员安全为优先……我清楚，就这样。” 许慧挂了电话，目光落到了睡得很安静的陆晓晨身上，“他什么时候能醒？” 陆明海目光警惕地看着许慧，“你想干嘛？” 许慧叹了口气，“陆队，现在能救里面的人的只有你儿子。” “不行！”林景站在门口怒视着许慧。 她刚去看了下其他孩子们的情况，毕竟，这是自己儿子的生日聚会，出了事她必须负责，确定大家情绪都很稳定，便拜托王鹏夫妇和陈美芳看护孩子们，自己匆匆过来看看儿子的情况，一进门就听到许慧要自己儿子去冒险，她怎么能不生气。 “我不准，作为监护人，我不会让我的儿子再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林景来到床边将陆晓晨抱在怀中远离了陆明海，“他现在都这样了，你们还想要他做什么？” 许慧知道自己这个坏人做定了，可跟一个护子心切的母亲去谈条件根本不可能，所以，她只能去说服陆明海。 “陆队，你应该知道，我们对待特异人群的那套流程是什么？” “你在威胁我？” 陆明海的眼神让许慧很不适，她不想这么做，但是，这是最有效的办法，“你清楚，个人无法对抗国家机器，而且，我不是威胁你，这是一个机会。我相信你去了解过，最新的相关条例中有着‘评价高的特异人群在确定其危害度可控的情况下，可以以正常人的方式生活，只要配以相应的监控人员’。” 说到这里，许慧停顿了一下，放缓了口气，“我们，只是想先救人，谁也不知道那些在里面的人现在是什么情况？陆队，作为一位人民警察，我觉得你会理解。” 陆明海眼神暗了暗，沉声道：“晨晨现在还没醒，你说什么也没用。给我们点时间。” “好的。”许慧很干脆地转身离开，还带上了门。 陆明海拿出烟盒，但最终没有抽出烟来。 “小景。”陆明海轻声叫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晨晨，但晨晨他现在有些不一样……” “我不管，他是我儿子，他只是我儿子，不管他是不是有超能力，还是和外星人怎么样，他只是我儿子。”林景大吼着打断了陆明海的话。 陆明海长叹一声，知道自己是说服不了林景的，于是他走上前，在林景对待阶级敌人一样的目光中从陆晓晨的口袋里拿出那面小镜子。 “我知道你们能听得到，也听得懂。也清楚你们可以把晨晨唤醒。现在，这件事危及到他的人身安全和自由，所以，我想和你们谈谈。”陆明海一本正经地对着小镜子说着。 镜子没有任何反应，但是陆明海始终盯着镜面，仿佛要看到海枯石烂。 终于，镜面上闪过星星点点的光芒，陆明海的脑海中响起了之前听过的奇异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