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提起顾家,江氏眼里忍不住流露出厌色,“来的是他的父母,面上礼数倒是周道,姿态放的极低,瞧着还真不像是能做出这等背信弃义之事的人家。”

    她冷笑了声:“我倒要看看,他们家这么个作为,在京城能得几时好。”

    卫含章心里五味杂陈,酸涩、难过、遗憾汇聚起来的情绪让她久久不能平静。

    说是说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可事情真发生到这一步时,还是让她手足无措。

    顾昀然是谁?那是她打小给自己培养的未来夫婿,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相伴长大,十几年的感情做不了假。

    如果把卫含章对顾昀然的《未来夫君调教计划》比作是创业,那她绝对投入了全部心血。

    退婚不仅意味着她和顾昀然再无可能,还代表她十几年的心血付之一炬,功亏一篑。

    真的,比起伤心这段感情被‘分手’,卫含章更伤心她十几年的心血毁了。

    这跟破产了有什么区别。

    卫含章浑浑噩噩的用完午膳,在江氏的再三劝慰下,回到了听风阁。

    听风阁侧边有一方小池塘,卫含章坐在池塘旁的石椅上,呆愣的望着水中冒出尖尖一角的粉嫩荷苞许久,才想起下午还要去隔壁。

    刚推开院门,就见那位萧世子站在门前,下午的光线明亮,照得他周身的清冷之气都消退了些,更显温润出尘。

    卫含章愣了愣后,恍然一惊:“你刚刚不会是想去我院子吧?”

    一旁宁海低眉顺眼得站着,心道:你若再晚个片刻来,别说你的院子,就算是整个忠勇侯府,他家殿下也不是去不得。

    萧君湛神情淡漠,一言不发垂眸看着面前的女郎。

    脸上没有泪痕,眼圈也不红,应当没哭过。

    不过……气色同上午相比有些泛白……

    还是受了退亲的影响吗?

    卫含章伸手在他面前招了招:“你怎么了?发什么呆?”

    萧君湛握住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轻声道:“那亲事彻底断了,可有难过?”

    “!!!”卫含章惊疑不定的看着他,连手被握着都没顾得上,奇道:“你消息怎么这么灵通?”

    她都才知道不久呢,这人几乎日日都待在这所院子里,她无论何时来他都在这儿等着,没想到耳目够多的啊!

    萧君湛眼眸颤动,手中微微用力,克制住将人圈进怀里的冲动,重复道:“冉冉,你迟了这么久过来,是在为……难过?”

    第53章

    “你先松手。”他用了力气,卫含章这才察觉到自己手腕被扣住,急忙抽了抽,“松手呀你!”

    萧君湛略微顿了顿,依言松开钳制,沉默的盯着她。

    卫含章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一边揉着手腕,一边道:“你是不是专门盯着我的消息呢?顾家今早才来退亲,你居然这么快就知道了。”

    “嗯…”萧君湛并没否认,而是缓缓颔首,道:“未免你再拿同他的婚约来拒我,自然得时刻关注,如今你们退了亲,对大家都好。”

    对大家都好…

    卫含章心里直撇嘴,什么叫‘对大家都好’,明明是对他更好吧。

    见她神色自如,不似过于受情所困,想来没被退亲一事影响太多,萧君湛平复了焦躁急怒的心情,温声道:“冉冉,现在你身无所谓的‘婚约’,能否好好考虑我了?”

    “……”卫含章一噎,见有侍从搬来两把椅子,她当仁不让的率先坐下,仰着头不答反问道:“江家的案子什么时候能判?”

    萧君湛知道她的顾虑,也从没想过用江家的事来左右她的决定,闻言坦率道:“三日内此案必结,届时,江家只有江子修一房会流放岭南,至于江老大人,我会派侍卫专程护送他们离京返乡。”

    “江家财物不会被朝廷查抄,你另外两位舅舅的官身也还在,”萧君湛温声道:“江家后辈子嗣依然可以入仕为官,不会受江子修一事影响,你外祖家不会伤筋动骨,依旧还是徐州望族。”

    “此事我既已应下,那就不会再有变故,冉冉无须担心自己惹我不高兴,害了江家。”

    面前的男子声音轻缓,望着自己的眸中似有漫天星辰,实在是温柔极了,卫含章同他只对视一瞬便心跳如鼓,急忙撇开眼退避。

    萧君湛神情一顿,道:“冉冉,我心悦你,欲娶你为妻,你……”

    “别说了!”卫含章再也听不下去,只觉得自己喉咙都要冒烟,羞恼道:“我才退了婚事,哪里有心思去考虑其他的,你为何如此急着逼我!”

    才分手,哪里有这么快找下家的,还是这么个……

    卫含章满心别扭的想挑刺,挑来挑去却发现面前这个男人除了是个二婚男外,其他条件简直完美。

    但,偏偏她最在意的就是这个……

    喜欢又怎么样,有一点点心动又怎么样,她不能违背自己的原则。

    她的话音一落,庭院内顿时安静下来。

    萧君湛长身玉立,缓缓敛眸不再看她,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停滞了。

    宁海悄无声息的后退半步,就算这段时日见证了无数次他家殿下在心仪的姑娘面前受挫,也不影响他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加佩服这位吃了豹子胆的卫家女郎。

    萧君湛静默站立良久,庭院中除了徐徐吹拂的夏风外,无人敢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