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节
李虎丘懒得再去问对方的来历,连续数日来,几乎每天都至少遇上一伙武装份子,有海盗也有活跃于东非国家的非政府军事组织,甚至还有小股的印度洋周边国家的正规海军装扮成海盗的样子来袭击他们。在这些日子里,他们见识过一群海盗船围攻一艘巨型商船,海盗们利用钩梯勇敢的爬上大船,举着冲锋枪对水手们扫射。也曾亲手将数艘或真或假的海盗船连同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海盗们一起送进大海。 生命在这片狂野的海域中,轻如一片浪花,被激起绽放后瞬间寂灭在海水中。 燕东阳铁血无情,连珠箭又快又准,这些图谋不轨的家伙们还在做着接舷战的准备时,燕东阳的几十支带着烈性炸药的箭矢已将木棉花号前方化作一片火海。 李虎丘立身于吊臂之上,面前是血与火之海,心头忽而升起阵阵厌倦。似这般杀戮的日子过的久了,贼王迫切需要一个能让他毫无压力栖息的港湾。 眼望东方,倦鸟思归。 仰首星空,明月正隐,此时此刻虎丘心头浮现之人只有那如仙如画的女子。戏梦红尘中,几度红颜,却唯伊人是知心者。唯伊人可让虎丘全心依靠。 ※※※ 邂逅一个人,只需片刻。爱上一个人,付出的是一生。萧落雁爱上李虎丘,从初邂逅的萍水相逢随即转身,到那风花雪月的北国冰洞奇缘,男人的强和弱都在她心坎里装着,容着,暖着。她冰雪聪明生就一副玲珑心肝,她年少独立,胸襟抱负不让须眉。在注定的因缘际遇里,清澈明净、淡泊平和、慈悲善良、细心守护着男人那颗貌似强大其实伤痕累累的心,不奢求独占,亦不生怨恨。无论荣华纷纷还是安守寂寥,她的心始终如一。不得不说萧落雁是一个可以令桃李失色、令暖阳汗颜的女子,仿佛只有她可以在滔滔不尽的尘世里淡定自若,只有她的温柔和包容可以令李虎丘忘记心中隐痛。 杭城,车水马龙的商业街畔,一家名为红莲的女子商务会馆门前,刚刚在古青鸾亲自指导下完成今日课程的萧落雁精神抖擞走下台阶,迎面暗影一闪,一个男人挡在了她身前。她吃了一惊,无需抬头只看身形便已认出男人来。一时惊讶在那里。 警卫团出身的司机兼警卫老马满头汗追上台阶。正打算出手对付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时,却见素来对任何男人不假辞色的萧总一头扑进那人怀中。这才恍然醒悟,原来是他回来了! 他当然就是李虎丘。 没有热吻,没有激动的喜形于色的欢愉兴奋,他们什么也不说,只深情的拥抱。 不知过了多久。 “东阳这坏小子彻底跟你学坏了,竟敢帮着你骗我。”落雁揽着虎丘的脖子,看着满面风尘的男子,柔声问:“不是说还要一星期才回来吗?” 李虎丘心中暖呼呼的,微笑道:“东阳的确还得一个星期才能回来,船到印尼,尚楠说他等不及了,要搭飞机先回来,我怕他一个人搭错飞机跑美国去,谁让我是当老大的呢,只好陪他一起飞回来喽。” 萧落雁咯咯一笑。渐渐收了笑容,深情凝视着虎丘,“总算想起我们来了?” “主要是想你。”虎丘眼中热情如火。那温度从他的眼中传入落雁眸中,仿佛要把这神仙画中人融化了似的。怀中玉人曲线玲珑,虽然已是两个孩子的妈妈,气质中却还有着少女的韵味,身子却是十足的少妇才有的丰腴且富于弹性质感。这让虎丘开始渴望一张大床。他在拥抱中逼运气血,利用小和尚的硬度传递着爱的讯号。 咯~咯~咯~咯。 “少来这甜言蜜语腻唬人。”萧落雁被他逗的心头一热,她何尝不是饱受相思煎熬?但现在却正有一件对于她的事业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实在不能即刻满足彼此心头的渴望。