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叶朗蹙眉：“什么事？” “那天昏倒了还一直叫你名字的那个大哥哥，是谁啊？”其实叶烁已经知道是谁了，他是故意在这说给屋里那个女人听的，甚至添油加醋地追问，“我看着他长得还挺好看的，比里面那个女人好看多了，他住院你去看过他没有啊？他是你大学的同学吗？” 叶朗脸色有点难看，他推了叶烁一把，将他推得踉跄两步：“小孩子家家怎么那么多废话！快写作业去！我跟他没关系了！我去看他干嘛！他巴不得我永远不出现呢！” 叶烁心中虽很然鄙夷叶朗，也很同情洛阳，但表面仍故作不知他们的关系，咕哝一声：“不就问问吗？发什么火啊？我以为你们关系挺好的呢，人家都生病了你也不去看看，怎么当朋友的啊……” 叶朗想起那天洛阳对他那样绝情，咬牙切齿道：“我跟他不是朋友！” “你们吵架了？他是你们学校哪个专业的啊？我看着他比你年轻多了。”叶烁趁着叶朗生气，赶紧套话，“就算吵架了，你就不能让着他点啊？人家都生病了，多可怜啊……” “关你什么事啊？你问这么多干嘛？”叶朗终于察觉到自己弟弟的不寻常，眼眸一眯，露出危险的光。 “没什么，我就看着他有点可怜。”叶烁斟酌道，“你告诉我他是哪个专业哪个班级的，我代你去跟他道个歉好了。” “没必要。别总掺合乱七八糟的事，该干嘛干嘛去。”叶朗把他轰走。 不过小叶烁并未被困难吓倒，他想方设法趁叶朗去洗手间或者出门的时候从叶朗的手机啊笔记本啊钱包啊等等地方找来一些蛛丝马迹，然后拼凑，终于得知洛阳是名扬大学生物工程系的，具体哪个班，他就不知道了。 当然，这个没关系，他会一点点搞清楚洛阳的事情的！ 于是叶烁每次月休的时候都会跑到名扬大学去闲逛，什么图书馆啊报社啊教学楼啊宿舍啊，他也不找人打听，怕因此而传到洛阳耳朵里给他造成麻烦，就一个人瞪着一双大眼睛到处看。 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被他看到了将近时隔一年的大男孩——洛阳！ 那时候，叶烁已经上初三了，个头还是那样，基本没什么变化。倒是洛阳，变化挺大，人似乎长高了也更瘦了，头发微长，刘海儿有一处挡着眉毛，而且他也带上了眼镜，看不清他的眼神。叶烁只知道，这个人比上次他见到他的时候，还要气质出众。 整个人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虽然他在笑，对旁边结伴而行的朋友也很温柔，但是叶烁却觉得，那笑容是假的，这个人的内心，冰寒刺骨。 一路尾随洛阳，得知了洛阳的专业班级宿舍，叶烁牢牢记在心里，最后再深深看了一眼不远处捧着书在草坪上躺着的洛阳，转身离开。 以后的每个月，叶烁还是回来偷偷看一眼洛阳，洛阳越来越大的变化在叶烁眼里闪过——那些冰寒逐渐被隐藏起来，直到再也找不到，温柔的笑容多了起来，看在眼里，如沐春风。 这个人，在一点点地告别过去，迎接未来。 洛阳，等着我，你的未来，一定会有我的出现！ 叶烁初三毕业的时候，洛阳大三直接升至研一，他课程学得很精通，而且还有很多新想法新实验不断出炉，系里的老教授很欣赏他，基本上内定等他上完研究生就直接留校任教。 当然了，洛阳最初是有些犹豫的，这所大学里，有很多美好的过去，却也有很多痛苦的回忆。 真的要留下来吗？ 挣扎过后，洛阳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决定留校。不能因为自己曾经遇上一个渣就否定所有的美好。日子还得过，生活也要继续，曾经颓废的那段日子，已经让他看清楚了所有的是是非非。 只有自己对自己好，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洛阳工作这几年没攒下什么积蓄，想要什么了直接就买了，想去哪儿玩也就去了，花钱说不上大手大脚，却也是一点都不带犹豫的，他倒是没有想不开去买套房，按期还贷。 