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9 少年与决裂（下）
几个小时前，接到“快递员”电话的洛宓坐车前往交货地点。坐在车上，洛宓轻轻地抚摸着手中一面金色的花形梳妆镜，镜中映着的却是一张小女孩晶莹剔透的小脸。 “妈妈，你在担心什么？”小女孩稚气的声音响起，而前排的司机对于这诡异的一幕毫无反应。 “宝贝，你说这会不会是圈套呢？”洛宓皱眉道。 小女孩嘟起小嘴，“妈妈不相信我的分身能拖住那个家伙吗？” 洛宓立刻安抚道，“我当然相信你的能力，只是，你也说了，那个镜灵很特别。既然，你可以分身拖住他，那他会不会也是分身在骗你呢？” 小女孩鼓起小脸，“妈妈还是不相信我的力量，我才不会被分身骗到呢！上次是他偷袭我。” “宝贝别生气，妈妈当然是相信你的。我也希望用现实世界的势力来解决这件事，这样不仅能顺利得到那些碎片，你也说了，喜欢那孩子身上的味道，到时候也可以把他留下陪你一起玩。可是，‘快递员’再厉害也只是普通人，用‘镜’的力量很容易控制，所以，我们还是要有所防备的。”洛宓轻轻抚摸镜面，柔声劝道。 小女孩歪得头很可爱地眨了眨眼睛，“那我听妈妈的。” 几个小时后，当镜酱以全面占优的气势打得小女孩似乎要支离破碎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这片天地不知何时已经笼罩在一片金色的如月光一般的光芒中，当镜酱准备展示出镜框的威慑力先将小女孩的碎片吞噬掉，就像当初对付恶梦那样，使她只能呆在一块极小的，仅能保持最低存在的碎片中，可下一秒，小女孩却在他眼前真的支离破碎了，只是，这碎得彻底找不到了，他这才发现这处镜界中只剩下他与恶梦及小疯。 现实世界中，陆晓晨和秦歌面面相觑，明明前一刻，他们还看到小女孩被击得粉碎，下一刻就看到那些粉状的碎片如锁链般包裹住了镜界中的几个镜灵，再下一秒，周围本来因战斗变得扭曲的景物全都清晰无比了。 隐约的虫鸣让他们知道，他们确实回到了现实世界。 秦歌蹙了下眉，他失去了对恶梦的感应，随即，他脸上又挂上笑，指间有刀片隐没，看着向这边走过来的，失去了幻术，呈现出一副老态龙钟面貌的老妪，他试探道：“既然货已经接收了，我是不是可以先走了呢？”这口气仿佛之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陆晓晨惊讶看向秦歌，见他满脸笑得无害的表情，陆晓晨眼角抽了抽，“你骗鬼呢？” 秦歌全然不看洛宓嫌恶的目光，对陆晓晨义正辞严道：“此言差矣，‘快递员’本来就负责送货啊！送完货，可不就没我什么事了嘛！” 话音才落，秦歌却是对着洛宓扔出了什么，同时人也紧随其后，不过，他却撞上了一道黑影。 定睛一看，赫然是早先被打晕的司机。 司机依然目光呆滞，但脸上却是充满着戾气，对着秦歌就是一拳挥出。 又快又重的拳头被秦歌以手臂格挡，顿时让他皱了下眉，脸上的笑意尽去。 肌肉传递来的沉重感让人想不到这一拳是面前这个瘦小的男人打出来的。 虽然秦歌被司机挡住了，但刀片还是射向洛宓，并划过了她的脸，血珠泌出，洛宓的脸瞬间狰狞，嘶吼着，“老徐，杀了他。” 司机目光从呆滞变成了凶狠，打向秦歌的拳头一下快过一下，带出了呼呼的风声。 陆晓晨确定联络不上镜酱和小疯后，便抱起陆明海远离那座现实世界还在的小屋，有小碎的帮忙，他并没有费什么力气就把陆明海移到边上的一棵树下，然后，绷起神经盯着洛宓。 洛宓走到陆晓晨两米开外就停下脚步，小碎还在，就算之前为了对陆明海施救消耗了许多，她依然是完整的镜灵。 “如果我是你，就会选择现在马上离开，你镜灵是困不住他们太久的。”