她恬淡一笑,轻轻摇头道:“现在可不行,全怪你回来的时机不巧,这些日子珠宝首饰行业内一直在开大会,我是发起人之一。” 萧落雁一直都有些大女子主义,这是她身上的特质,全心去爱,却不以男人为天。这是李虎丘非常欣赏钦佩之处,丝毫不介意,当即收了胯下神通,笑问道:“什么事比一家团圆还大?” “美国著名珠宝品牌蒂芙莲将要进入华夏珠宝高端市场,狼来啦,国内珠宝行业却连一个像样的品质标准都没有。”落雁说起这事儿,黛眉微蹙,拉着虎丘上车,边走边说道:“国内珠宝行业目前的现状是,工艺水平低下;设计理念落后,造型毫无新意基本以剽窃国外八十年代的经典首饰为主;行业内良莠不齐,品牌意识差,以次充好混市场的多,真正潜心做品牌的少。” 车内,老马正打算发动车,萧落雁拦住道:“老马,今天不用你跟着了。”老马微微迟疑了一下,道:“萧总,要不我还是跟着吧,我怕您万一再遇上什么麻烦。”萧落雁看了一眼虎丘,温声道:“你放心回家吧,这几天都让他跟着我。” 老马对虎丘只是略有耳闻,隐约知道他是李老流落民间的孙子,至于其他的则一无所知。自然不知道在贼王身边就算不是天下最安全的地方也差不多了。不过老板有命,他也不好再坚持,只得遵从离开。 虽然说好是虎丘跟着,但开车的却是落雁,跟班儿反而毫无自觉的将副驾驶的椅子放倒,舒舒服服躺下。 “这回京城的大会开完,国内的经济政策就要开始新一轮的调整,目的是更开放,其中国内的奢侈品市场将要全面对外开放,不只是蒂芙莲,还有欧洲的,甚至美洲和日本的一些品牌也在试图进入华夏市场,国内珠宝玉器行业将要迎来大洗牌,我打算成立一个行业联盟,制定一些跟国际接轨的相关标准,整合一部分守着良好的原材料却缺乏竞争力的地方扶持的小企业,这件事儿的阻力可着实不小。” 李虎丘笑道:“嚯!雄心万丈啊,这是要一统江湖呀,在一个行业里搞出这么大动作岂会没有阻力?” 萧落雁道:“国内有一些老作坊,虽然工艺落后,但都有一些传统绝活儿,我担心洋品牌进来以后,这些本就十分局限的老手艺会被冲击的失传或者不得不出售给国外企业,与其如此,还不如我先出手收过来,我的打算是在这个行业里搞多种经营,多几条腿走路……这些都是生意场上的问题,不用你帮忙。” 李虎丘道:“听刚才那位老马说那话的意思,你遇上的阻力似乎不仅是生意场上的问题。” 萧落雁毫不隐瞒道:“归根结底矛盾的由头还是生意场上的问题,前阵子收到一封恐吓信,有些人想把企业出售给美国人,卖他们自己的也就罢了,还撺掇别人跟他一起卖,价格上跟我比没什么优势,就想搞一些歪门邪道。” 李虎丘笑眯眯道:“这么了不起的人物可不多见。” 萧落雁道:“其实没什么了不起的,等到了你就知道是一群什么货色了。” 李虎丘打了个哈欠,问道:“我可不可以先睡一觉?” 萧落雁温柔一笑。 车开的很慢,时不时莫名其妙的拐个弯儿什么的,落雁双手紧紧抓着方向盘,仍很难集中起全部注意力,终于把车停在路边。虎丘其实什么也没做,他只是安静的枕在她腿上,嗅着她身体散发出的芬芳,睡的沉沉的。落雁看了一眼时间,离开会时间还有两小时,去掉车程时间,大约还可以让他睡上不到一小时。她的小手温柔的抚过他的脸颊,青青的胡茬有些磨手,那是非常迷人的触感,让她有些想入非非。她想起了那场风花雪月的邂逅,那一晚他也是这样倒在她怀中,柔弱的像初生的婴儿。 第432章 财大气粗 大江南饭店,国内珠宝企业展正在进行时。一干行业内人士正聚集在门前恭候着展会承办和发起人,福德堂执行总裁萧落雁。迈巴赫停在大江南门前停车场,出乎所有人意料,萧落雁竟从驾驶位置走下车。 李虎丘懒洋洋躺在车里,萧落雁笑盈盈过去替他开门。