因为对他来说，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太孤独，太冷清。 学校有给老师安排的单身公寓，住那儿就挺好的。 一直到学校将公寓改造，供给已婚的老师，洛阳才从学校公寓搬出来。 学校给每个单身老师每个月多发了五百块钱补助，让他们去附近租住。 也就是那个时候，洛阳从网上找到了苏子扬的租房帖子，正因为自己也是gay，所以对于苏子扬这个人、还是个‘变异’特殊的隐形双性能怀孕的体质的人，洛阳并未有任何的茶艺和排斥，甚至将照顾这位‘孕夫’的任务揽了下来。 也是直到这时候，洛阳才觉得他的生活终于从枯燥的教学生涯中丰富多彩起来。 其实看到苏子扬和凌展翼两人那欢乐的相处模式，洛阳是很羡慕的，同时也在心里默默祝福——子扬，你一定要幸福。 察觉到自己走神走得太远，洛阳将思绪收回，刚要回房间，便见房门打开，叶烁揉着眼睛光着脚丫从房间里蹭出来，看到他在门边，直接就搂了过来，撒娇一样环着洛阳的腰，声音还带着没睡醒的慵懒：“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儿干嘛呢？” “没事，起来上个厕所而已，你要去吗？”洛阳伸手，揉揉叶烁的头发，“要去就快去，我等你。” 叶烁摇摇头：“不去了，看到你又不想去了，回房吧。” 洛阳点点头，想要迈步却发现叶烁还在死死地搂着他，又好气又好笑：“走不走？不走就放手，我困死了！” 叶烁搂着他不撒手，耍赖地撅着嘴：“你亲我一下，我就回去。” 洛阳白他一眼，一副懒得理他的模样，叶烁有些下不来台，直接凑过去在洛阳脸上亲了一口：“那我亲你好了，走吧！” 洛阳一笑，便拉着他回房间，躺倒睡觉。 大约是心事都放下了，洛阳这一觉竟睡得无比深沉。 旁边的叶烁却是睡不着了，他支着下巴侧身望着洛阳的睡颜，心中概叹，总算这几年的辛苦没有白费，现在，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就睡在自己旁边，哪怕什么都不做，就只是这么静静看着他，也会觉得，每一天都是灿烂无双。 还好，两年前，经过洛阳那次逼问之后，他没有退缩。否则哪里还会有现在这样的收获？ 当初…… 老子不要你负责！ 正文 【082】坚持就是胜利啊！ 当初洛阳逼问完叶烁之后飞速地挂断了电话。叶烁捏着手机半天没反应过来，不过他颓废一晚上之后，第二天立马就又变得精神抖擞。 不管怎么说，他都得想办法去跟洛阳解释解释，就算洛阳不信，他也不气馁，他就赖定了！ 洛阳的寒假其实挺简单的，就闲逛逛，然后买点零食和食材储存在冰箱里，一日三餐反正是自己动手，换着花样来，每顿饭都不凑合，小日子过得挺惬意，没事了就上上网打打游戏，或者下楼去学校操场跑跑步，要不就弄个篮球在篮球场上自己拍一会儿球然后投一会儿篮。 洛阳正拍篮球拍得带劲儿，刚要来个三步上篮，一个高挑的男生跑过来，气喘吁吁嘴里哈着白气，却难掩一脸的灿烂笑容：“洛教授，可算找到你了！” 叶烁这次仅穿着一身阿迪的运动装，看起来特阳光特帅气。 不过如果仔细看的话，叶烁运动衣里面就套了件球衣和毛衣，要不是他跑得热了，肯定会冻得瑟瑟发抖的。 洛阳那一球投出去直接砸篮板上了，根本就没进，在地上弹了两下，滚到一边去了。 他冷冷地看着叶烁：“你来干什么？看来我之前的话还没说清楚……用我再重复一遍么？” “是啊！洛教授！那天打电话的时候信号突然断了，我喂了半天都没听到你的声音，你后来说什么来着？你好像是问我有什么目的吧，我说了一堆话之后才发现你那头没反应，急着拨回来结果洛教授你都关机了，接连几天我给你打电话都没打通，洛教授，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急着来找你就是想跟你解释一下，我没啥目的，我打听你寒假有没有事是想请你在寒假帮我补课……”叶烁气还没喘匀儿呢，呼哧呼哧哈出一团一团的白气，一番话说得特别真诚，“我这两天跑遍学校了，一直在找你，还好你还没走，不然我得被你记恨一个寒假了。” 