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被老板嫌弃几次

    雪开始纷纷落下，一开始还是雪粒，后来开始飘起了大的雪花。

    ＂东瑛说帮你接孩子，你快点把饲料机关了，上山上把蛋给捡了，一会有人过来买＂

    饲料机的轰鸣声，把王东雨的声音，吵得什么都听不见。

    王东雨拉下电闸，走到周凡的面前，看着她一脸一身的粉尘，眉毛都白了，老招笑了。

    ＂饲料明天整，你先上山拾鸡蛋，还得装箱啥的，快点＂

    这回听见了，看看外面的天说＂不行，我得去接孩子去，这又是风又是雪的，我妈骑电瓶车我不放心＂

    ＂东瑛开车接去了，你赶紧上山拾鸡蛋去，这都马上三点半了，一会人家就过来拿＂

    有人接就行，老人孩子都不能冻着，万一有个发烧感冒的，都是问题。

    拿上藤条篮子，穿上防滑胶鞋，顶着风雪上了后面的山。

    还春天来了，根本就是冬天还没有走，这风夹杂着雪粒，打在脸上，疼得厉害。

    鸡也是没事找事做，好好的鸡窝不生蛋，偏偏跑到山上枯草丛里生蛋，树枝下面生蛋，难捡不说，还很难走，尤其是下雪天。

    大致生蛋处，也就那几个地，没什么花样，山坡上还有少许鸡在溜达，有的已经回巢了。

    冻的手都僵了，捡了两篮子鸡蛋，还不是太满，鸡有的已经罢工，不生蛋了。

    ＂光吃不干活，马上就要吃你们，有人预订了十只走地鸡，等着被宰吧，让你们得瑟，害我天天上来拾鸡蛋，我的小命怎么那么苦＂

    两篮鸡蛋并不太重，只是又要顶着风雪交加，又要注意脚下安全，万一一个不留神，那可真的是鸡飞蛋打一场空了。

    沿着原来上来时候的脚印，提着两篮鸡蛋，慢慢往山下走，雪不断飘进鸡蛋篮子里，鸡蛋上有了少许的雪花覆盖在上面。

    养殖场并不远，可走起来特别的费劲，还是下坡路，比上坡的时候难走多了。

    一步一个脚印，总是把脚下踩实了，然后再挪步子，生怕手里的鸡蛋有个闪失，自己还要赔。

    自己真的是小心翼翼的，好像抱着刚出生的婴儿一样，一步一步往山下走。

    ＂逮住了，拿绳子把腿捆上，这家伙，不是鸡圈里有点黑，你就别想逮到＂王东雨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逮住一只鸡。

    ＂散养鸡就是不一样，飞起来还真不是盖的，还差五只，别泄气，再加把劲，一口气搞定＂

    客户是上帝，这些人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抓鸡可不是什么好活，东跑西追不说，还要眼疾手快。

    ＂工人呢？养殖场的牲畜也不少，你这不会下班了吧？＂

    ＂还在山上没有下来，这一个一个的，跟乌龟爬似的，慢的要命＂

    外面风雪持续，看样子一会半会也停不了。

    ＂山上还有什么？＂客人问正在准备抓鸡的王东雨。

    ＂还有十几头猪，还有牛，牛刚刚撵上山，这又下雪了，猪没事，可牛不行，我本来打算这两天就把牛卖了，他们嫌难扫圈，就擅自做主瞎整，撵上去容易，想赶下来难，那没路，牛在山上乱跑，人整不过牲畜＂说着说着，王东雨又抓住一只鸡，麻利拿了根塑料绳，把鸡脚缠绑上了。

    ＂那你这的猪是卖给猪贩子还是自己屠宰卖肉呢？＂

    ＂怎么的都行，有人预订就杀，我这儿的猪肉香，那菜市场卖的有的是饲料养的，有的是泔水养的，我的猪吃的都是原料，海带，玉米粒啥的＂

    第一次听说猪吃海带，比人吃的都好，不过口感真的好，肥瘦相间，肥而不腻，有本土猪原有的味道。

    ＂价格呢？＂

    ＂零售四十左右，一般吧，都是客户自己过来买，有几个固定的大客户，咱这都是还回头客，他们要的多，算便宜点给他们＂

    ＂我怎么听着，后门那里有人敲门呢。＂

    扔下逮鸡用的杆套子，从鸡舍里走出来，竖耳朵听了听，然后去开门了。

    ＂拾鸡蛋拾到天黑，这到底是拾了多少回来了？偷懒也得看看是什么时候，还想不想干了？＂

    周凡冻的不行了，手脚已经失去知觉，从上山到下山用了两个多小时，身上的衣服根本达不到御寒的效果。

    ＂你不有钥匙吗？在山上溜达玩呢？到现在才回来＂

    一进门，就被老板责怪，这什么人呢？

    ＂明天你自个拾鸡蛋去，我不干了＂周凡放下手里的鸡蛋篮子，往自己手上哈着气，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脚也一样，穿着胶鞋就跟没穿一样，雪在里面融化了，袜子都湿了。

    ＂赶紧装箱去，一天天的就知道威胁我，像我这样的老板到哪里找去，工资高，还包吃包住，还善解人意让我妹帮你接孩子，哪找去？＂

    他还腆着脸说，自己住的是自己家，孩子也是他说让东瑛去接的，自己又没有求他，工资高吗？一个月就五千块钱，可工作量大，又都是体力活，还没有假期了休息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上班，他也好意思说。