风尘仆仆,一身休闲衣着,笑起来贼忒嘻嘻的虎丘,在这群肉眼凡胎的老板们眼中,怎么看都不像够资格让执行内牛耳,与谢抚云并称东南双娇的福德堂萧总当车夫的大人物。 在一片震惊和猜疑中,无精打采的自由社大龙头不情不愿的被萧总拉到车外。抬头看了一眼台阶上恭候的人群,但见华盖云集衣冠楚楚,虎丘只看这些人的眼神,便颇有自知之明的想到这些人多半在那琢磨,嘿,这瘪三是哪根葱?若是萧总的男人,那可真是一朵鲜花插在那啥上了。 实际上虎丘所料不差,恭候的人群抱着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均在想李虎丘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令传闻中出身军界萧家,一向以冰清玉洁著称的萧落雁如此迁就。更有甚者,已经有位年轻的商界骄子对李虎丘一万个看不顺眼,若非担心在佳人面前失礼,此刻这人恨不得立即冲过去拳打脚踢痛殴虎丘一顿。 萧落雁与虎丘携手步上台阶,二人关系已昭然若揭。一名年纪不大颇有气度的男子走上前道:“萧总姗姗来迟,我等还以为今日不能大饱眼福了,想不到原来是佳人有约,但不知这位青年才俊与萧总是什么……” “我丈夫。”萧落雁干板夺字爽快答道。 青年男子闻听此言竟难以自控,面色一变,问道:“萧总什么时候结婚了?” “大学毕业一年就结了。”萧落雁挽住虎丘手臂,道:“夫家姓李,他叫李虎丘。”又对虎丘道:“这位便是国内珠宝行中大名鼎鼎的石头记集团的老总,周文轩先生。” 周文轩强摄心神,稳定住情绪,与虎丘握手道:“鄙人周文轩,鲁省泉城人,小号石头记,主营金矿和宝石原料生意,李先生既有幸娶到萧总这样的人物,想必定也是非凡人物,但不知您是在哪一行发财?”说着,手上竟用上最大力道。他是举重运动员出身,又曾干过矿工,向来对自己的手劲颇为自信。 这周文轩本是黑道泼皮出身,九十年代初期,国有企业搞改革重组,齐鲁金矿的一部分老矿面向社会搞公私联合开发。周文轩那时不过二十出头,仗着敢打敢拼的名头和聪明的脑袋,向银行贷了一笔钱后一头扎进那场盛宴中。经过这些年巧取豪夺,终于成为鲁省乃至国内最大的私有金矿企业主。如今已身为金银珠宝行业内头号原料供货商。 这人在鲁省时仗着财大气粗,上勾结官府,下豢养打手,横行霸道惯了。这次来杭城参加金银珠宝展,初遇萧落雁,立刻惊为天人,一见倾心。被迷的神魂颠倒。萧落雁在行业内名头不小,但行里人对其家庭状况却知之甚少,周文轩一直以为气质娇憨纯真的萧总是单身一人。在他心中早把萧落雁视做正印夫人的不二人选。为搏美人一顾,他不但在组建珠宝行业联合会一事上大力支持萧落雁,甚至已做了回家便离婚的思想准备。却不料今日竟突然冒出个丈夫来。怎能不让他火冒三丈? 李虎丘不知其中细节,但他通透人心世情,只这简短接触便看出周文轩秉性霸道且对自己老婆有所图谋。贼王任凭周文轩用力握紧自己的手,待他力道弱下来时,忽然反握住周文轩的手,笑嘻嘻道:“周总不但生意做的好,手上的力道也不同凡响呀。”说着,手上轻轻一抖,看似幅度不大,却让周文轩浑身一颤,脚下打跌当场一屁股坐到地下。 周文轩登时面色通红,萧落雁正想说几句打个圆场,却被虎丘拉住小手不让说。一旁边有一人已抢先将周文轩扶起,这人约莫四十多岁,长的项短脖粗,圆圆的脑袋似篮球,黑漆漆的皮肤,不笑不说话,满面堆欢道:“这大江南的地面凭地滑溜,搞的连周总这样的人物都要摔跤,走路可得把地面看清楚才行,快起,快起。”言外之音似有提醒周文轩强龙不压地头蛇,先搞清楚情况再有所动作之意。周文轩虽凶蛮却非不智之徒,闻言果然冷静下来。 与热闹的产品展相比,行业联合会成立一事则显得冷清的多。国内的珠宝企业主们对此事的反应淡漠。