陆晓晨先一步开口道，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眼前的人虽然只是个寄生者，但是，他可没忘记过年那次，为了破开洛宓所展开的镜界就消耗了他大部分精力。 洛宓一改先前对秦歌的狰狞面目，转而慈祥地看着陆晓晨道：“你和那家伙的话我听到了。碎片对你而言只是负担，既然如此，放弃不就好了。虽然你算计了我，但是，上次的承诺依然有效。你是好孩子，我并不想伤害你。反而是那个家伙，我早说过，这些镜灵的心思莫测，你看看你的父亲，他为此而受伤，你不生气吗？你本来不用卷入这些事的。” 洛宓语气轻柔，口口声声都是表达自己是善意，镜酱是阴谋，仿佛让“快递员”绑架陆晓晨的不是她。 陆晓晨知道不能去看洛宓的眼睛，不然很容易被催眠，另一方面，他又做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似乎是在考虑洛宓的话。 只可惜，洛宓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给他更多的考虑时间，翻脸如翻书，“你在拖延时间吗？你真觉得他们出得来，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别怪我了。” 针雨袭来，这次没有陆明海为陆晓晨抵挡，不过，针雨还是在离他半米远的位置尽数停止，下一秒，针雨掉转方向回头向洛宓攻击。 接着，陆晓晨就控制起周围的石子跟随针雨一起攻击向洛宓，他没有洛宓在现实世界凭空造物的能力，好在这里是山上，石子攻击又是他经常练习的能力。 然后，陆晓晨并没有继续维持远距离攻击，而是乘着洛宓躲避攻击的这个时间冲向她。 虽然失去与镜灵的联系，但是，碎片还在，秦歌在刚才就对陆晓晨说了，抛开“镜”的力量，洛宓本身应该是没有攻击能力的，近战肉搏，直接揍一顿应该是可行的。 被坑惯了的陆晓晨对于“应该可行”这几个字很是鄙夷，可他清楚，他只能赌一下，远程的攻击很容易会误伤到陆明海，他不想冒险，所以只能冒险了。 只是一下，就将洛宓撞倒在地，这着实让陆晓晨愣在了原地，惊讶于这顺利过头的攻击。 好在，秦歌虽然疲于应付司机老徐，注意力还分出一点在这边，立刻提醒道：“打晕她。”不是他不想直接干掉洛宓，但是，他清楚陆晓晨这小鬼的性子，所以给了个最合适的做法。 陆晓晨虽然不知道要怎么打晕洛宓，但是，总要先打吧！ 他扑上前将想爬起来的洛宓又按倒在地，冲着她肚子的软肉先来了一拳，然后才咬着牙对着她的脑袋狠狠砸了下去。 只听洛宓闷哼一声，头一歪，没了反应。 陆晓晨吓得急忙去探了下鼻息，还好，真的只是晕了。 他大大的松了口气。 不是他心软，以前对杀马特那些人他可是撩阴脚都敢上，和三班的人打架那也是下黑手不手软的。如果洛宓有之前抓潘曦的小太妹那种泼妇样，他也会胖揍她一顿。可偏偏他只是一撞，对方就倒了，爬起来的动作都不利索了，又是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他是真怕下手重了出人命。 从洛宓身上爬起来，陆晓晨转身向陆明海走去，他要打电话报警加叫救护车。 至于去帮忙秦歌？ 哼，这家伙害他几次了，他才不帮这家伙呢！ 只是，陆晓晨还没走两步，突然感觉全身发冷，接着，血液好像倒流了一般，大脑瞬间混沌，他双手抱肩直接一头栽到了地上，疼痛如潮般蔓延了全身，在大脑完全失去意识前，他在心里又把秦歌咒骂了一遍。 秦歌见陆晓晨倒地，先是一怔，差点被老徐打到，随即立刻反应过来这是a5的后遗症。 虽说这是开发人类潜力的药剂，但是，如果真能一蹴而就，长发美女也没机会跟他共事了。药剂会随着血液流经全身，毫无规律的反复多次的发作。所以说，陆晓晨前一次如果不是自己先一步排出了部分药剂，后来又有镜酱的帮忙，真的是会被秦歌害成白痴的。 