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尸山骨海（中）
“感觉到了吗？死亡的源力在颤动。” 一个把自己全身都蒙在黑袍中的人停止了手中的书写，暂时放下了手中攥着的厚厚的卷册和沾满了写不尽墨汁的羽毛笔，抬起头来不知道对着谁这样说了一句。 灰白色的荒野中除了这个黑袍之人外，就连一只寻常的游荡幽魂都见不到一只。周围安静到令人害怕，即使是穿过了这片看不见尽头的荒野的冥河水中，也没有什么灵魂的存在。这样的情形，哪怕是在死者之王的统治位面中也是十分罕见的。虽然不死者并不在乎在死后还能感知到热闹的人气，但这样却更让这阴暗的地方，将永世的孤独衬托得更加悲哀了。 突然幽暗的冥界中十分罕见地投射出了一道的皎洁月光，将祂兜帽底下掩藏着的白玉般剔透的骷髅面容映得闪闪发亮。 一位穿着月白色长袍的女士从光芒中缓缓走了出来，萦绕在祂身边的月华让祂的面容显得模糊不清，但更添了一分模糊的神秘感。 但是黑袍人却没理会祂，而是又低下了头，开始书写着手中的卷册。 于是那女士只好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份将要重新笼罩下来的孤独寂静。 “万物终结之主冕下” “月神冕下，我知道你的来意。但是班恩。”记录者毫不在意地念诵了那个黑暗君王的名姓，语气是一贯的冷漠冰寒。仿佛对这位前强大神力没有一点其他感觉。“班恩是否会重回死亡神系的行列中，并不是我说了算的。即使是现任的死者之王，也没办法对此横加干涉。” “因为班恩的回归，早已是命中注定的了。” 这句话基本上就是盖棺定论了，即使是苏伦也没有其他话可以再说出口了。 毕竟连远古死神耶各都这么说了，那么不管再做些什么去阻止班恩的回归，都只是无用功了。 所以女神走了，抛开了来时的希望与疑惑，带着满腹的愁闷离开了。月光收起的那一刻，一声轻轻的叹息在荒野上传播了开来。但那位远古的死神依旧是只当没有听到，继续心无旁骛地记录着凡尘中不断涌现的死亡。 如无意外，祂将一直这样做下去，直到某一天世界末日真正到来。 长剑碎裂，铠甲崩坏，盾牌毁弃，长枪断折。 被巫妖和亡灵军官控制的尸潮，依旧在一刻不停地冲击着两处“绞肉机”。 从巫妖们登场释放亡灵天灾和启蒙不死生物到现在，不过才短短的几分钟罢了，但是损失在赫拉斯爵士与班恩手下的亡者已经占到了所有被唤起不死生物的五分之一了。尸潮都明显被削薄了几分，不再像原来看起来那么密集恐怖了，蜂拥而上的骷髅与僵尸之间，都能看到明显的缝隙存在了。 说到底，这里的尸体只不过是整支远征军最外侧的杂兵而已。数量虽然有万余，但是质量上却远远不如还在谷地里窝着的剩下两万余人。这支远征军如果按照原定计划，顺利杀入深渊之后，这一群人也会作为阻击猎杀游荡恶魔的外侧防备力量，论作战地位只是比后勤运输部队要稍微高一些罢了。 班恩最想要的，和此时七只巫妖最想要控制的不死者，其实是谷地里被财富教会聚集起来的精锐转化成的。 可惜的是，里面那群，或者说里面侥幸活下来的中层指挥官们，都表现的实在太谨慎了。 若是先前班恩，在趁远征军突然遇袭，陷入指挥系统混乱之际，一波突入其中，直接将混乱变成炸营，那么这四万部分都会成为复生的死者。可惜的是，在班恩刚刚处理完兵团之后，他的推进就被圣武士阻拦了下来，给里面幸存的军队指挥官争取到了重振士气军阵的机会。 若是没有班恩和赫拉斯存在，七只巫妖全力催动着几千不死者强行突入谷地，配合他们的法术力量，在远征军强者大部分折损的情况下，也有很大的概率能够拿下这支大军。 但可惜的是，班恩也是这么想的。 而赫拉斯的思维就更加简单了，不管是班恩还是巫妖，都别想冲进谷地去制造更多的伤亡。 战场的形式，正在逐渐由原本巫妖控制尸潮攻击两方，变成了两方强行拉住尸潮，两相配合下，不断将尸潮分割成若干小块，努力让巫妖想要率军退走的打算落空。 而巫妖作为高级施法者惜命的弱点就在此时体现了出来。 巫妖可以说是施法者中少数的不惧战斗的存在，因为其命匣的特性让他们能够不断地死而复活，所以他们的战斗都比一般施法者要刚猛很多。但这一次，一边是手持圣剑神圣复仇者的高阶圣武士，另一边是掌控着死亡力量的前邪神，都是十分克制他们，且能够在破坏他们躯体的同时杀伤灵魂的狠人。 这样了，谁还敢上去啊！ 万一不小心被弄死了，算谁的啊。灵魂层度的毁灭，是连神祇也没有办法挽救的事。 “快上啊蠢货们！上啊！弄死那个狗屁圣武士，弄死班恩那个伪神！” 一个尖锐的声音在他们的脑海中回荡，然后就是一连串让街头杂碎都为之自叹不如的辛辣咒骂和脏话大礼包。隔着不知多远传来的声音，其中蕴含着愤怒依旧让他们的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但巫妖们依旧只是控制住尸潮，在攻击两者的同时，努力从前方撤回来。 “朵高索斯，我们该上了吧？”看着前方热火朝天的战场，莫河心中的恐慌也慢慢转变成了对战斗的兴奋，忍不住问了一声身边正从地上爬起来的龙巫妖。 “正面还不是时候，但是侧面，我们也许可以先去一趟。” “侧面？这和侧面有什么关系啊？” 朵高索斯终于是趁着前方混战，无暇他顾之际，短暂地张开了一下投影法术。 展露出的光屏上显现的场景，让莫河不禁发出了一声不小的惊呼。 一排排阵列整齐，装备精良的圣职者，正在靠近这正在交战的谷地。为首的一波圣武士都骑着神骏的龙羚，胸前的铠甲上都刻画着正义三神的圣徽。 原来不止是邪恶方的大佬准备螳螂捕蝉，这些善良的家伙也打算黄雀在后吗？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