洛阳满肚子气被他这一番话给顶了回去，他诧异地看着叶烁，这小子目光诚挚，眼神纯净的不带一丝杂质，洛阳有些犯嘀咕，难道是误会了？可是他看起来跟叶朗那个混蛋的确很像…… “那你为什么不报名？没报名还去上我的课整整上了一学期，那你这学期的学分不要了是吗？”洛阳决定再当面质问一遍，从而也可以在叶烁的表情上找到一丝蛛丝马迹，来证明他就是跟叶朗有关系的人。 叶烁满脸无奈：“原来那天我说话你都没听到啊，我不报名是报名时间已经晚了，可是我又很喜欢你的课，所以才去听课，再说了，学分什么的只是额外分数，我还修了其他的选修课程，有学分可以加。对我们大学生来说，学习到新知识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更何况，我还对着新知识特别感兴趣，听你讲课我学得特别快，说不定我也可以想你当年一样跳级升学呢！” “……”洛阳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破绽，但无奈叶烁的表情特别无辜，洛阳不由自主信了这个理由，但同时，他也没忘记再问一句，“你跟叶朗什么关系？” “叶朗？叶朗是谁啊？”叶烁这次的语气更加无辜，“我不认识啊！” “……”洛阳眼眸一眯，“你真不认识？” 叶烁装得特别气定神闲：“嗯，不认识啊，我该认识吗？”说着他还反问了一句，“洛教授，你认识啊？他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你会问我跟他什么关系啊？你是不是觉得我俩都姓叶所以才问的？这也难怪，名字都是俩字的，还都姓叶，要我我也好奇问一句，不过姓叶的人多了，我没理由都认识吧？你说是吧，洛教授？” 洛阳哼了一声，转身去捡篮球，然后离开。 不知道是信了叶烁的话还是仍旧持怀疑态度。 叶烁暗暗松了口气，后背都快湿透了，有之前跑步出汗弄的，也有刚才紧张导致的冷汗。他都在这里站了好一会儿了，跑步的热乎劲早就过去了，现在冷风一吹，冻得他缩了缩脖子，浑身发冷。不过总算是熬过一关啊！无论洛阳信或是不信，他终究没有说出昨晚那句话——那句让他再也别出现的话。 叶烁紧追几步跟上洛阳，依旧笑嘻嘻的，虽然知道再次询问会让洛阳难过，不过为了彻底解除自己的怀疑，叶烁还是问了：“洛教授，那个叶朗……是不是惹过你啊？” 洛阳一个眼刀飞过来，冰寒刺骨，比冬天里的风还冷，叶烁缩了缩脖子，赶紧闭嘴：“行了，我知道了，那个家伙一定惹过你，我不问就是了。” “……”洛阳憋了一口气，终究没有理会身后那个臭小子。 等洛阳到了自己的教师公寓爬楼梯，察觉身后跟着的脚步声，他终于停下了脚步，他一停下，身后那个嬉皮笑脸的少年也停下来了，一脸殷切地看着他。 “你跟着我干什么？”洛阳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还是觉得叶烁跟叶朗在某方面很像，不过等叶烁一张嘴，那种感觉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我饿了，想跟您借十块钱，出去买点吃的。”叶烁笑得没心没肺的。 洛阳嘴角一抽：“你们家那么有钱，至于跟我借钱么？” “我这不是为了方便找你么，穿了这么一身方便运动的衣服就跑出来了，忘了带钱。诺，你看，兜里空空的，一分钱都没有，我都两顿饭没吃了，早饭和午饭都没吃，现在饿坏了，要不是饿得不行了，我也不好意思跟您借钱……”叶烁边说边把运动衣的兜全给翻出来了，一拽，然后展示给洛阳看，示意他一分钱没有。 “那你怎么来的？”洛阳不信，开学那会儿见他来学校那么拉风，怎么可能没有人送他过来？ “跑步来的，能暖和点，也能顺便锻炼身体。”叶烁回答得滴水不漏，“我不喜欢被那么多人跟着，自从我知道洛教授你讨厌有钱人之后我就没坐过家里的车了，我都是跑步上学。” “谁说我讨厌有钱人？