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阅读_第 12 章

    狗，是村里王二头家狗的小崽子，生了六只，他抱回来一只。平时无事的时候，江老人就从村东头走到村西头，狗也跟着他走，又从南边走到北边，看看这个他住了几十年的村子，他要把村子的一物一景，一人一畜都记在心里，他怕有一天，他也会像老伴那样一声不吭地就走了，连告别也来不及说，他要好好地看看他的家乡，他爱恋的热土。

    今年的年夜饭由江妈妈一手cāo办，江妈妈跟江nǎinǎi一样，都有一手好厨艺。饭桌上，鸡鸭鱼肉，山珍海味，应有尽有。石青山和江河先干了一杯白酒，又向二位老人敬了酒，然后石青山很郑重地说：“我这次回来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要做。”“什么呀！”江河问。“我要把磊磊带到国外去！”石磊惊住了，刚入嘴的饮料差点没喷出来，怪不得爸爸问他想不想去国外学音乐，原来是真的打算把他带去了，可是，这未免也太快了点，还有半年他就初中毕业了，就不能等他毕业了再去吗？“叔叔，为什么呀！”江思容问道，此时的她心里更是有千种滋味，她跟石磊一起长大，现在，就要硬生生地将他们分开吗？“我知道磊磊的学习不好，在班上排倒数，既然这样，那就早点放弃。”“磊磊现在学习可好了，都进班上前十了！”江思容自四年级以来第一次喊石磊“磊磊”，石磊突然觉得这名字是多么地亲切，他当初是怎么了才会不让江思容这样叫他。江思容极力地辩解，她希望石磊能够留下来，她离不开他。“是吗？磊磊，你现在成绩这么好了啊？”妈妈问，石磊不语。“不行，我不同意！”石老人开口说道，“孩子剩半年就毕业了，不管怎样你让他考完再说不行吗？再说了，你们都走了，留我一个糟老头子在这里怎么过啊！”“爸，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去啊！”石青山说。“什么？让我去外国，我不去，我不去受那洋罪！”石老人的态度很坚硬，石青山也不敢说什么了。石磊也不说话，以前他是多么期盼这一天，他终于可以离开学校，离开书本的束缚，可是这一天真的来了，他怎么高兴不起来了呢？江思容拨着碗里的饭，无心再吃。良久，江河开话了：“这样吧，石叔可以跟我爸一起过呀，我爸一个人也怪闷的，再说了，孩子去国外是好事，不带这么拦的，都到外国上学去了，要这国内的初中毕业证有什么用呀！”江老人听儿子这样说，也附和道：“这样也好，咱老兄弟两个分离了半辈子，快入土的时候能聚聚也算是圆了心了。”石老人动摇了，他真想回到那个村子，他一点也不喜欢城市。就这样，老人的事情解决了，就看石磊愿不愿意去新西兰了。“磊，你愿意跟爸爸妈妈去新西兰吗？”妈妈问。于是饭桌上的七双眼睛，都盯着石磊，江思容也盯着他，就像等待临终叛决一样。“愿意。”石磊说。江思容的心一下子碎了。石磊也是经过了一番挣扎才做出这个决定的，他没想过考高中，考大学，他之所以努力学习是因为他想考个幼师，能混碗饭吃，可是现在，梦寐以求的机会就在他面前，他有什么勇气拒绝呢。他也想上完初中，他想看看他究竟能考多少分，有没有那个资格上高中，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一定要跳出来，一定要离开这里。

    江思容伤心了，她要失去石磊了，她要失去那个一直陪在她身边的男孩了，十五年，他们在一起十五年，本以为可以一直走下去的，却终究逃不过命运的捉弄。吃完饭，江思容一个人待在房间里，闷闷不乐。舍不得，真的舍不得，这次去了，就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见面了。方志东的那封情书，她看也没看就扔了，因为她的心里，被一个人占满了，放不下其他人了。“哟！是谁惹咱容大小姐不开心啦！”石磊走进来，故意地逗思容高兴。“你为什么要去新西兰？”“怎么，舍不得我呀？”石磊一脸坏笑，坏笑的背后，是满肚子的心酸。“都上了三年了，你再冲一下肯定能考上高中的。”石磊收了嬉皮笑脸的样子，平静地叫道：“容容。”久违的亲切感涌上江思容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