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明枪暗箭（一）
1228812288虽说当初就料想到胡汝皇帝不会轻易答应出征凉鸿，但时至五月中旬，桓恪那边依旧全无消息，不免令人心烦。且淑妃那边自见面交谈也已半月，孟登却毫无下旨赐婚的迹象。头件事确实急不得，但第二件事却该尽早定下，以免横生事端。 1228812288穿戴整齐后唤了兰汤曲终，有心无意走至淑妃的雪萼宫，宫门处却无人守卫。心下奇怪，推了虚掩的门进去，直至走进殿内才有一宫女急匆匆从内室出来福身问安。她头发散落了几缕，面上也似有灰尘，微微喘着粗气。 1228812288命她起身，我扫了眼四周“这是怎么了？淑妃娘娘呢？” 1228812288“伶月帝姬恕罪。再过些时日便是繁锦帝姬生辰，淑妃娘娘吩咐将她的嫁妆首饰寻出来，作为繁锦帝姬的诞辰贺礼。只是那些妆奁实在存放了有些时日，一时难寻，叫伶月帝姬见笑了。淑妃娘娘晨起去了皇后娘娘那边，此时还未回，许是转路去了别宫娘娘处。” 1228812288她这回答马马虎虎，大概实情不便对我这个外人讲；宫中守卫都听孟登调遣，或是暂调去别处。边这样想着心中仍隐隐不安，出了宫室门叫了守在外面的兰汤曲终，便即不再多留，打道回府。 1228812288有关淑妃的消息次日便来，却是兰汤打听到，淑妃与繁锦不知为何惹怒了孟登，被罚禁闭在雪萼宫，无诏不得外出，也不许人探看。如此想来，昨日淑妃外出是去寻孟登了，十之八九提了繁锦婚事，只是未曾想到孟登反应竟如此激动。 1228812288眼下也不知淑妃是否说出我这一层关系，孟登那边去否倒着实有些难办。然而再如何淑妃也是我的姑母，人之常情到底是要去为她求求情的。正想好了说辞准备明日去见皇后，孟登的旨意却来了，正是要我到长乐宫一趟。 1228812288恐怕事有蹊跷。 1228812288为免孟登与皇后生疑，我特地将曲终与兰汤两人一并带上。巍峨殿内，孟登与皇后端坐于黑漆描金花卉纹交椅之上，大太监姜游与长乐宫掌事宫女采衣静立候在一旁。落座后得体微笑，语气微有不解，我看向孟登“不知皇上召伶月前来所为何事？” 1228812288孟登脸上无半分笑意，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伶月帝姬可听说，淑妃并繁锦被朕罚在雪萼宫闭门思过一事？” 1228812288我微愣，略有犹豫，继而点头“是，伶月听说了。但，不知淑妃娘娘做错了什么，竟令皇上龙颜大怒呢？” 1228812288孟登摇头不语，一边皇后接过话去，忧心忡忡，不掩焦急“这不过是托词，淑妃何事也未犯。” 1228812288“何事也未犯？那，是因何故……”微蹙眉，我疑惑询问，皇后叹息“淑妃，是被人下毒了。” 1228812288“什么？”我不可置信，“怎么会……” 1228812288“本宫也不愿相信，但是确实如此。淑妃每隔几日便会服用汤药，太医验过，昨晚她睡前用过的补药里，多添了一味黄药子。”见我迷茫神情，皇后示意采衣，采衣轻声应下，解释道“黄药子原本主治瘿瘤，但性极寒，过量服食便会中毒。轻则腹痛呕吐，重则昏迷……致死。” 1228812288看了看皇后脸色，采衣斟酌语句“淑妃娘娘，今日整日未醒。” 1228812288我在一旁坐着，面上畏惧担忧浑然天成，神思却早飘到过去，眼前仿佛又出现汪谷珊那双涂了鲜红蔻丹的手，端着那碗似乎永不见底的“莲子芦荟羹”，巧笑嫣然，愈走愈近。 