这些人初闻此事后均在想:大家各干各的,为什么一定要弄个什么联合会?还要给自己制定一堆条条框框约束大家的经营行为,这不是多此一举吗?对于福德堂那位秀色可餐的萧总的提议,目前为止响应的人寥寥无几。反对者却不在少数,其中最激烈的当属来自滇缅地区的玉玲珑集团的老总阮定邦。 李虎丘笑眯眯看着,问道:“这位老兄又是哪一位?” 落雁介绍道:“这位是来自滇省的玉玲珑集团的阮定邦董事长。” 李虎丘道了声幸会,坏笑着说:“一看阮董事长的样子就知道您是个不容易摔跤的人。” 阮定邦脸上笑呵呵,一双大眼珠子盯着虎丘问道:“李先生这话从何说起?” 李虎丘道:“因为您的底盘低啊。”说着放肆的哈哈一阵大笑。 萧落雁狠狠在这厮胳膊上掐了一记,故意看一眼时间,然后道:“全怪我迟到,让各位久候了,等一下会开完,大江南略备薄酒招待各位,届时我先自罚三杯。” 萧落雁虽是女流,在行内的身份却非同小可。又难得她模样如画异常讨喜,几句话便令场面活泛起来。连周文轩面上怒色都减了几分。唯独阮定邦不阴不阳的说:“那还要看开会的结果怎样,萧总须明白,我等到此可不是图您几杯酒而来。” 萧落雁点头道:“当然。”挥手将众人往里一让,道:“里边请。” ※※※ 会是在饭店顶楼的大会议厅开的,坐在开放式的大厅里整座城市尽收眼底。李虎丘坐在会议桌外围萧落雁身后的方位,笑眯眯看着她和这些腰缠万贯,早打定主意不会同意成立什么劳什子行业联合会的企业主们在那浪费口舌。 萧落雁的想法是好的,成立行业联合会,规范出行业标准来,从长期看可以提升国内企业的竞争力和品牌效应,搞行业联合会一定程度上还可以控制珠宝首饰的价格走向。国家的开放政策已无可逆转,眼看着货真物美注重品质,竞争力极强的洋品牌就要进来了,在这股寒风吹进来以前先把这些人凑到一起抱团儿取暖。制定行业规则,将不适应未来时代的小企业兼并,藉此保留住华夏珠宝首饰行业里一些传统工艺。这个计划一举数得,貌似合情入理,却唯一不合乎的便是国情。 小企业主们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创建的企业被兼并,大一点的企业则不希望独立自主的经营方式受到影响,总得来说,他们都贪图眼前的利益,更不愿意制定什么行业标准来自我约束。与福德堂同级别的几个更有影响力的企业又都想将这个联合会控制在自己手中。还有已经与海外企业达成合作协议,坐在这儿居心叵测存心搞破坏的。总之是各怀心事,无论如何也谈不拢。 一位操西北口音,以擅长制作传统形制金银首饰的小企业主举手发言,“鹅的意思很简单,鹅们老裴家的凤钗头是天下独一份的手艺,打大唐朝时起就是宫廷供奉,一辈儿传一辈儿,不能到了鹅这辈上改了姓,所以鹅不会同意任何人的报价收购,鹅们裴家就是在坟包上戳起面旗子,它也是姓裴的。” 萧落雁不动声色示意助手拿来一只锦盒,打开后从里边取出两支凤钗,其中一支做工精细入微,而另一支则稍显工艺简单了些,二者相比高下立判。那位裴姓企业主得意一笑,指着前者道:“这个一看就是鹅们家的东西。”萧落雁点头赞道:“的确是可以代代相传的好玩意儿,不过我想问裴总的是打造这么一支凤钗,你们的工匠需要多长时间?”裴总道:“这个没有固定的标准,全看手艺精不精,要是鹅亲自来做的话大约三天就够咧。”萧落雁点点头,举起另一支工艺简单的问道:“裴总,那您知道打造这么一支钗要多久吗?”裴总摇头道:“你那个东西一看就是工业流水线上下来地,跟鹅的质地样子都没法比。” 萧落雁微笑道:“有的比!我手上这支钗是欧洲唐尼汗金银珠宝首饰制造公司专门针对华夏市场制作的新品,预计每一支的售价相当于你们裴家凤头钗的三分之一,从外形上看,对于内行人而言一眼便能看出二者区别很大,但对外行的消费者而言,他们一眼看到则是二者之间巨大的价差,为何会有这么大价差?