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奴娇 第47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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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这个。” 窦兢见她一直看着自己,摇头失笑,擦干净刀子给她削了个苹果。 明珠得到了补偿,心满意足地吃了半个苹果,她毕竟身上有伤,刚才和祁砚一番交谈又费了不少心神,苹果还没吃完便有些昏昏欲睡。 窦兢隔着毯子将她抱起来送回了床榻上。 “睡吧,等你养好了伤,带你在城里逛逛。” 明珠本想说一声好,奈何困意上涌,声音只到了咽喉就停了。 窦兢收拾好院子,将没吃完的羊腿给了门口值守的禁军,抬脚一路回了军营,打算去找钟青算账,平日里在军营里大大咧咧也就算了,可对着伤患还这般不上心,实在是欠教训。 军营里正热闹,酒到兴处众人都没了顾忌,有摔跤助兴的,有扯开嗓子叫好的,还有喊着想家又哭又笑的,众生百态,他虽习惯了这幅场景,却还是会忍不住唏嘘。 冷不丁火头军敲着锅冲了出来:“谁偷我羊腿了?我好好的烤羊少了条腿,那还叫烤羊吗?” 窦兢的愁绪瞬间被这句话喊没了,下意识侧了下头,他还以为钟青那羊腿是自己掏的腰包,感情是在厨房里顺的,还好他没拎回来。 他放轻脚步悄悄回了大帐,里头的热闹比外头也不差多少,皇帝面前并没有人顾忌身份,众人喝得东倒西歪,看不出谁是谁来,他扫了一眼,试图找到钟青在哪里,却一眼对上了殷稷的眼睛。 “皇上。” 他远远抱了下拳。 “躲哪里去了,一直没露面?” 窦兢迈过横七竖八挺尸的将军们,抬脚走到了殷稷身边:“方才去行宫探望了一下明珠姑娘。” 眼见殷稷提起酒壶要给自己倒酒,他连忙弓下身去拦:“不可,皇上折煞臣了……” 殷稷摁住了他的手,“今天不谈君臣,这些年朕也时常怀念当年在谢家家学的日子,那两年,是朕最舒心的时候。” 窦兢神情有些恍惚,他何尝不是呢? “那时候与你们骑马射箭,踏雪寻梅,好不快活。” 殷稷举起酒杯,用眼神示意窦兢,窦兢沉吟片刻才放下拘谨,端起酒杯与他轻轻一碰:“当年能与皇上与诸位同窗相识,真是大幸。” 两人一饮而尽,殷稷面露怀念:“的确是幸事,尤其是你们几个,若非你们始终站在朕这边,这场大胜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咱们这些人,真的是该好好喝一杯。” “说的是。” 谢济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手里拎着一坛子酒,凑到了桌案旁:“这一晃多少年没好好喝过酒了?臣真是怀念当年……” 他话里满是唏嘘,神情也有些恍惚,显然是在追忆往事。 殷稷的脸却瞬间拉了下去:“传召你了吗?过来干什么?” 话里带着浓浓的嫌弃,谢济有些无语:“不是皇上你追忆往昔的吗?” 那时候他们四个人一直在一块儿,他也是他往昔的一部分,凭什么这么嫌弃他? 他挪了挪位置,坐得更稳当了。 殷稷扯开嘴角笑了一声,是该追忆往昔,尤其是阿蕴刚会做衣服,就先给你做了一套的事。 虽然这在情理之中,他完全没什么余地计较,但想起之前谢济在自己面前炫耀的嘚瑟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虽然炫耀是他先开始的,但他不管这个。 “来,这一碗,臣敬皇上,也敬窦兄你。” 谢济一无所觉,抱怨过就算了,至于之前在銮驾上炫耀的事……早就忘在脑后了,欢欢喜喜地想同两人一起喝酒。 他这般盛情,窦兢自然不想扫兴,抬手捏住了酒盅,目光却落在了殷稷身上,等着他先举杯。 “难得高兴,舅兄你用这小碗太扫兴了吧。” 殷稷慢悠悠开口,谢济兴头上没听出来殷稷的不怀好意,还点了点头:“说得有理。” 他拍了拍身边的酒坛子,“臣用这个喝。” 殷稷满意地点点头,抬手与他碰杯,谢济仰头灌了一大口,心里十分畅快,一垂眼却见殷稷正看着他:“……皇上看什么?” “朕都喝尽了,你只喝一口?” 