1228812288愣怔间我不自觉抬手捂上胸口紧攥衣襟，皇后的声音飘飘荡荡的传进我的耳朵“伶月帝姬，你没事吧？”同时曲终暗暗戳了我一下，我这才蓦然惊醒，手上更用力气，嗓音略哑“没事，只是有些……害怕。” 1228812288抬头看向皇后，又转眸看向孟登，我放轻声问“那，皇上与皇后娘娘，是否已查出凶手了？” 1228812288与孟登对视一眼，皇后将目光投向我，其中似蕴着些不一样的涵义“这便是皇上与本宫宣伶月帝姬前来的原因。” 1228812288“雪萼宫中的一名宫女说，昨日伶月帝姬曾去寻过淑妃？” 1228812288我凌然一惊，瞬间明了皇后语中真意。方才我还在想，即便淑妃与我有一层姑侄关系在，孟登与皇后也大可不必将实情告知我；现下她这一句反问，意味再显然不过。终于有人按捺不住要对我出手了么。 1228812288心中冷笑，我只作懵懂模样“是，昨日伶月的确去寻过淑妃娘娘，只是不巧，淑妃娘娘不在宫中。” 1228812288“那伶月帝姬前去雪萼宫时，身边跟着谁？可曾带了何物？” 1228812288“禀皇上，皇后娘娘。昨日是奴婢与曲终一同陪伶月帝姬去探看淑妃娘娘。除了伶月帝姬吩咐奴婢提上的几碟糕点之外，并未携带它物。”我还未开口，兰汤先在我身后抢先，诚恳真切，似乎所言为真。 1228812288险些未忍住皱眉，我先侧了脸给曲终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勿轻举妄动；后借偏头去看孟登和皇后，余光瞥向兰汤。她脸上一派天真，并不看我，微微抿了抿唇。目光流转间我抬眸“便是如此。” 1228812288兰汤是谁的人，我知曲终知，但高高在上的那两位又怎会知晓。皇后此刻还当我身边有她的一双眼睛，兰汤想来也久未向她汇报我的“蠢蠢欲动”，此事倒正是能将戏演下去的节点。如此能让我与兰汤同时表露忠心的好机会，怎能放过。 1228812288孟登动了动身子，姜游忙端上静置在一边的茶，孟登却挥了挥手，并不接过。皇后接过兰汤话头，顺而询问，带了丝极浅怀疑“糕点？什么糕点？” 1228812288“不过是些普通糕点，只是凉鸿做法，因此味道有些不同。伶月想着淑妃娘娘离乡数载，若能吃到这种糕点心情应会愉悦，因此才做了送去。昨日未见到淑妃娘娘，回宫后便与曲终她们分食了。” 1228812288我略有急切，才反应过来的样子“皇上，皇后娘娘，且不说淑妃娘娘是伶月姑母，单说那黄药子，伶月此前闻所未闻，怎可能去毒害淑妃娘娘啊？”起身福身，我委屈急迫“请皇上，皇后娘娘明鉴！” 1228812288哒哒脚步声走近，皇后俯身伸手将我扶起“本宫只是一问，伶月帝姬莫要慌张。只是例行公事，还须得去到林风殿查探查探。”我微微顿住，然后低头掩住双眸“自然。” 1228812288“从未听过有这般例行公事。这不就是要搜宫吗！” 1228812288孟登道自己还有事先行离开，我与皇后分乘两座轿子去往林风殿。路上曲终忍不住小声抱怨，我忙掀起布帘比了噤声手势，示意她贴的更近些“眼下还不知他们在打什么算盘，勿要轻举妄动。左右咱们宫中也没那些东西，此刻由他们搜去，之后我自会寻机理论。” 1228812288曲终点头，稍停了动作，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声音稍大些笑道“帝姬可是要这块？”我也冲她一笑，接过帕子放下车帘。 12288122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