一是因为你们的人工费用太昂贵,二是他们为占领市场存心压低价格,等把你们这样的传统工艺作坊都挤垮了,他们自然可以再提高价格。” 那位裴总低头不语,显然在琢磨萧落雁的话。萧落雁见他似有心动之意,正欲趁热打铁再多说几句。一旁边阮定邦却插言道:“萧总这个例子举的太好了,这便是咱们将要面对的竞争对手之一,而据我所知,这家唐尼汗珠宝制造公司在欧洲只是一家二流企业,与美国的蒂芙莲相比这家公司简直微小如尘埃,国家开放相关行业的市场,这些优秀而又强大的外国企业必然要进来,而咱们这些企业,要嘛名气不够,要嘛工艺落后,总之竞争力与人家相比天差地别,在座的各位当中,也只有几家财大气粗的国内行业巨头能稍微与人家较量一二,余者恐怕都要如萧总所说,难以抵御这场行业寒冬,所以我的意见是咱们现在不应该研究如何与之对抗的问题,而是应该换个思路,研究一下如何与之合作的问题。” 这厮从第一天开会时便是这副汉奸口气,萧落雁黛眉微蹙,刚想反驳一番,此前一直支持萧落雁的周文轩忽然抢过话头,问道:“阮董事长言之有理,但不知道蒂芙莲开出的合作条件是什么?” 阮定邦道:“美国人给的条件还是很有诚意的,就拿老裴的裴家凤钗头为例,美国人在高价收购的同时愿意保留‘裴家凤钗头’这五个字作为蒂芙莲金首饰的一个系列产品,同时还会全盘接手裴家凤钗头作坊里的全部员工,更愿意提供一套先进的工艺流水线,帮助裴家扩大生产规模。” 萧落雁冷笑道:“果然是不错的条件,但不知美国人可曾想过裴家凤钗头这五个字的品牌价值是多少?既然是合作,那么利润如何分配?裴家人是以什么方式与蒂芙莲合作?新公司由谁来管理?” 阮定邦微微一滞,随即道:“新公司自然要由蒂芙莲总部指派的人来管理,至于裴家凤钗头这五个字的价格也都会算在收购价中,既然是全盘收购,自然也就谈不到利润分配的问题。” 萧落雁看了一眼在座的其他几位与裴家境况相似也各有独门绝活儿和数百年名号的小企业主,说道:“我福德堂珠宝给列位的条件早已在大家收到合作意向书上说明,首先,我们会保留各位的老字号,为各位提供相对廉价优质的原料,负责这些老字号品牌的推广和产品销售,各位拿出来的是老字号的牌子和手艺,而我福德堂拿出来的则是更好的渠道和更廉价的原料,咱们是真正的合作关系,利润分配上也会严格按照合同上写的执行,这合作便是咱们各自拿出自己的优势资源整合到一处,扩大经营规模和实力,共同来与洋品牌竞争。” 成立行业联合会一事本就一直难以推进,如今又失去了在行内说话极有分量的周文轩的支持,萧落雁对这件事更没信心了,只好退而求其次,希望能借这个机会多整合几家老品牌老字号,如果能将这些手艺精湛的老字号企业主们说服,组合成一个专营老字号首饰的特色企业,未来,这家企业的竞争力将不逊色于任何一家跨国首饰集团。现在的问题是,萧落雁不能像蒂芙莲那样给这些小企业主一个远超市场估价的收购价,她只能提供给每一家一笔接近市场估价的兼并金和一份相对更合理的合作协议。合作能否达成意向,她半点把我都没有。 会议大厅陷入短暂的沉默,过了一会儿,终于被周文轩的声音打破:“大家都知道我是做原料生意的,在座各位都是我的衣食父母,绝大多数都是周某的朋友,既然作为各位的朋友,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在座各位,刚才萧总和阮董事长谈到的问题有一点很关键,那就是他们都认为新企业整合成功后,竞争力会加强,由于订单相对集中,原料价格上也会有所降低,这一点,在之前我与萧总也沟通过的,说实话,当时我是认可这一点的,但现在,事情发生了一点点变化,我倒是觉得阮董事长的方案更合理一些,因为如果按照阮董事长规划的,由于加上外商那部分,相信新公司成立后的规模估计要比萧总计划的规模要大很多,原料订单也会更大,从生意人的角度看,我倒是更认可阮董事长的提议。” 