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把她当兄弟

    门口大红色的春联贴了起来，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白雪覆盖着房顶，屋里暖和的似春天一般。

    “妈，你看我包的饺子，怎么那么瘪呢？”

    “多放点馅，捏紧就行”

    卓国强擀皮，娘俩一起包着饺子，过年要准备的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提前尝尝饺子馅。

    “回来这几天看见白了，头发也长了点，再过些日子，就跟以前一样了。”

    “我自个怎么没有看出来？手跟面比较，觉得更黑了”

    黑白分明的手，上面白色沾有面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看你爸的，再看看我的，谁的手跟白面比，那都是手下败将”

    三双手跟面粉比较，的确是不自量力，输得一塌糊涂。

    “姥姥回来了吗？送没送年礼？”

    “送了四斤瘦肉，一箱奶，一篮子鸡蛋，还有一只老母鸡，这都好几百块钱送出去了，你舅妈还直撇嘴，说你大姨跟五姨还有六姨，她们每人送了两千块钱，不稀罕我们家这点东西”

    势利小人，就知道钱，还嚷嚷着找个好女婿，家庭条件好的一般家庭没办法比，还在乎钱吗？

    “嫌少，她干嘛还都留下？姥姥有个病啥的的，就我跟你妈跑前跑后的，他们出点钱，我们倒好，钱一分不少的出，还要搭功夫，那时间不是钱？”

    “行了，你就别说了，那孩子就一个姥姥，我就这一个娘，都九十多了，还能活几年，昨个我去你老舅家，买了几个鸡蛋糕去看你姥姥去，回来你姥姥又让我给孩子带了回来，她没少顾我们，尤其是仨孩子。”

    卓国强不再说什么了，放下擀面棍，也包起了饺子，凑到周凡的旁边小声的说“一说你姥姥家的事，你妈就跟我急”

    周凡笑笑捏着饺子，看着自个老妈，正拿了擀面棍，瞪着眼睛，要打人的架势。

    “爸，你听外面，是不是有汽车声？咱家这狗也真是的，有个动静它也不叫一声呢？”

    拍拍手上的面粉，卓国强开堂屋门，朝外面看看，然后出去了。

    “我咋没听到汽车声呢？我也不聋”

    赵玉梅看到外面汽车停到了门口，灯还开着，把小院照的很亮。

    “地刚刚动了，我也没有听到汽车声，猜的”

    “包饺子呢！”

    王东雨，下班时间，他来干嘛？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还是我有口福，到哪里都能赶上饭顿”

    撇撇嘴，周凡开口就是说“有事？”

    “嘿嘿！那个有点事”王东雨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开口，挠挠头皮，站着不动。

    “说吧！啥事？”周凡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了他，毕竟他大小是个老板，客气客气应该的。

    “你不去哪儿的话，过年你就别休息了，工人他们明天都回老家过年去，场子里没人照应，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当然了，工资一天按三天算，等初五之后，他们就回来了，你再多放几天假，我还给你带了年礼，都在车上放着呢。”

    有备而来呀！过年除了吃喝玩乐其他也没啥事，离得也不远，下午就回家了，早上去的也不早，也能干。

    “过年也上班，那咋整？你再顾俩人不就行了”

    赵玉梅拉拉周凡又说“大过年的，还要走亲戚，你姥姥天天念叨你，你怎么得，也得看看你姥姥去”

    “礼也送过去了，明个把我姥姥接过来，舅妈一准乐疯了，不用伺候姥姥，孩子们又都不回家过年，她还不得天天打麻将？明个让我爸去接姥姥，跟我们一起过年”

    “那你还去场子上班呢？”

    “场里那帮人，都回家过年了，鸡没人喂，猪牛羊啥的，还不得饿死，尤其是那狗，饿死了还得我赔”

    “就知道你最有责任心，我给你搬年礼去”

    王东雨乐坏了，放下茶杯，麻溜儿去了外面，去车里拿带过来的东西。

    “得，我寻思着放几天假，不用看孩子，这下可好，假没放成，还又给我添一老人，你就是我的……”

    “唯一，你就是我的唯一，你就是我的唯一……”

    赵玉梅愣愣想不起来什么词了，周凡接了她的话，唱起了歌。

    “这一个口袋里面装的啥玩意？”

    玉米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两个口袋，放在了门口。

    “还有一个，我拿去”