看着陆晓晨痛苦的抽搐，秦歌也准备结束与老徐的战斗了，手指间如变魔术般又多出了一块刀片，向着老徐的脖子抹去。 他不轻易杀人，不代表他不会杀人，只是利益而已，这便是他做为坏人所遵循的法则。 只是，刀片划过却只是削去了老徐的几缕头发，不是他躲过了，而是在同一时刻他失去了意识瘫倒在地，堪堪避过这一击。 秦歌感觉自己这一天的怔神比以往几年加一起都多。 既然没有了威胁，他也没兴趣补刀，刀片在指间消失，他抬脚向陆晓晨走去。 他与陆晓晨一样并不觉得镜酱会被真正困死，所以要在其出来前把小鬼带走。 只是，秦歌才伸手去碰陆晓晨，却听到陆明海的声音。 “别碰他，不然我开枪了。”陆明海声音虚弱无比，他是刚刚苏醒的，不过，就算没什么力气，他的枪还是稳稳地握在手中。 秦歌瞳孔一缩，他之前查看陆明海伤势时既然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身上有枪，他低头看了眼陆晓晨，释然，应该是小鬼做的吧！ “举起手来，退远一些。”陆明海命令道，虽然他很想查看陆晓晨的情况，但他还是太虚弱了，只能保持身体依然靠在树上。 秦歌脸上挂着笑，举起手听话退开，“阿sir啊！要不要我帮你叫救护车，你看起来情况很不好。” 陆明海皱眉，看了眼倒在地上的洛宓和老徐，“你把他们俩先绑起来。” “绑？这里没绳子。” “那是你的事情，快点，后退，离晨晨远点。”陆明海说话已经越发的吃力了。 秦歌则表现出很恭顺的样子，保持正面对着陆明海，在老徐身边蹲下，去解他的鞋带和皮带。在陆明海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他借着老徐的身体打掩护，对着某个方向打了个手势。 秦歌用皮带绑了老徐双手后，又拿着鞋带准备去绑洛宓。 可是，秦歌还没碰到洛宓，就下意识地后退一滚，刚好躲过从洛宓身上出现的小女孩。 “该死，什么鬼运气。”秦歌的笑成了苦笑，不过，看清洛宓身边的小女孩后，他又愣了下。 小女孩的样子与之前镜界的那个是一模一样，可是，目光跟早先的老徐一样的呆滞。 秦歌想到现在是在现实世界，正常碎片和镜灵们都是看不到实体的，会看到，也只是想让你看到的幻像。那么这个是怎么回事呢？ 不等他想明白，隐约间有一阵警鸣声从远处传来。 突然，“砰”的一声，陆明海对着天上开了一枪，是示警，也是对向着陆晓晨走去的小女孩的警告。 可惜，小女孩完全无动于衷，已经走到了陆晓晨的身边，双手覆盖上了他的眼睛。 陆明海正迟疑着要不要开枪，他并不知道这小女孩到底是谁？可是，对方的行为已经可以判定是要对陆晓晨造成伤害的了。 秦歌这时也在犹豫，不过，他很快就下了决定，翻滚到老徐身边将其拉起挡在身前，脸上挂起了笑，道：“好像不需要我帮你叫救护车了，那么，我还是先走了。” 说着，他拖着老徐向后退去，在一棵树旁推开了老徐，借着夜色和树影阻挡就这么逃了。 陆明海无奈却也顾不上秦歌，正决定开枪射击，小女孩突然大叫了一声。 陆明海看到小女孩晶莹的双手如玻璃般粉碎，陆晓晨周围有什么他看不到的东西在保护着他。 警笛声来到了山脚下，可陆明海依然不敢放松。 而小女孩似乎也不想放弃。 “咔嚓嚓”又是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 陆明海看到小女孩呆滞的目光变成了惊恐，回身与晕倒的洛宓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当根据定位加后来的枪响一路找过来的老欧带人赶到山上时，只看到昏迷的陆明海父子相依偎在一起，以及不远一辆也不知道怎么开到山上的车，和车边被反绑了双手的瘦削中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