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林德泪流满面地祈祷电话的另一头，不要接，但林德似乎忘了，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于是电话接通了："林德吗？有什么事情吗？" 啊啊啊啊！哦不！为什么是他叔叔的电话！ 林德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 "大胆！汝等贱民竟然敢直呼吾之仆人的名号，准备好承受吾之怒火了吗？" "……你是谁，怎么会有我家林德的手机？"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间。 而林德叔叔依然一无所知地呼唤："林德呢！他在哪里？你是什么人？" 魔王大人怒极反笑，林德似乎看见了可怕的怒气实质化了："哼！林德是我的仆人，他从身到心到灵魂全部都应该属于我，任何人都不可以窥视！你敢冒犯我利未安森大人！去死吧！" "啪叽"一声，手机被捏了一个粉碎。 从头到尾都没能成功插上一句话的林德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完了，一切都完了呜呜呜……为什么会偏偏是我叔叔还……呜呜呜……" 魔王用爪子拍了拍林德的肩膀，重振魔王的威风让他感觉良好，以至于罕见地安慰了林德："没事，这个小怪物不会对你有任何伤害的，我已经把它捏死了。" 魔王一边说着，一边一脸邀功地把手机残骸举到了林德眼前。 ☆、act 6 如果要在林德心中选一个他最害怕的人，那么，人选不需要有任何的犹豫。 林德的叔叔，林北年。 林北年是林德上一辈中的老幺，也是长辈们中间，最有出息的一个。他就像是世俗观点中的可以搬进教科书的成功人士，黑西服黑皮鞋，性格认真负责，做事一丝不苟，如同机器人一样不会出错。同时，他还拥有一个完美的家庭，美丽的妻子，可爱的女儿。 但林德很害怕他。 这并不是说林北年对他苛刻。事实上，自从林德的父母去世之后，林北年就担当了林德的抚养人的身份。即便是以最挑剔的人的眼光来看，林北年也做到了极致。 比如说现在，从魔王捏碎电话到一台奔驰停到小区楼下，经历的时间仅仅只有二十分钟。林德脸色一变，急急忙忙地揉了揉脸，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魔王懒洋洋地扫了一眼外面的汽车，显然，黑乎乎一团的东西显然不在他的喜欢范围内。 林德纠结地扫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凄惨的防盗门就不用说了。 ——谁能告诉他，如何劝说魔王大人换一身看起来正常点的衣服？ 林德发现，自己脑补魔王大人盛气凌人地用鼻子哼出一声区区贱民也有资格让他换衣吗的情境毫无障碍。这让他有种无力体前屈的冲动——尤其是林德发现，这么一想魔王大人帅气逼人——于是他更想无力体前屈了。 他肯定是已经被玩坏了。 不过，事实上并没有多少时间让林德纠结。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之后，一个中年男子从楼梯下冲了上来，他神色慌张，但看见林德毫发无损的瞬间，表情瞬间就板起来。 “叔，你好。”林德扬起一个僵硬的笑容。 “哼。”老实说，魔王的态度比林德想象中的好太多。 但林德的叔叔显然不知道这件事，他皱着眉打量了一圈魔王，然后眉头拧成了漩涡。林德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叔叔突然吐槽哪来的神经病，然后被脾气暴躁的魔王撕成碎片。 ……毕竟魔王可是有一个国家的人，说杀就杀了的先例。 ↑为什么他当年觉得这个情节很带感，但真的面对的时候，林德只想以头砸地跪给这两人看。 这充分说明了二次元的萌属性放在三次元，只会让人想……咳咳。 “……之前那个电话是怎么回事？” 林北年推了推金丝眼镜，林德似乎看到了叔叔眼底杀机一闪。 林德首次大脑运转得这么快，他斟酌着词汇：“呃……这，这只是游戏而已，国王游戏，输掉的人要听赢的人的吩咐。年轻人哈哈哈，爱玩嘛很正常。” 潜台词，叔叔这只是一个意外，请，请务必不要在意。 “那他呢？”林北年转向魔王，他张了张口，似乎想对魔王的打扮评头论足一番，可惜魔王的打扮可以吐槽的地方太多，反而无懈可击。 “呃……他有点不擅长游戏。” 意思是魔王大人输得比较惨，不过林德实在不敢把这句话在魔王面前说出口——绝对会被杀掉的。 “我不是问这个。”林北年像是拷问小学生的教育主任一样，吐出的问题直指问题本身，“我是在问，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魔王大人开口了：“他是我的仆人。” “……” “……”林德泪流满面。 魔王大人你为什么不继续保持“哼，吾不屑于和尔等贱民对话”的形象呢？既然是仆人就把事情交给仆人去做啊！林德面对叔叔如同刀子一样刮过的目光，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他是我的合租人，目前我和他住一起……哈哈哈，我说过他不太擅长游戏，所以……都，都是游戏的错。” 林德叔叔的表情告诉林德。 以前不说谎的老实人开始骗人就无往不利，这句话是拿来骗老实人的。 “…………国王游戏包括把门掰下来的内容吗？” 林德泪流满面。 “哼，汝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拷问吾之仆人，该当何罪……”出乎林德的意料，魔王大人往前走一步，冷冷地盯着林北年，言辞之间，竟然有些维护林德的意味在内。 林德怀疑自己幻听了。 但他看到魔王抬起了右手，这个动作在小说中无数次被提起，那是魔王发飙的前兆。 林德曾经无数次模仿过这个动作，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他曾经觉得这是一个在平凡中透出不平凡，依然帅气逼人的动作。 啊啊啊啊！那是他的亲叔叔！ 林德果断地扯住了魔王大人的衣服：“……他是我叔叔。” ……盖在魔王大人身上的西服衬衫等等全部一股脑一泻千里，林德表情裂了，他没想到那一身衣服只是披而不是穿，好在系在腰上的领带避免了某种意义上的走光——不，也有穿的，魔王大人似乎把他的内裤当做护臂套在了手肘上…… 啊啊啊啊！魔王大人你到底在他不在的时候，做了什么！ 林北年石化了。 林德拎着手上的衣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魔王大人似乎走神了，他看了一眼林北年，又看了一眼林德。林德没想过魔王也能露出那么复杂的表情，像是生气像是伤心又像是一切都只是林德的错觉罢了。 魔王扬长而去，踩过防盗门，还泄愤似的往门上拧了拧脚腕，上面立刻出现一个碗口大的凹陷。而他本人不知道躲到房间里的哪个角落去了。 林德只觉得这个样子的魔王，就像是大锤一样狠狠地砸在林德心上。他的魔王应该是嚣张的，不可一世的，像是全世界都没有什么事情能打败他。 但现在林德还要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对叔叔解释：“……豆腐渣工程。” 林北年：“……” …… 林北年最后还是走了，他很忙，忙到周末都没有休息。虽然缺少任何一个人，太阳都照常升起，但缺少了林北年，他的公司马上会完蛋。 林德很羡慕他叔叔，他叔叔对很多人都不可或缺。 在走之前，林北年还是意味深长地拉着林德进行了一番谈话，内容和以往没有任何差别，做事要深思熟虑，健康和安全乃人生大事……在最后，林北年冷不防突然补充了一句话：“关于那个男人的事情，你不想我插手，我就不会去管——林德，你从小就很有主见，从来都没让我操过心……但有时候，让亲人为你操心，并不是一件糟糕的事情。” 林德心情复杂。 父母早亡的孩子容易早熟，这种成熟主动或被动——说白了，也只是在这个世界上，不知道谁能够无条件包容自己，所以只能自己坚强。 有些心坎不是随便说说就能跨过去的。 林德回到房间内部，把电脑屏幕装上，除此之外，手机被魔王捏碎之后，魔王似乎就失去了对它的兴趣，林德把手机卡取出来，装在新手机上，他有备份手机号码的习惯，如今给他提供了很多方便。 魔王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林德忙来忙去。 “喂，林德？” “嗯？” “所谓亲人，就那么重要吗？”魔王口吻恍惚，“你就那么恨我吗？” “……”林德必须承认，那一瞬间，他嫉妒了，“我说过我不是林德撒穆尔。” 魔王压根就没理会林德的回答，他只是一翻身，从沙发里面一口气翻出十几把水果刀：“……恨得都要……打造了这么多把永恒封印之埃尔维斯匕首吗？” “……” 魔王大人你把这么多刀塞在沙发底下是想谋杀吗？ 林德脸抽了抽：“你从哪里找的？” “下面，有很多人的那个地方。” 林德又有跪的冲动——魔王大人穿着这一身衣服去小区超市打劫了一大批水果刀，林德觉得他能想到魔王大人到底是怎么大摇大摆地不付钱地走出超市的了。 “那些刀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林德很无奈，他放下手中的活，走过来蹲在魔王面前，正视对方的眼睛，“……我并不知道憎恨仇人是什么感觉，杀死我父母的那场车祸，肇事者当场就死了。” 就算想恨，也不知道恨谁。 魔王大人背过身，用后脑勺对着林德，闷闷地回答：“想为亲人报仇……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林德已经吃醋到想爬到故事里把林德撒穆尔掐死了：“……魔王大人又没有亲人，大概很难脑补吧？” “不，我有。”魔王说这句话的时候，冷笑了一声，“但如果他死了，我只会拍手称快。” “啥？”这又是什么林德不知道的设定——林德又忍不住去问候作者的亲戚了，他已经不对作者的下限抱有任何期待。 “不关你的事。”魔王莫名其妙地生气了，怒冲冲地走进林德的卧室还把门反锁了。 ……这是戳到了魔王的伤心事吗？ 林德一时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好，他想了想，打开电脑，登陆企鹅。虽然作者非常不靠谱，但只有他才可能知道一切。 但还没等林德说话，企鹅就滴滴滴地响起来。 作者 哟，亲好久不见了！ ——林德一愣，他认识了作者半年，通常而言，作者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渣渣。 居然会来敲他，这背后一定有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