    周凡蹲下来，解开口袋头上的尼龙绳，看看里面的东西。

    “梨，山楂，跟苹果”

    赵玉梅解开另外一个口袋，里面是大小黑色方便袋，还有股怪味。

    “那里头是牛肉，羊肉，还有猪肝跟大肠”王东雨放下最沉的口袋，一屁股坐到板凳上说“松子，跟榛子，给孩子们吃，补脑子”

    乖乖的，这都是卖不掉的吗？他这也太抠门了吧？送钱过来不就行了？

    “没啥好送的，送钱显得生分，我带了点山货，城里吃不到这东西，我提前藏起来的，其他的都被那一群，瓜分了”

    东西是好东西，大过年的，人家都送点包装好看的，他送几个破口袋，咋就不知道包装包装？

    “嘀嘀……”

    “这是谁？又来一个”

    “我去看看”

    卓国强放下饺子，开门又出去了。

    “你不送东西，你说一声我也去上班去，看你客气的，留下吃了晚饭再走吧！”

    王东雨看看屋里，笑着说道“咋没看见你妹妹呢？我还有点事想求她帮帮忙，给我儿子补补课，数学跟英语，一塌糊涂，班里倒数第一”

    周盈在房间玩手机，卷子上的难题把她整够呛，没人跟她一起研讨，她也不做了。

    “玩游戏，等过了年再说，年前别指望她，她最近被奥数题给难住了，天天晚上睡不着觉，靠手机发泄情绪”

    王东雨看看禁闭着的一扇门，里面有电视机的声音，还有笑声。

    “以前我儿子跟你妹在一个班，你家妹妹太厉害，上课睡觉，天天旷课，打篮球，都以为她学习成绩不好呢，可谁知道人家回回考第一，初二没上直接奔初三了”

    天天旷课还能考第一，脑袋怎么长的？

    “玉梅，凡凡出来接老太太”

    “这会怎么来了？”

    “姥姥来了吗？”

    放下饺子皮，擦着手上的面粉，娘俩一起出门去接老太太。

    “娘，你咋突然来了呢？”

    “姥姥，谁送你过来的？”

    车已经开远了，只能看见车灯的亮点，看不到车牌号码。

    “老七媳妇，说什么要去医院，她妈得了阑尾炎正在动手术，我留她吃饭她也不肯留下，开车走了”

    周凡接过姥姥的一个包袱，里面鼓鼓囊囊的，还有点沉。

    “老四家要装修房子，老七家要照顾丈母娘，还有一个半身不遂的老丈人要照顾，老九家两口子去了北京，孩子处了一个对象，两家大人商量婚事，顺便看房子，养了九个孩子，三个儿子，我连过年的地方都没有，我的命苦呀！”

    老人家身体还算好的，又干净利索，一群子孙后代，孙女孙子五个，一个都没有回来，外孙外孙女都在外地工作，一个比一个有能耐，有车有房有存款，都是大城市。

    逢年过节的也不回来看看老人，都九十多了，还能有多少寿命？人情味越来越淡了。

    “苦啥苦？我们将来还不如你，好歹你的儿女都结婚了，都过上了好日子，我们凡凡怎么办？拖媒婆找的相亲对象，人家一听有孩子，都不愿意，你说这事咋整？孩子嫁不出去，快愁死我了”

    这怎么又说到我了？没人愿意娶我，不是更好吗？有仨孩子要养活，哪有时间管其他的！

    周凡放下包袱，见王东雨挽着衣袖，正在包饺子，捏的还挺好看的，比自己捏的好太多太多了。

    “啥玩意嫁不出去？这不是找着了吗？都包上饺子了”

    误会，天大的误会！

    “这是我们场长，姥姥，您能不能不瞎说？”周凡尴尬死了，这王东雨也是的，包什么饺子！谁让他包的？

    “老人家还挺搞笑，你看看小周，哪点像女的？我们场子里的人都把她当成兄弟，绝不会往那方面想”

    呵呵！兄弟！兄弟好！

    “这外面有点黑，没看清，这孩子咋那么黑？像个打煤球的”

    老人家一句话，把屋里的王东雨笑的直不起腰来，周凡扶额，苦笑不得。

    儿子说自个像卖煤球的，姥姥说自个是打煤球的，自己真的是跟煤球干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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