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李先生

    李兆诚这次出差了二十几天才回来，回来以后又忙着处理各种事情。

    慢慢觉得这是天意，特意安排了时间让她和小星好好相处。所以李兆诚打电话来，她都非常耐心且体贴，告诉他孩子一切都好。

    回来以后李兆诚也会过来看孩子，但每次都呆不了多长时间。他看到孩子活蹦乱跳，看到慢慢笑脸靥靥，又安心地出门办事。

    有一天晚上慢慢哄完小星睡觉，到楼下喝水的时候，看到李兆诚靠在厅的沙发上睡着了。可能他是想来看小星，但来得太晚了。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走……

    虽然想小星，但这次回来李兆诚都没有提起要把孩子带回去。孩子的状态很好，他看在眼里，所以他宁愿自己多跑几趟。

    慢慢找了个地方坐下，开盏小灯，假装在看书。

    慢慢想起曾经有个相似的场景，李兆诚出差回来累得在沙发上睡着了，以前的那个慢慢把他喊起来赶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婚姻会让两个人连基本的互相尊重都做不到。

    每次看到李兆诚，慢慢心里不由自主地就会涌起无尽的幽怨、愁苦、纠结和恨意。但慢慢清楚这些都是过去的记忆，她不能让过去影响现在。

    慢慢要创造新的记忆，就象此时，在昏黄的灯光下，她静静地陪着他。

    小星越来越依恋妈妈，现在他对爸爸的态度明显冷淡了很多。

    爸爸匆匆的来去，他渐渐没有那么在乎，毕竟每天陪他吃饭和他一起睡觉聊天的人是慢慢。

    工作缓过来以后，李兆诚每天晚上都会过来，他坚持每次给孩子讲个故事，提高陪伴的质量。

    这天李兆诚给小星讲西游记，两个人又说又演又跳的，小星兴奋地就象只小猴子。

    李兆诚借机问儿子：“太晚了，爸爸要回家了。你跟爸爸回去好不好？我们把西游记讲完。”

    小星纠结了，他不想去，但又不想伤爸爸的心。

    小星：“我习惯和妈妈睡了。”

    收买儿子不成，李兆诚只好又换了个策略，越来越多的出现在慢慢家里，以增加和孩子相处的时间。

    简直是把慢慢家当移动办公室了。

    而他好像也越来越喜欢这个移动办公室氛围。

    随着李兆诚在家里出现的时间越来越多，慢慢也开始了解他在忙什么。有一天，慢慢忍不住好奇地问：“你不是做机器人的吗，为什么你经常在查沙漠的资料？”

    李兆诚警惕地看向慢慢，看慢慢心平气和，放松了下来。要知道过去他和慢慢解释去内蒙出差的原因时，慢慢永远不相信他，觉得他在找借口。

    那个慢慢可是一直以为他在想方设法的搞外遇。

    李兆诚：“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研究工业机器人，研究人工智能。现在这些领域的成就已经超过了世人的想象，有许多成果没有公布。我常常从实验室出来就开始思考起哲学问题，我需要知道人的存在意义。虽然我一直学理科，但我并不是一个科学崇拜者，有一段时间我很困惑，很想放弃自己的企业，但是又舍不得。”

    李兆诚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慢慢知道在那个困惑期，过去的慢慢并没有给他支持，这也进一步导致了他们的关系走向了死胡同。

    李兆诚继续他的诉说：“那段时间我开始喜欢上户外运动，只要有时间就走到自然中去，到不同的自然中游历。这些游历激荡着我的内心，我对人和自然的关系有了很多感悟。所以那时候，我提出盛达的价值观是：让工业文明回归自然之美。”

    慢慢想到盛达那种满绿植的办公室……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李兆诚：“有一次在库布其沙漠旅游，我无意中得知当地的盐场濒临倒闭政府要把它对外承包。虽然这个盐场是当地人主要的生活来源，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出面承包。因为这不仅仅是管理一个盐场经营的问题。当时已经有1八平方公里的盐湖被黄沙覆盖了，生产设备也被埋了一半。要想生产经营，就得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治沙。那时候这个盐场每年亏损五百万，已经处于破产的边缘。”

    李兆诚喝了一口慢慢递过来的水，继续往下说。

    “治沙这件事对我充满吸引力。我隐隐觉得通过治沙可以让人类学会怎么和自然和谐相处。所以后来我们公司出面承包了这个盐场，这个项目也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我这一两年的工作重心。”

    李兆诚看到慢慢对他说的事情真有兴趣，也是越说越痛快。他突然过来拉着慢慢起身：“我带你去看看那个盐湖？”

    慢慢真得被惊呆了，这个转折太突然了。

    她没吭声，不敢答应。

    李兆诚兴奋地停不下来，他马上就打电话订好了机票。

    慢慢还是不在状态中。

    她并不了解李兆诚，不知道原来他是这样的性格。

    李兆诚：“你去收拾一些厚的衣服，戴上帽子口罩围巾什么的。”

    看见慢慢站在那没动，李兆诚走到她面前。

    李兆诚很真诚的关心和询问：“你是不是不想去？没关系的，不去我们就把机票取消，我就是太兴奋了，很想让你去看一看那个地方。”

    慢慢摇头：“不是的，就是太突然了。”

    只是随便开口问了个问题，没想到点中了李兆诚的穴位。谁能想到，这时候的李兆诚会是这个样子。平时他那么高冷寡言，原来只是因为没有人问到他心里去。

    最后慢慢还是跟着李兆诚去了一趟沙漠。

    经过一年多的治理，盐场已经恢复生产。李兆诚带着人在盐场附近的沙漠种树种草，颇有规模。绿色的屏障围在盐场周围，盐场的风沙真的被治住了，开始有了效益。

    到了当地，慢慢就明白了为什么李兆诚会那么激动。因为李兆诚在盐场所做的一切让当地人恢复了信心。他们原来已经绝望，被沙漠逼得节节败退，可是现在他们开始相信：沙漠是可以被治理的。

    李兆诚带着慢慢走进沙漠，沙尘暴的风沙不停地扑在他们脸上。

    李兆诚指着面前的沙漠对慢慢说：“我一直想在沙漠里修条路，所有人都说不可能。可是现在你陪在我身边站在这里，让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从沙漠回来以后，李兆诚和慢慢的关系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变化。

    不过有一次，慢慢听到李兆诚和小星在打闹。小星说：“我不喜欢你了，我现在最喜欢妈妈。我最喜欢和妈妈一起聊天睡觉，因为她是我的妈妈。”

    李兆诚神态自然地回小星：“那她还是我老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