谢济茫然的“啊”了一声,他看看殷稷那精致的小酒盅,又看看自己硕大的酒坛子,神情空白一瞬,慢慢悟了。 “臣又哪得罪你了?” 殷稷啧了一声,他也还是要脸的,知道这事说出来自己不占理,也没好意思太过分,“知道你海量,怕你喝得不尽兴。” 谢济先前是没多想,现在一想就知道殷稷那点小心眼又犯了。 “出息……” 他鄙夷地开口,拉着窦兢就要走,殷稷却又喊住他,扔了个玉盒子过去。 “贡药,别明天爬不起来。” 这说的是銮驾上两人打的那一架,谢济咧嘴一笑:“多谢。” 殷稷却没理他,抬脚朝谢蕴去了,烂泥一般糊在了她背上:“娇娇,身上疼,回去给我上药吧……” 谢济瞥了一眼,怪不得想起来给他药了,感情是疼了。 他正打算把药还回去,他摔摔打打习惯了,这点伤其实不算什么,结果下一瞬—— “就一盒贡药,我给舅兄了,你得奖励我。” 谢济:“……” 这个诡计多端的男人! 第830章 我想带你回家 虽然知道事情肯定和殷稷说的不一样,但谢蕴也没拆穿他,而且刚才銮驾上那一架……是两架,看起来的确是打得不轻,她也很不放心,若不是不方便,她在路上就该看看的。 “那我们就先回去。” 她起身和谢英道别:“大姐姐,得空我再去寻你。” 谢英微微颔首,含笑目送他们起身。 玉春见两人要走,还当是殷稷醉了,连忙上前来扶了一把,却不等碰到人,就见殷稷的手赶苍蝇似的朝他乱挥。 玉春:“……” 真是,丝毫不意外呢。 他心底闪过一丝明悟,忽然间就懂了蔡添喜为什么猜皇帝的心思一猜一个准,原来都是人之常情。 想来銮驾也是不要的了。 他抬手示意銮驾先回去,带着几个禁军落后几步远远跟着两人,殷稷果然没提銮驾的事,一路上都在耍无赖,不是说喝了酒头疼要谢蕴捂一捂,就是说身上哪里疼,要她给揉一揉,若非身后跟着人,玉春都觉得他会抓着谢蕴姑姑的手,把他自己扒光。 简直没眼看。 他扭开头,却瞧见一道影子站在营地外头,见他们出去快步迎了上来:“皇上。” 这声音,是钟青。 殷稷被迫停了手,有些纳闷:“你在这里做什么?” 怪不得刚才他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原来他根本没在。 “臣有点事想求您。” 殷稷和谢蕴对视一眼,有什么事非得背着人求他? “可要我回避?” 谢蕴体贴开口,钟青连忙摇头:“不敢不敢,臣找皇上的事,哪有姑娘您需要回避的。” 这话说得中听,殷稷虽然被打断了兴致,也没怪罪他:“说吧。” 钟青这才将明珠和祁砚的婚约说了,却听得殷稷蹙起了眉头:“你胡闹什么?他们二人的婚事,即便是不合适,要取消,又哪里轮得到你来说?” 钟青自然也知道自己没资格,所以才背着人躲在这里等着。 “臣也没别的意思,是明珠姑娘动了退婚的心思,臣怕祁大人不答应,所以才来走这一趟的。” 殷稷沉默下去,若是祁砚当真不愿意退婚,这件事还的确是不好办。 “且容朕想一想,你先回去吧。” 他拉着谢蕴要走,钟青却忽然扑过来抱住了他的腿:“皇上给臣一个准话,这事能不能成?” 殷稷:“……” 他额角突突跳了两下:“给朕松开。” “皇上先给臣个准话。” 殷稷拳头握得咔吧响:“你总得让朕先见见祁砚,探探他的口风吧?再说明珠都不同意了,祁砚他还能强娶不成?” “祁大人生得那么好看,万一用点什么手段呢?” 殷稷一噎,抬腿就踹了他两下,奈何钟青根本不动弹,他又下不去手真的用力,这个混账东西。 “皇上,臣求您了,想想法子吧,皇上皇上皇上……” “给朕闭嘴,你这是和谁学的耍无赖?” “皇上。” 殷稷:“……” 他咬牙切齿地将腿拽了出来:“别胡说八道。” 可还是越想越气,抬腿就踹了钟青一脚,对方一屁股坐在地上,索性不起来了,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混不吝,看得殷稷脑袋疼,这混账闹腾起来,比钟白还不省心。 “好了,这件事我来处理。” 谢蕴看了好一阵子的热闹,眼见殷稷耐心告罄,这才开口安抚。 殷稷幽怨地看过来:“你要去见他?” 他倒是也没阻拦,但话里却怎么都带着股酸味。 钟青却一溜烟爬了起来:“谢姑娘,你有办法?” “明珠孤身一人,的确需要有人为她做主,”谢蕴无奈一笑,这是时代的悲哀,好在不是不能转圜,“先前我爹娘也提过,想认她做女儿,当初她有所顾忌拒绝了,现在大约是愿意的。”