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洛阳挑眉。 “根据你讲课时候的内容推理出来的。”叶烁继续嘻嘻笑，只是腿有点抖，楼道口的风太特么大了啊，还冷。 “……那你刚才在篮球场怎么不借？” “我不是把您惹生气了吗？”叶烁小声嘟囔，“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把你惹生气了……不过我看你冷着脸，就没敢说话，想着在旁边跟着你，观察你的脸色，看你什么时候不生气了再借。” “你都跑步上学了，跑回家也不成问题吧？” “我跑不动了，就想先吃碗面，然后再回家。”说着，叶烁的肚子特别配合地发出咕噜声，他讪笑着挠挠头，捂着肚子，“我真饿坏了。洛教授，您不至于这么小气吧，十块钱都不借我。我肯定还给您！” 洛阳显然也听到了叶烁饿得肚子叫唤了，便伸手掏了掏兜，一掏才发现自己今天也穿的运动衣，为的是去打篮球，根本没带钱包。 刚想告诉他自己没带钱，结果瞥了一眼叶烁，见叶烁正瞪着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再见他冻得瑟瑟发抖的模样，洛阳心一软，转身继续爬楼：“你跟我去我宿舍吧，我给你煮碗面，现在再出校园去买吃的，太远了。” 叶烁闻言双眼噌地一下发亮，美滋滋地应了声：“哎——谢谢您，洛教授！” 真是不枉自己白费了这么大的劲儿，既天天跑步弄得自己满头大汗，又每天饿自己两顿，总算逮着机会跟洛阳恢复最初的师生关系了。 至于恋人关系……叶烁想，还是再缓缓吧，好不容易把大哥这件事的疑惑给打消了，他要是这会儿告白，肯定会被洛阳误会的。 其实叶烁本来也就以为洛阳会被他的苦肉计给感动，然后给他十块钱让他出去买吃的，再然后他也可以趁着还钱的理由再来找洛阳一次，一来二去的，关系也容易增进一些。设想的再好一点，也就是洛阳没带钱，然后会把他带到宿舍，拿了钱包给他十块钱。 没想到，洛阳竟然让他跟去宿舍，还说给他煮面吃！ 简直太受宠若惊了啊！ 叶烁心里美的要开花了，不过脸上没敢表现的太明显，怕洛阳再看出什么破绽来。 洛阳拧开门，叶烁规规矩矩地跟进来，不过眼睛一直在四处扫视，洛阳递给他一个干毛巾：“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我上学时候的衣服在左边的衣柜里，你应该能穿，先凑合着换了，今晚预报有雪，你这一身汗忽冷忽热的，到时候肯定冻感冒了。洗完了就坐那儿等会儿，面条马上就好。” “嗯嗯！”叶烁乖乖点头，接过毛巾就直奔卫生间，一点都没犹豫。 老子不要你负责！ 正文 【083】告白遭拒我不喜欢男人 等洛阳煮完面条从小厨房出来的时候，正看见叶烁赤条条地站在他的衣柜前翻衣服。 这臭小子怎么洗之前不拿衣服啊！洛阳的眼睛眯了起来。 听到脚步声，叶烁侧头，对着洛阳一咧嘴，露出满口小白牙：“洛教授，我穿哪一身啊？” “……随便！”洛阳别过头去，重新朝厨房走去，“如果我盛了面条出来你还在这里，那面条你也别吃了。”这话说得很温和也很轻柔，不过听在叶烁耳里，却成了杀伤性极大的武器。 等洛阳再次从厨房端着一大碗面条出来的时候，叶烁已经穿戴完毕，他选了一件月牙白的毛衣套在身上，外面裹了件米色棉服，棉服没拉拉链，敞着怀坐在那里。裤子是洛阳的一件运动裤，白色，有点洗旧了的感觉。 不过叶烁没嫌弃，反而特别开心地穿着，一想到这是几年前洛阳穿过的衣服，就美得不行。 其实这么一身搭在叶烁身上，更让人觉得他年纪小，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屁孩。反正不管怎样，比他那天穿西装的不伦不类打扮好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