周文轩是国内最大的原料供应商,在这个行业里说句话,分量非同小可。他会有这样的转变早在其被李虎丘抖了个跟头那一刻萧落雁便已有心理准备。事实上她早就看破了周文轩那点念想,而她断然不会靠色相勾引得到此人的支持,从而达成合作意向。所以才对虎丘的捣乱之举毫不在意。自家的男人把周文轩得罪了,便等同于自己得罪的,现在他出尔反尔,公然站出来给她找别扭也是在她意料之中。只不过这样一来,这第二个目的看似也很难实现啦,眼前能做的似乎只剩下尽人事听天命。想到天下熙熙皆为利往,落雁此刻的信心越来越小了。 正在这时,李虎丘忽然凑到她身边,笑问道:“宝贝儿,我说两句行吗?”这句宝贝儿虎丘只有在夫妻间最亲密的时刻才说过几次,似这般公然叫出来却还是破题第一遭。萧落雁听了,不禁心头甜丝丝的,轻声问道:“臭家伙,你又不懂做生意,有什么好说的?” 虎丘微微一笑,“我不懂做生意有什么关系,只要我懂得为老婆花钱就够了,幸好咱还不差这点小钱儿。” 自由社和福德堂一直是两个财务机构,陈李李不止一次想让自由社和福德堂合二为一,萧落雁却始终坚持不将二者混为一谈。原因便是她想独立开创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在这一点上她想尽量减少依靠男人。吞并了陈天浩兄弟后,自由社现在的产业规模太庞大,福德堂与之相比实力难及一半儿,所谓合作,不过是替老公管理企业罢了,哪里享受得到半分创业的喜怒哀乐。萧落雁误以为他要用自由社的钱砸这帮人,于是轻轻摇头。虎丘却笑着告诉她:“放心,这事儿跟自由社一点关系都没有,不就是原料吗?包在哥哥身上了。” 第433章 鸳梦如画,世事无常 萧落雁决定与虎丘联袂出现在珠宝展上,便已有让周文轩知难而退的意思。只是当时没想到李虎丘这个号称去留无意,对感情从不勉强,不会吃醋的男人居然会为她吃起飞醋来。一见面就让周文轩吃了个暗亏。 这周文轩是齐鲁金矿的大股东,还是国内最大私有金矿,探明储量一百一十吨的莱城金矿的所有者。而他名下的石头记则是国内宝石原矿第二大供应商,在克什米尔地区,滇缅边境地区,甚至是南非都有他的商业同盟合作伙伴。所谓店大欺客,这人在珠宝首饰行业里向来一言九鼎,包括福德堂珠宝玉器行在内,国内几家颇有实力的珠宝首饰企业都要卖其几分面子。他现在公然站出来给萧落雁捣蛋,对福德堂和萧落雁的计划而言的确是个大麻烦。 萧落雁已有放弃原定计划之意。向来对生意场上的事情不感兴趣的李虎丘却忽然站了出来。 聪明的女人无论自身多强大,都懂得在什么时候要依靠男人,特别是当她的男人发现了竞争者后斗志昂扬时。 萧落雁起身把座位让给虎丘。 阮定邦不禁问道:“萧总这是何意?咱们正在讨论的是珠宝行里的大事,李先生虽然与您是夫妻,但毕竟不是行内人,出现在这里已经不是很合适,难不成还要代表您说几句?”他口气中略带嘲讽,言语间更刻意强调萧李的关系,除了挤兑李虎丘之外,更有利用周文轩的醋意使其对萧落雁更不满之意。 萧落雁微笑不语。李虎丘接过话头道:“在下李虎丘,刚才那位周兄问过我是做哪一行的,因为一点小插曲忘记做自我介绍了,实不相瞒各位,在下跟那位周兄其实是同行,也是搞黄金贸易的,并且下一步我打算也搞一家宝石原矿贸易行,不过我这人太疏懒,搞宝石行需要的手续太繁琐,倒不如买一家现成的,本来周先生的石头记就挺不错的,但夺人所爱,君子不为,这等行径就好像惦记别人的老婆的王八蛋,王八蛋在下是不会做的,所以只好找一家你情我愿的现成买卖,比如说国内另一家宝石原矿贸易行,农家的金翡翠。” 