    ＂我真不想干了，等你这里再来几个人，我就去另外找个工作，说好我养狗的，你说现在我都干什么了？一天天的，我一会都闲不下来，累死我了＂

    周凡的手脚依旧没有知觉，还是拎着篮子去了，脱下胶鞋，换上自己的棉鞋，去办公室称重装箱。

    ＂明天让你休息一天行了吧！竟整这些事，要不然我咋不收女工呢，女的不能吃苦＂

    自己不能吃苦？换任何一个人来，也都一样，扔东西跑路，这偌大的养殖场就三个工人，还在不断买进牲畜，又小又难伺候。

    没等手脚稍微好点，就把鸡蛋装箱，五斤一箱，每个鸡蛋都擦干净，套上塑料软膜，预防碰撞。

    蛋还是碰撞了，有几破了壳，轻轻一拿蛋壳碎了，蛋液流在瓷砖上。

    ＂鸡算二十一斤，鸡蛋算十五，尝过以后估计就不再吃其他的了，留了电话，以后常联系，我们这里有个高速服务区，也可以顺带，很方便＂

    又涨价了，这死王东雨，什么人都是宰，昨天明明卖的十二，一夜之间就涨了三块一斤，够黑的！

    鸡蛋还没有封箱，见客人进来了，周凡把篮子往边上推了推，挡住瓷砖上的蛋液。

    ＂你咋这么磨叽呢？怎么还没整好？＂

    又被嫌弃，真他妈的郁闷，自己又没有偷懒，真不能再干下去了，再干下去指不定他又哪天说什么难听的话。

    ＂就五箱鸡蛋，你说你整了多长时间了？绣花呢？＂

    封箱装礼盒，依旧不急不慢，也不回嘴，其实心里把王东雨家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天下老板一般黑，还是跟金玉慧干自由，不过是提着脑袋在干，苦也吃过，可没有听任何的怨言，哪像现在这样，被人嫌弃的不要不要的。

    没有冲澡，拿了自己的工作服，就是一个件长褂子，夹在后面的夹子上，推着自己的自行车，顶着风雪往家赶。

    ＂我送你，路上万一摔倒了，明天谁来喂藏獒？＂

    ＂谁爱喂谁喂，从明天开始我不干了，服务区正招个厨师，我准备去，五保一金，三班倒＂

    王东雨傻眼了，就三个人，她要是不干了，自己的那几只藏獒还不得饿死，不光狗饿死，人也要去饿死，没人会做饭。

    这次周凡走的是自己高速公路下面的一条路，不是水泥路，不过还算平整，高速上有车辆行驶，有灯光，这样自己能借助灯光看见。

    骑了不多远，后面有灯光，把整个路面照的很亮，往边上靠靠，给人让路。

    车一直没有开过去，开的很慢很慢，一直在后面。

    纳闷了一阵之后，周凡借着灯光，骑着自行车，一刻不停。

    天已经黑下来了，一大段的空旷地，一路上有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心里想后面的的不会是什么坏人吧？

    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后面的车，就一直跟着自己，就像是给自己照明一样。

    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还是停了下来，靠在路边上。

    ＂滴滴…＂

    黑色的大众汽车，按着喇叭，并开了车窗。

    ＂你咋不骑了呢？我不认路，来的时候人家带的路，我不知道怎么回到国道上＂

    这人怎么跟自己一样，也是个不怎么认路的主，难道是路痴吗？

    ＂沿着这条路开到头，然后往东见到加油站，就到国道了＂

    只见车主下了车，个子不高，看着挺面善的，绕过车，来到自己的身边。

    ＂你这样行不行？你把我送到国道上，我给你五十块钱＂

    不好，万一他是坏人怎么办呢？坏人也不都是看着面恶，面善心恶的也有。

    那人又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名片，递到周凡的面前说＂我不是坏人，我就是想让你送我一下，省的我兜圈子＂

    建筑装饰材料老板，来着荒郊野岭的干嘛来了？

    ＂滴滴滴…＂

    又有车来了，周凡扭头看看车牌跟车标志，王东雨驾到，让他送好了。

    ＂怎么了？干啥呢？＂

    ＂问路的，不认路，你帮忙送到国道上＂

    王东雨下了车，接过周凡的自行车，放倒路边上说＂上车，我先送你回家，再送他＂

    这人干嘛？自己都打算辞职不干了，他这是干嘛？

    ＂藏獒我接近不了，你不能不来上班，这是你一年的工资，我提前给你＂

    一个大信封，鼓鼓囊囊的里面都是毛爷爷红票子，老吸引人了。

    个把月的接触，其实王东雨也不是什么多事的人，就是有些时候他犯倔，尤其是自己干累的时候，他叨叨一阵，事情过了他也就那样了。

    接过信封，周凡上了车，然后突然想到自己的自行车还在外面的。

    ＂那我明天怎么来上班？＂

    ＂我接你，明天降温，多穿点衣服，看看你穿的，像个要饭的＂

    又被嫌弃了，他今天绝对是被人骂了，不然他怎么回事？

    再好的衣服能穿着来养殖场吗？穿给谁看呢？给狗还是给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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