这番话说的轻佻狂妄,指桑骂槐之意明显。一席话出口,场间先是鸦雀无声,接着响起乱哄哄的议论。 萧落雁完全没想到虎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知道李虎丘的财力和能力,翻手拍死周文轩之流不过如捏死只蚂蚁一般。但她绝不希望虎丘为她在生意场上的事情做出违背道义的事情。至于收购属于申城农家的宝石贸易行中的扛鼎企业金翡翠集团,就更非现在的落雁和福德堂能想象的。虎丘这番话太狂也太有针对性,不但得罪了周文轩,传出去更会得罪宝石行里的龙头企业,农家金翡翠。 周文轩大怒,拍案而起!怒视萧落雁。阮定邦趁机起哄煽风点火。李虎丘胸有成竹轻蔑的看着场间众人。 落雁刚打算把虎丘拉出去单独说几句,却听李虎丘咳嗽一声,又继续说道:“光说不练假把式,大话谁都会说,总该拿出些真玩意才能让人信服,所以我决定先请各位验看一下我手头上的黄金存货,然后再当着各位的面敲定收购农家金翡翠的事宜,到那时各位再重新考虑内人的计划岂非更稳妥?” 凭萧落雁的人品家世,她找的男人岂会简单?就看李虎丘到此后的一言一行,无不似背景不凡的二世祖做派,这样的人物没摸清底细以前,一般人还真不敢贸然得罪的太狠。周文轩强压怒火,冷哼道:“周某在这一行里干了近十年,倒是头一回听说李先生的字号,难得阁下胸有成竹又豪情万丈,我等也只好拭目以待,但不知李先生打算什么时候让我们看看先生手中的存货,另外,金翡翠的总裁农先生一直是我等后辈尊崇的商界前辈,等闲难得一见,李先生打算何时让我等有幸见识一番?” ※※※ 燕宅,夜。亲人重聚的喧闹散尽,小燕子被燕明前送回学校,燕雨前和保姆哄着三个孩子睡觉。 李虎丘早早洗漱干净,满怀期待上床候着。陈李李虽然之前与虎丘一起洗白白,这当儿却只能乖觉的躲在客厅里看电视,时不时往卧室里偷瞧。萧落雁在二者中间,寒着张俏脸在训话。 “你懂得金行里的规矩吗?熟悉黄金贸易吗?晓不晓得整个珠宝首饰行业每年要消耗掉多少黄金?张嘴就敢说自己是搞黄金贸易的,知不知道国家对黄金进出口和开采量是有限制的?你就算有钱也买不到货源!还说要收购下农家的金翡翠,国外的几处生产宝石原矿的地方有几个不是战火纷飞的?农家凭什么把好不容易打通的渠道转让给你?农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你不会不清楚吧?”萧落雁越说越气,横了一眼一个劲儿装困打哈欠,实际上媚眼如丝腮红似火的陈李李,拿出棒打鸳鸯的架势,摆出大妇的威风,没好气的:“你今晚跟我睡楼上。” 李虎丘哪里肯依,赶忙起身跳过来将她抱住,调笑道:“千万别,为夫这就把实底告诉你,这次从中东带了九百多吨黄金回来,当老公的岂能让你受那瘪三的窝囊气……至于金翡翠的事情,你有所不知,农家与我关系非同一般,让他们在收购金翡翠这件事上配合演一场戏绝对没问题,甚至只要价钱合适,真买下金翡翠也不是没可能,在下对夫人敬若天人,断不敢有半点欺瞒,也绝不敢大言欺世令爱妻你难堪。” 扑哧!萧落雁被他他乱糟糟的称呼逗得一时忍俊不住。接着猛醒悟过来,吃惊道:“九百吨黄金?混蛋,你把美国政府给打劫了?” 李虎丘玩笑道:“当然不是,这批黄金是从迪拜弄来的,那儿的黄金全世界最便宜。” 萧落雁痴痴的看着他,关心道:“这么多金子,不管是谁丢的,都一定不会放过你,就这么大张旗鼓的拿出来,我怕会给你惹麻烦,这件事还是算了吧,我难堪一下比起你的安危来又算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